《美人谋》楠颜

9、杀戮之神２

　　整个夜空下，惨嚎处处，不能断绝。
　　小鬼只能费力的抬着头，看那人在人潮中如野兽般的杀戮。
　　真的，只能说是野兽。
　　她杀人不会觉得兴奋，只是本能的杀掉在她身边活着的东西。没有优雅的技巧，没有狂躁，疯癫。整个屠戮场除了将死之人惊恐万分的嚎叫，寂静得连森林深处乌鸦高亢的啼叫也听得清清楚楚。
　　小鬼，使劲的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
　　因为，他看见那个现在恍如傀儡，如嗜血野兽撕裂他人身体的桀，她的眼已不再是平常冷冷淡淡的琥珀色，已经变成暗无天日的深渊般纯黑，边缘还不断地反射着血红，随着杀的人越来越多，时间越拖越久，她眼中诡谲的绯红也越盛。
　　可是，月伊能听见她在很深很深的地方，那里比夜还黑，比她眼中的暗还无声的寂寞。
　　那里，有个小小的声音不断地在哭泣，压抑的，绝望的，那样深深地恐惧。
　　仿佛永远都不能得到救赎，只能以那样无助的方式哭泣。
　　“姐姐，在哭．．．．不要哭啊！”小鬼哽咽不已。
　　他努力的越过满地恶心的尸体朝桀爬去，不算远的距离，他却停下来休息了好几次，全身的伤口，让他大口大口的喘气，虽然痛得他好想昏过去，但他没有停下，也没有让自己昏过去。因为“姐姐，在哭。”

　　终于，只剩几步了，小鬼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虚弱至极的微笑。
　　那人也停下了动作，茫然的望着四周，除她之外全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的人，反应不过来。僵硬的转动脖子，迷茫的用空洞如死人般的眼珠，直愣愣的盯着小鬼吃力的爬着。
　　小鬼见桀看着他，咧嘴，露出灿若星辰的明眸：“姐姐，不哭哦！我们不哭，月伊抱抱！！”
　　她，如僵在风中的石像。一动不动。
　　好半晌，缓慢僵硬，她麻木的伸出手，摸摸脸上，湿湿的。
　　不过那是血，躺在地上的人的血，她自己的血。还有．．．．小鬼的血．．不是泪。
　　她，愣愣的看着满手的鲜红粘稠，
　　“姐姐，抱抱～”月伊，不管桀满身的血腥，还有她非常非常不对劲的表情。一脸坚持，执拗的伸着手等桀抱起他。

　　两人固执的对视，桀，一瞬间恍神，缓慢的伸手，刚要抱到月伊时。
　　剑光闪过。

　　桀，看着不断冒血的伤口，又缓慢的收回手。
　　小鬼则惊得大叫“景！你在干什么！！”

　　景死死的抱着月伊不放手，他甚至不敢随便乱瞄，只能惊惧地看着那个缓慢呆滞的人。刚刚情急之下迅速奔过来。
　　虽然不太清楚状况，但多半是面前这个女人干的。
　　满地都是死体，死状恐怖。
　　如果，不是在来的路上被人缠上，他绝对不会让主子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

　　如果，他再早来一会就好了。不过，他发誓：
　　他不会——就算拼上这条命，他决不让这个——浑身浴血，恍若——他已经找不到任何词，来形容这样的森罗地狱，而这个人就是整个死亡界的神——杀戮之神！！

　　景使劲的按住，已经快抓狂的小鬼。
　　月伊对着景又踢又打又咬“放开我！我要过去！！姐姐。姐姐！！”
　　“姐姐，不哭。月伊马上就过去！”回头对着景，大吼“我说放开我，你忘了我是主子了么！”

　　景说什么也不放手“主子，不能过去，”他迅速的扫了一圈地上的尸体“这些人都是她杀的。你不能过去！”
　　“你知道什么，凭什么这么说姐姐，姐姐她是为了我，是为了我啊！”

　　“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你过去，会有危险的。”
　　“不会的，姐姐永远都是姐姐，她是永远都不会伤害月伊的！”
　　小鬼对着桀，露出最纯净的笑靥“姐姐，对不对？”

　　纯黑的眼渐渐褪为淡淡的琥珀色，眼神冷冷的。
　　终究没忍下来吗？桀冷冷的扫视满地的尸体，杀了这些该死的人，她不悔。

　　只是，还是让小鬼看到了这样血腥，恐怖的场景啊．．．
　　凭他的性子，又该会说自己是冷血的怪物了吧。终究还是让他看到了这样不堪的自己。
　　看着满手粘稠，周围到处都是刺鼻的腥味，散发着死人特有的臭气。真是连自己也觉得肮脏不堪啊！
　　看着桀的眼越来越冷，月伊知道那一片无波无澜琥珀色的冷寂下，桀已经茫然，寂寞得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在深深的哀伤啊，为了这些死去的人，装作满不在乎，其实在心底狠狠的责备自己，也不打算原谅自己。

　　月伊，猛的推开景。
　　在要跌在地上的前一瞬，桀，迅速的抱住小鬼。
　　小鬼双手死死地缠住桀的脖子，警惕的防备着景，怕他又要把他带离姐姐的身边。
　　小鬼用衣袖温柔的擦干净桀脸上的血渍，“姐姐，没事的。有月伊在哦。”
　　说完，用脸轻轻的磨蹭着桀的脸颊。
　　景，万分警惕的的注视着桀的动作，打算稍不对劲，他就冲上去，就算丢了性命，也要保主子的安全。

　　．．．．．．．
　　在所有人都预料不及时，桀闷不吭声的猝然倒地。
　　小鬼慌张不已，一张小脸爬满泪水。
　　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景，奔过去一看，桀已经筋疲力尽的昏倒了。
　　不可思议的是，她连自己都不顾，任她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小鬼却被她小心的护住。
　　小鬼抱着桀的头，“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月伊啊！！”

　　就在这时，一阵夹杂着怒气和杀气的飓风狂扫而过，他们面前就站着一个，清隽，剔透的男子。
　　此时月华如练，如梦似幻。这个男子恍如坠入凡尘的月神。
　　“你是上次那个男人！”景全身警戒，声音紧绷。
　　月伊则是紧紧地抱住桀。他不会再让这个人带走他的姐姐！

　　视如无睹，老头连眼角都没施舍给景和月伊。满脸疼惜的看着桀，温柔的一一扫过桀身上的伤痕。
　　“怎么伤得这么重？你非要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才甘心吗？你存心想让我心疼死，是吗？”
　　说着，弯腰想抱起桀。
　　小鬼却挡在桀前面。
　　“不准你碰姐姐！”小鬼张开双臂，护住桀。

　　老头一甩手，小鬼就被扔出丈余，景惊险的接住。
　　“全都是因为你这月族的小鬼，一次又一次让丫头受这么重的伤．．”
　　不同于甩小鬼的狠厉，他轻柔的抱起桀破败的身子，心里忍不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真的碰触到才知道桀伤得远比看见的还重不知多少倍，如果是常人根本就活不了，可是桀，她只是伤的很重，还不至于危及性命。
　　果然，她．．．
　　杀气更盛“你不想那个小鬼被我在盛怒下错手杀掉，就带着他滚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出现在深渊附近。”深深吸气“不然．．．我不敢保证。下次，我还会控制得住我的怒气。现在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