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头戴男主光环》吹彻西楼

2、第 2 章

　　倔强的小白花陆潮生转身踩云梯下了高台，卓然脱俗的白袍背影纤尘不染，仿佛顷刻便能踩着云霭羽化登仙。在姬娴眼中，却恍若夜雨时被打落的梨花般楚楚动人，脆弱易碎。
　　“呵，男人…”她喃喃。嘴角却勾起邪魅的笑，衬她冷峻的眉眼浓艳若三春桃李。
　　她从台上一跃而下，衣袂凌空飘起。
　　镜海真人坐在高处，捏了个诀接着她稳稳落地。姬娴狠厉地舔了舔嘴角血迹，眸色幽深。
　　一切落在镜海真人眼中，她方寸大乱，抛了个昆玉杯盖，准准砸入云霓真人怀中，传音道：“那陆潮生不会把我徒儿打入魔了罢？”
　　“……”云霓真人瞥一眼从台上下来的柔弱又倔强的陆潮生，长叹一声。“我昆山两千年才得了这么个奇才，竟会…”
　　他声音颤抖，倒不敢说下去。
　　陆潮生眉眼中尽是不耐，揉了揉太阳穴。在识海中寻找方才控制他行为东西。他带着杀意，
　　听涛道：“你天赋奇绝，修炼速度极快，都是依托男主光环。”
　　陆潮生愣了一会：“男主光环？”
　　听涛续道：“嗯…简单来说，你本来是这个世界的天道之子，但是刚刚你与那个女人的光环交换了，你现在是这个世界的…”
　　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听涛顿了一会才道：“天道之女。但是因为光环与你并不匹配，所以出了些问题。我想那个女人现在也是这个问题。”他语速极快，生怕陆潮生给他折了。

　　在姬娴眼中，陆潮生不耐地皱眉，是好似黛玉蹙眉、西子捧心般羸弱，又坚韧如雨中梨花。那一身月白，恰似一朵水莲不胜凉风的娇羞。
　　她眯了眯眼，对身侧二师妹晩扶道：“一盏茶时间，我要陆潮生所有资料。”
　　晩扶：“？”
　　晩扶应道：“好的大师兄…啊不大师姐。”
　　姬娴撩袍坐在黄花梨木交椅上，翘着二郎腿，但坐姿挺拔如松。灵鸟驮着一盏茶浮在她身侧，她神色冷淡，指尖灌入灵力，一页页将陆潮生的各人简历翻看。
　　“碧海龙族少君，自幼拜入昆山云霓真人座下…”
　　姬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她在识海中与系统对峙。
　　“为什么我会说出这种话？”
　　系统冷漠.jpg：“因为你戴错光环了。你现在是总裁文男主。”
　　姬娴：“我淦。”
　　她看完，将竹简搁下。情不自禁道：“呵，有趣。”
　　声音不同于她原先的清冷温柔，几分低沉沙哑，又暗带些缠绵意味。晩扶接过竹简，却一时双颊绯红。
　　姬娴：我不想再释放霸总魅力了。
　　她冷淡道：“下一场是谁？”
　　晚扶应道：“三师弟与昆山谈榭月。”
　　谈榭月。她默念着这个名字。抬头望高台之上风姿绰约的少女。她纨扇掩面，却也可窥得二分明艳。语笑嫣然，温婉动人。
　　昆山的人都这么爱玩扇子么。
　　晩扶絮絮道：“谈榭月号称昆山第一美人，但下届的第一美人大抵要换人了。我方才听昆山道友说，从前居然未发现陆潮生如此貌美，那白莲似的柔弱气质将谈榭月都比了下去。下届必然是要给陆潮生一票的。”
　　姬娴：……
　　她从前看小说就觉得有些奇怪，审美是主观的，第一美人如何评判出来。但如今她瞥一眼陆潮生那弱柳似的身姿。心下倒十分肯定他能一统修真界审美。
　　她给陆潮生传音：“男人，过来。”
　　陆潮生的回复很简单，一个字：“滚。”
　　呵，霸总从来不许人拒绝。
　　姬娴施施然起身，在千百道怪异的目光下走到陆潮生身前，投下一大片阴影。陆潮生纤长浓密的鸦睫像小扇似的动了动，抬眼瞥她。薄唇轻启：“让让，挡光。”
　　他一手搁在扶手上支着下巴，身子无骨似的靠着椅子。懒洋洋的，也没拿正眼瞧她。
　　这刻，因为没有崩对霸总不屑一顾的小白花人设，他还是那个陆潮生。
　　“男人，”姬娴轻笑。“你是第一个敢拒绝我的人。”
　　她一把抓住了陆潮生骨感的手腕：“男人，瀛洲有的是扇子给你玩…”
　　这是姬娴说的最后一句话。她随即身子浮空，恍若腾云驾雾，飞了出去。
　　据当时在场的昆山弟子说，他看见大师兄摸出了那把绘着山水图的宝贝折扇，一扇子把瀛洲的大师姐打飞，嵌进了墙里。
　　下手狠辣，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是可以编成功法传千秋万代的程度。
　　然后朗声道：“抱歉，一时未收住力道。”

　　姬娴嵌了墙中。陆潮生力道控制的恰好，既让她稳稳入墙，又不至于碎了这面墙。可见这种事情做得手熟。
　　她很想飞回去说一句：“抱歉，是我唐突了。”但系统却紧紧压着她，一个字也不许她吐露。
　　系统说：“霸总只能在追妻火葬场的时候道歉。”
　　姬娴：我骨灰都要被扬了啊淦。
　　茫然之中，她听见了裂石流云的唢呐声，抑扬顿挫，如怨如诉，凄美婉转似怨女的低泣。恰时晩扶御剑朝她奔来。瀛洲的女修皆爱风雅出尘的装束。晩扶一身缟素，雪白的发带飘扬，清丽的面容不施粉黛，素净如莲。一时间竟好似披麻戴孝。
　　陆潮生犯罪现场的目击证人晩扶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想法。她的师姐出身高贵性子冷傲，竟有人敢打她这一巴掌…啊不是，是把她拍墙里。这个男人，他竟然真敢…而且师姐看上去居然不生气？
　　晩扶被自己内心的咆哮吓住了。
　　姬娴喃喃道：“陆潮生把我送走了？”
　　晩扶回神：“是三师弟赢了。”
　　三师弟谢长年是个注重仪式感的人，身为剑修却唢呐不离手。用剑将人打倒了，再吹曲唢呐将人送走，是他必定走的程序。
　　“嗯，”她木讷颔首。“这男人也挺有趣的。”
　　“师姐，”晩扶忧心忡忡。“你莫不是被打傻了吧。”
　　姬娴化出无形剑气，依照自己的轮廓人体描边在墙上开了个洞，落地一个踉跄。她理了理衣襟，面无表情道：“女人，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我说话的。”
　　晩扶扶额道：“那我觉得我大抵不会是最后一个。”

　　“吾徒阿娴。”声音动听如鸢鸣凤啼。是座上的镜海真人在唤她。
　　姬娴上前作揖道：“师父。”
　　镜海真人细细端详她。觉得这个徒弟好似与从前不一样了。她从前虽也如雪清冷，内里却待人温和。而今周身的威压，却让金丹以下的弟子都如坠冰窟。
　　甚至让她也有些，不敢受这一拜。
　　这种感觉，对于镜海真人，就像是门派里的龙傲天弟子拿剑指着她说：“天凉了，三山该灭门了。”
　　镜海真人道：“为师还是头一次见你，对一个男修说出那种话。”
　　话一出口，镜海真人便有一瞬停顿。她原先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系统激动了。系统说话了。系统声情并茂地读出来：“达成剧情：管家愣住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少爷对一个女人这么耐心。”
　　涉及陆潮生，姬娴收敛尽锋芒，眉眼倏然柔和：“他与别的男人都不一样。”
　　镜海真人：“……”
　　姬娴：“……”
　　她社死了。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让土灵根的师弟大发慈悲高抬贵手把她埋了。
　　镜海真人念了遍静心决，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仙境之中有安神草，你记得摘几株带回来。”
　　尴尬过后的姬娴生涩开口：“……是师父近来心神不定吗？”
　　镜海真人冷漠道：“不是，给你炼丹治治脑子。”
　　姬娴：“……”
　　这个时候她是不是该说一句多谢师父关心？
　　好在，一手执剑一手拿唢呐的谢长年回来了。眼睛熠熠如星子：“师父，师姐，我胜了！”
　　镜海真人颔首道：“不错。”
　　镜海真人与云霓真人都只三位亲传弟子，是以比试在日暮前便结束了。在得知瀛洲只胜了一场后，镜海真人面色阴郁像蒙着层云翳，在云霓真人酝酿嘲讽的时候带着他们匆匆离场。
　　回玉醴泉的路上，晩扶与姬娴都没敢说话。只有谢长年叽叽喳喳念叨不停：“当时我用飞星剑那么一刺，她正要躲避——”
　　“谁知道我那剑只是虚晃一招，却用我的小唢打得她措手不及。”
　　小唢是谢长年的宝贝唢呐。
　　姬娴听着，觉得她师弟真是不可多得的直男，对着那风华绝代的美人，一唢呐就那么生生砸下去了。当时谈榭月温婉的神色就裂开了。
　　镜海真人非常给面子地微笑着，抚掌道：“不错。”
　　谢长年激动地点头：“是吧是吧，我也觉得我那招很妙。后来可是将她气得摇不动团扇，举着那琵琶追着我砸。师姐，你们说——”
　　姬娴与晩扶不顾旁边的目光如芒在骨，纷纷僵硬地鼓掌。
　　到了院前，镜海真人驻足道：“长年，你先回去罢。”
　　谢长年话说到一半，但还是乖顺道：“好的师父。”
　　镜海真人的长剑出鞘，在月光下锋芒冷然。狭长的凤眸里光艳璀璨。却令她们不寒而栗。
　　“晩扶，阿娴，剑是不是许久没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