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笔录》笔墨画温良

34、【王权篇】宠妃

　　新婚入夜，李垣林安排西苑侧妃曾诠侍寝。

　　李垣林令宫人熄了几盏红烛，又让一众宫人全数退下。整个大殿顿时暗了很多，空气中的檀香绕绕，红罗榻上，动人心魄。

　　曾诠一席喜服站在寝殿中央，灯火昏沉，看不清是何神色。

　　太子李垣林慢慢走来，直至两人彼此看清。李垣林这才看清此女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遂问道：“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曾诠一改往日刁钻模样，大婚的妆发精雕细琢，红唇烈焰，看着楚楚动人，撩人心弦。

　　见太子李垣林正欲上前，曾诠忽然跪地，大行叩拜之礼后，说道：“殿下，我本该为家族荣耀而遵从婚姻安排，只是小女不想欺瞒殿下，你我本就无情，可否将民女就此弃置冷落了。”

　　李垣林似有所觉，他冷冷的问道：“为何？”

　　曾诠道：“小女一心向道，不愿勿入尘缘，只盼常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李垣林玩味的笑道：“哦？岁月漫长，那青灯古佛怎可让你凡心尽断，莫不是你还有别的事？”

　　曾诠怯怯的回道：“小女不敢。”

　　李垣林伸手，抚住曾诠的脸颊，曾诠无意识的向后撤去，李垣林收悬在半空中......他收起手，眼中却隐隐有些得偿所愿的快慰，他宿醉却又异常清醒，此间二人虽是博弈，但还需再试上一试。

　　曾诠嗅到他浑身散发出浓烈的酒气，见他随意的坐在靠椅上，也跟着站在他的身旁，察言观色。

　　李垣林声线沙哑道：“你今日既嫁我，春宵一刻值千金，我怎可随意浪费。你一心向道，那就等我们行了周公之礼再说吧。”说着李垣林就站起身，向着曾诠靠近了些。

　　曾诠听闻，她面如死灰，闪身到一旁后，便立即从袖中拔出短剑，抵在自己的脖颈处道：“那我宁死，也偏不如你意。”

　　李垣林见曾诠似有赴死之心，才敛去轻薄之相，他冷哼一声道：“家族荣辱你不考虑了？既嫁于我，你便不再是普通人，想怎样便能怎样。若你在大婚之夜自戕，我可以保证让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曾诠似有所动，渐渐的，她无奈的垂下手，短剑缓缓的滑落在地上，闭着眼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命运。

　　太子李垣林见状，却是诡谲一笑道：“你不必欺瞒于我。常伴青灯古佛，一心求道不过是你拖假的说辞。我已经知晓你有竹马，是你父亲手下的一名小将，常伴你左右，名唤－－苏木。”

　　曾诠愕然，她连声否认。

　　但见太子李垣林似胸有成竹的模样，若是在继续否认，有可能触犯逆鳞。

　　不出片刻，她无力的垂下头，低声道：“殿下，你怎知晓？”

　　李垣林不紧不慢道：“你的事情，我不愿参与，也不想理会。但你擅闯竹林，此时也不能就此作罢，我从中调查一二，便知你人前人后两种模样是为了何人？”

　　曾诠思忖片刻，道：“城外的竹林大火，竟是殿下的手笔。难道你于大殿上主动提出纳我为侧妃也是因为我曾去过竹林。”

　　李垣林淡淡的点了点，道：“你知道就好。”

　　曾诠沉默，此间她行差踏错，无意之中闯入竹林秘境，竟不想落得如此地步。

　　李垣林抿了一口茶，岔开话题，转而淡淡的说道：“这些年，介于你与所爱之人门第有别，你将自己伪装成人鬼厌弃的母老虎，甚至不惜自毁名誉也要逃脱亲事，也是勇气可嘉。”

　　曾诠见太子已经全然知晓，便跪在太子身前，道：“殿下，既然知晓。娶我，想必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来完成？”

　　李垣林知晓此女擅长伪装，却不知她竟然如此心思细腻，便笑道：“聪明！你我本无情，你想为挚爱之人守节，就按你说的做。但是你也要完成我安排给你的一件事。”

　　曾诠不解，问道：“何事？”

　　太子嘴角一丝玩乐的笑道：“趣事一件。也很容易，不过是做东宫的宠妃罢了。”

　　曾诠依然不解，面露迟疑的看着太子。

　　李垣林道：“只是人前宠妃，任你撒泼打滚，受尽恩宠，做那东宫女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曾诠不寒而栗，她本就自知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道理，也知宫廷恩怨，深宫妒妇的可怕。但她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为苏木守节，必当如此。

　　太子李垣林满意的笑了。

　　曾诠看李垣林将一小罐血水倒在床榻上，便鬼使神差的问道：“殿下，为何如此？”

　　李垣林道：“应付，你不必知晓。以后听凭我的安排，不然你的情郎会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曾诠惶恐万分，她感受到一个比她更能伪装的人正扼住他的命脉，她怔怔的看向李垣林道：“遵命，小女必以太子殿下马首是瞻。”

　　李垣林睡在榻上，曾诠则委身到地上，她注定无眠，脑中思绪万千，既有多年苦心经营毁于一旦的落寞，也有对李垣林来自心底最深的畏惧。

　　她虽善于伪装，并不是人人口诛笔伐的王都母老虎。而那李垣林，竟也不是人前和善温煦的太子。她深吸一口气，长夜漫漫，不知今后的路又当如何向前。眼下，她唯有依附太子这棵参天大树，才能以图日后出路。

　　黑暗中，曾诠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睡了吗？”

　　沉默不久，便听到一个慵懒的声音回道：“没有。”

　　曾诠试探性的问道：“如果能按照殿下的计策，你可否有一天还我自由。”

　　“嗯。”李垣林淡淡的回道。

　　这声回应，足以平定曾诠今晚的心绪不宁，黑暗中，她泪光盈盈。

　　次日，东宫上下，皆知太子宠幸曾诠。自此东宫西苑这里，曾诠盛宠不断，太子从未去过东苑正妃璞英这里。仗着太子恩宠，曾诠嚣张跋扈之态更甚从前，更不将正妃璞英放在眼中。

　　宫人见风使舵，人人争先谄媚，西苑风头一时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