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笔录》笔墨画温良

24、【竹林篇】山水绿幽灵

　　白日的暑气虽盛，但清晨的山间还有些许凉薄。清晨，雨云过境，虽还未落雨，但天色也比往日暗沉一些。赵真守在水云间季林的寝殿前，他穿着一件单衣，毛孔清透的寒意让他不经打了个寒颤。

　　虽是如此，但因昨日游玩王都费了体力，又睡得太晚。此刻困顿未消，赵真睡意朦胧，他闭着眼，凝神了好一会儿，就听见季林起床的声音。

　　赵真顿觉清醒，他轻声问道：“家主，你醒了吗？”

　　房内传来：“嗯，醒了。”

　　“那我进来给你束发吧。”

　　“嗯。”

　　赵真推开房门，就看见季林睡眼惺忪的坐在床脚，他似乎是半醒的状态，眼睛微睁半睁了会儿，又合上了。

　　季林的各种模样，赵真都自诩见过。但此间，身着大红睡袍的季林，如同不愿醒来的小孩一样，嘴唇微撅，那如同玉雕的面容此刻看上去倒是稚嫩憨态了些。

　　赵真嘴角不由的挑起一个弧线，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季林身旁，拿起犀牛角的梳子。若是以前，季林在铜镜前坐着，他是方便给他束发的。

　　但此间，季林坐在床上。赵真无法，便脱了鞋子，爬上床，跪在季林的身后，给他束发。

　　赵真轻声问道：“家主，那我就给你梳头了？”

　　没有回答，只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赵真心中暗自发笑，怎么坐着也能睡着呢？有那么困吗？

　　季林墨发很长，凌乱的飘散在床上，赵真小心翼翼的收拢起来，深怕自己一时不察，勾段了发丝，惹醒了睡意懵懵的季林。

　　想到，这几日，季林天天住在宅邸，往来于王都之间。若是过去，季林几乎未曾住过竹林这边……

　　虽见季林往来奔波很是疲累，但赵真心中只觉贪念作祟：盼着季林能天天来竹林宅邸住下就好。亦或者，便是季林可以带他去王都住着。

　　睡着的季林，他的背脊依旧打的很直，没有因困顿而展现丝毫颓然的气势，赵真上下周折一会儿，便娴熟的给季林束好头发，插好发簪。

　　一切完毕，季林还是未醒……赵真爬下床，蹲在季林的身前，痴痴的望着，这世间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

　　赵真托起下巴，知道季林睡着，便肆无忌惮的看着他，赵真一脸满足。

　　能最先能看到的便是季林的手，他的手生的也很好看。指头如葱根般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也修的干干净净，如同半月平整光滑。

　　再往上扫去，季林的右手挂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珠串，这串珠子到是从未离开季林的手。

　　赵真不由自主的贴近季林的手，细细观摩起季林手腕的串珠....他浑然不觉，季林的眼慢慢睁开，正疑惑的看着蹲在地上的他。

　　“你喜欢我的手串？”季林忽然开口问道。

　　赵真被这声音吓了一打跳，他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后栽去。季林急忙上前，抓住赵真的手，拉过来。

　　赵真被拉起，一时撞了个季林满怀，扑在季林的腹间，季林周身淡淡的体香游弋在他的鼻尖。

　　他连忙起开，满脸通红的说道：“家主，头发已经束好了。”

　　也不知季林什么时候醒的？难道他就这样一直看着我吗？赵真思及于此，耳根处也红的不能再红了。他如同犯错的小孩，被抓包一样，低下头，尽量不去看季林的表情。

　　“你喜欢这个吗？”季林晃动自己的右手，继续追问道。

　　“不...不不...我....我就是看看。常见家主你带着，我就是有点好奇这是什么。”赵真连忙低声解释道。

　　“这也不算什么稀罕物时，只是在夏季这珠子比较透凉，你若喜欢，就拿去吧。”季林从手上取下珠串，递给赵真。

　　赵真接过，果然如季林所言，这珠子有丝丝的凉意传过来。

　　“家主...这...”赵真欲言又止。

　　看出来赵真很喜欢，但见他的面上有些犹疑，季林温和的说道：“拿着吧。”

　　赵真这才待在自己的手上，抬起手，细细的看起来。那珠子中，竟然是下一半碧绿，上一半晶莹，看似如同一副泼墨的山水画卷。

　　季林看出赵真的惊讶，解释道：“这是从极热之地的儋州带过来的水晶石，又名：山水绿幽灵。夏季不易导热，所以贴着皮肤，也是很凉快的。”

　　“哇！山水绿幽灵，这名字果然很贴合。这绿色的下沉的矿山看上去就像山水画一样，又萦萦绕绕，看似幽灵一般。”赵真笑着摩梭着手中珠串。

　　这礼物他心中喜欢至极，本是季林的贴身之物，就这样随意送给他。赵真觉得自己的笑脸快要扯到耳根子处了。

　　虽然，季林无论送他什么，他都会奉若珍宝。但手中的珠串却不似往日那样，如书本、书案、笔墨纸砚等。这是季林整个夏天带过的物件，只因他多凝视一眼，便送给他。

　　赵真心中暖意融融，将带着珠串的手隐在袖口，细细把玩起来。

　　季林扶起还蹲在面前的赵真，看着他一脸傻子似的笑容，嘴角也不由得跟着挂上一抹笑意。想到单是一个珠串，就能让他这么开心，季林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早膳热气腾腾，被放置用膳的桌上，木河鱼早已等候于此，见季林和赵真姗姗来迟。他起身相迎，恭敬的站起来。

　　“坐下吃。”季林嘱咐道。

　　赵真和木河鱼先后落座，木河鱼一眼就看到了赵真手腕处的珠串，也认出这珠串源于季林，他的眉眼不自觉的翘了翘。

　　见赵真一脸傻子似的笑容，木河鱼便了然于胸。

　　赵真心情大好，他忽然转过身，对着木河鱼道：“木河鱼大人，早上好啊。你看，今天的天气可真好！”

　　木河鱼抬头看向天，此间，天空乌云密布，天色昏沉，大风乱吹......、

　　这怕他不是变成了个傻子？木河鱼叹口气，不在言语，自顾自的吃起来。

　　赵真不察，使神差的用筷子给季林和木河鱼分别夹了些菜，送进他们的碗里。木河鱼表情如同晴天霹雳般，瞪向赵真。

　　这傻子怕不是不知道主子季林有洁癖？

　　结果，木河鱼又看到令他几乎昏聩的一幕，季林正旁若无人的夹起赵真刚夹给他的菜，笑意盈盈的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