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歌》听雨风来

1、第 1 章

　　01
　　我义无反顾、坚定的爱上了这个男人。

　　不是因为「姐姐」之类复杂的原因，而是因为他本身。

　　——当然了，说出这些不负责任的话的我，或许会在某一天的早上毁灭吧。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名为「樱」的我。

　　02
　　有时候我怨恨命运。

　　叩问命运的不公，为什么我是妹妹。

　　……真是相当不负责任的话。每次我都这么想。
　　既然走到了这一天，去思考那些不可能的存在，只为了让自己抱在浮木上取得短暂的宽慰未免太自私，也太无耻了。

　　……羡慕着姐姐吧？
　　羡慕姐姐，永远被别人包围着，她光芒万丈，是我远远不能及的。

　　可是这也不是我的错。
　　我明明什么也没做错。
　　……直到现在。

　　03
　　熟悉的痛楚。
　　从小时候就折磨着我，在身体里比蛆虫更加恶心，无法摆脱的东西。

　　在各处钻来钻去。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

　　「为什么……会是我呢？」

　　有时候，还是会偶尔想到这个问题的。

　　04
　　清晨总会迎来的，突如其来的刺痛。

　　不用再抬头了。

　　……不用抬头都能看见哥哥的脸，十几年来不断折磨着我，可是我突然发现，好像已经习惯了呢。

　　哥哥的表情可笑，狰狞。
　　我却莫名觉得他很可怜。

　　——某种程度上，我们是一类人。

　　如蛆跗骨，无法摆脱的阴影——覆盖这座古朴的宅子，御三家之一的马奇里。

　　突然想起了雁夜叔叔。
　　那个好像在记忆里，也会对我笑的人。

　　在某一天，突然的消失了。
　　……

　　算了。
　　还是不想了。

　　05
　　阵痛。
　　伴随着生理性的泪水。

　　——可笑极了。
　　我这样想着。

　　明明已经不会再流泪了。
　　啊，流泪的感觉是什么样呢？

　　……又咸、又湿。

　　“嗳，你没事吧？”

　　于是，那个人就如同一道光，实质性的参与了我的生活——

　　「我感到非常幸福。」

　　那时候的间桐樱，这样告诉我。

　　06
　　同学们之间流传着一本都市小说。
　　——这件事情已经不是秘密。

　　在休息的时候，我也偶尔听见几个男生凑在一起谈论。
　　“你是说花梨，那个女主角吗？”

　　人群中吃吃的笑了起来——大家渐渐沸腾起来。

　　“身材超级好，和男主第二次见面就上本垒了哦？”
　　“没办法，人家超级——超级擅长嘛——”
　　“除了身体一无所有的她，还能拿什么留住男主啊？——”

　　“真可怜啊，花梨——”
　　偶尔有人这样说，都被那些家伙堵了回去。

　　他们不良的笑着，一只脚踩在那人的凳子上，如此的为那人打下标签——
　　“烂好人。”

　　那人喏喏的，又用不怕死的尖细语气说，“写出这种东西的作者和你们又有什么两样——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而写作、这、这……”

　　“哈？你这狗屎！”

　　拳打脚踢的声音传来，我没有再抬头。

　　……我沉默着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到了第二天，这些事情仿佛又没有发生过。

　　但是我知道，那本内容是风尘女人香梨爱上男高中生的都市小说，仍然在传阅着。

　　只是，不会传到我这里来就是了。

　　因为我的存在，如同不存在。
　　如果不是每日的点名，同学们已经要忘记我这个人了吧。

　　“虽然是慎二的妹妹，却完全不一样呢。”有的人这样评价我。

　　太好了，没有因为哥哥而被记住。

　　因为我已经习惯了，低下头。

　　07
　　新的学期，加入了弓道部。

　　起初是为了更加的了解他……后来我发现，弓道居然是如此有趣的一件事情。

　　到了四年级，同级的人基本上都不敌我了。

　　作为前辈的他也会称赞我：“真棒啊，樱。”

　　虽然一旁哥哥的表情总是无比阴沉。
　　我便知道今天回家怕是写不成功课了——

　　……但是没关系。
　　我很开心。

　　08
　　他退社了。

　　原因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但在爷爷的安排下……我叩响了前辈的家门。

　　「我的名字是……间桐樱。」

　　在暴雨中得到了钥匙，金属的质感硌的我生疼，是心理的疼痛吧，这种莫名其妙的抽搐。

　　钥匙。
　　——那是家人的证明吧？

　　握住钥匙，我喜悦的哭泣了。
　　是一次真情实感的哭泣，因为我由衷的感到喜悦——

　　太好了。

　　09
　　我是如此的爱着前辈。

　　每当想起和他的点滴相处，心头都涌上一股难以描述的喜悦。

　　于是，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

　　可是看到这种场景，哥哥会不开心的——
　　并且表现在行动上。

　　象征着结束的湿热的感觉，和卷席而来的疲惫与痛苦让我突然又畏惧起来了。

　　——我这种人，真的配和前辈待在一起吗？
　　前辈会喜欢我吗？

　　……真的，真的。
　　很想被前辈注视着，那样的温柔。

　　平等的，磊落的。
　　……我从来没有被真真切切的这样注视着，自我记事起。

　　所以对待前辈这样的特殊，也是正常的吧。

　　10
　　可是不知道从何时起。
　　不、这一切是有迹可循的。

　　「从我召唤出了rider开始，一切都变了」

　　那个真名是美杜莎的女人，盖住双眼的举动和窈窕有致的动人身姿无不证实了她的身份。

　　也因为后一点让哥哥咋舌——

　　我「无意」间召唤出了她，却让哥哥不知道怎么更加的疯魔。

　　“樱，听话，把rider给我。”
　　他以不可置否的姿态朝我伸出手。

　　我顺从的回答道，“是。”
　　战斗之类的事情，我本来就不感兴趣。

　　rider后来来找我，她唤我为master。“您不应该让我跟随着……他。”

　　“……最终消耗的仍旧是您的魔力。”

　　“没有关系的。”我这样回复rider。
　　我感觉到她微微的诧异，随即对她一笑。

　　我的手上只有些许青紫，昨日象征着master身份的令咒已经尽数转化为了名为伪臣之书的东西，用来让哥哥控制rider。

　　“……没有关系的。”
　　我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11
　　随着耳坠的破碎。

　　身体内，奇妙的感觉。
　　——不止是加剧的疼痛。

　　本来已经近乎粘稠而缓慢的恶心东西又开始热气腾腾的活动起来，我强撑着身体。

　　“哥哥，已经够了。”

　　rider站在我的身后。

　　无意识间，我露出了一个笑。
　　——身后的影子有些许的模糊。

　　没有人发现。

　　12
　　我喜欢他，我爱他。

　　在滂沱大雨里，近乎抽搐的，我这样想到，“如果前辈知道我已经不是处.女了，会是怎样想呢？”

　　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呢？

　　姐姐想要杀死我——
　　我心中的悲伤仿佛凝聚成了场雨，滴滴答答的打下来。
　　姐姐想要杀死我——

　　为什么呢？
　　我……明明那么难受。

　　凭什么呢？
　　因为我是妹妹，所以就要这样吗……？

　　我犹豫了。

　　看着追过来的、与我仿佛对峙一般站着的前辈。我突然感觉手脚发麻。

　　「我只是要做樱的，正义的伙伴。」

　　被前辈抱住的那一刻，湿哒哒的衣服彼此贴近。我第一次感觉到前辈如此热烈的心跳，一下下的，带动我的共鸣。

　　——可是，我的心跳呢？
　　雨中的影子闪了闪。

　　我不再胡思乱想，将头靠在前辈的肩膀上，任凭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水的东西乱七八糟的流下来。

　　「只属于我的……前辈。」

　　13
　　为了我的安全……前辈是这样说的，我搬入了卫宫家。

　　看到晾晒的床单，我没来由的想要哭泣。

　　这种幸福的感受，这辈子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了吧？

　　在此刻，我是如此幸福的微笑着——
　　以至于没有发现，我的影子的边缘突然模糊了一下。

　　14
　　仿佛是在跳舞。
　　我是谁？

　　……快乐的，踩着轻盈的脚步。
　　任凭自己顺从这种快感，一点一点的坠落。

　　甜美的糖果，五彩缤纷的在我周围舞蹈。
　　啊呜一口，全部吃掉。

　　……也包括那个，金色头发的男人。

　　15
　　「……已经结束了。」
　　「就让我来终结这一切吧。」

　　这般想着，我轻盈的踏上回到间桐家的路，在路上，计划好的，我使用了一道令咒。

　　「rider，保护好前辈。」

　　是的——
　　不论变成什么样子。
　　都不愿意伤害的，我最爱的前辈啊。

　　哥哥在房间里。
　　他看上去心情不好，我一进来，就拉住我将我抵到床上。

　　“喂——我说你，和卫宫士郎——”
　　“是。”
　　我很快的承认了。

　　接下来我将面对的是已经持续了十几年的凌辱，只是这一次哥哥口中的话会更加不堪入耳。

　　于是、仿佛是顺理成章的、我杀死了哥哥。

　　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悲伤和难受，一种不能描述的喜悦萦绕了我，太好了，太好了。

　　这种恶心的生活，谁愿意过啊？
　　终于、终于……

　　16
　　此世全部之恶，黑圣杯，体现。

　　17
　　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得到了。
　　也没有什么能失去的。

　　面对着爷爷，我的表情大约是麻木的吧——

　　彻底释放了心里的感情。决堤一般，整个人的坏死。

　　「是，我深深的迷上了前辈，只是前辈。」

　　「可是……」
　　身为黑圣杯的我，有资格吗？
　　我背叛了——不能那么说，而是，我选择了前辈。

　　我们都背叛了——

　　18
　　被姐姐拥抱的瞬间，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我本以为这段记忆已经封存了。

　　似乎是在喧嚣的虫鸣里，在无尽的列车里奔跑，一次次跌倒，空荡的列车里，只听见有我的哭泣。
　　——我被抛弃了。

　　命运从来都不眷顾我。

　　不管是出生顺序，出生的家族，玩游戏的运气，交朋友的能力。
　　于是一直走到了今天，面对着无法改变的末路。

　　——我只能堕落。

　　想要被爱、想要被关心。
　　不管是姐姐还是前辈还是哥哥……不管是什么都好，不管是什么样。

　　请看看我……
　　请……

　　看着我。

　　19
　　那是一个清透的晨天。

　　拉弓，射箭。
　　无比的精准，我放下弓，呼了一口气。

　　同一个部门的女前辈笑着说，“做的很好哦，小樱。”

　　「是吗……真的太好了。」

　　“——谢谢。”

　　「谢谢。」

　　恶兆之花，如同羽毛般飘落。

　　20
　　「杀死那么多人的我，也可以得到救赎吗？」
　　「我是不配被原谅的。」
　　我如此笃定的想。

　　姐姐说，不是这样的。
　　“不管世界怎么样对待你，都不是你的错。”

　　她温柔的说，“黑暗的背面一定有光——”

　　声音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夏季，雁夜叔叔读的读本重合在一起。

　　那一刻，我无比笃定，抓住了光。

　　21（Third person perspective 第三人称视角）
　　魔术师本来就是拥有寻常人不能得到的力量，所谓圣杯战争也不过是魔术师们指挥英灵厮杀着，看似无情，事实上在这个过程里已经失去了现实社会里的名为人情味的纽带。

　　22（Third person perspective 第三人称视角）
　　「没关系的，樱，我是姐姐啊。」

　　凛这样说着，「我想要杀死你——」
　　「可是、我犹豫了。」

　　「厮杀的樱，并不是樱，而是安哥拉曼纽对吧？」
　　人总会是自私的……她这般想。

　　因为那个人是樱。
　　她正在泥潭里哭泣，向自己伸出手，口型好像在说，“拜托，救救我——”

　　“没关系的，我们会原谅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对还是错。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23 （Normal End）樱之梦
　　不知为何，仍然会想起前辈对我说的话。

　　“总之，我们能约定吗？”
　　“来年的春天。”
　　“一起去赏樱吧——”

　　好啊。前辈。
　　我把一束花放在石台上。

　　身后的墓园，有的地方零零碎碎也被我摆上了花。

　　「我一定会幸福的活下去的」
　　「直到，花开的季节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