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少年》易白星

82、叙旧

　　“南南姐，你们是在这上学啊？好巧啊，我们都从同一个地方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是啊，我们都是一个班的。”俞南指了指其他人。
　　冯浩抬眼看了一圈，眼神闪了闪，“你们班男生都很帅啊...”随即低下头局促地搓着手，笑了笑，“我...”
　　“啧，”俞南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冯浩，“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总会自己给自己压力，产生没必要的自卑。本来看起来你比以前开朗自信了不少，不会这三年还有人欺负你吧？”
　　“那倒没有了，其实离开那里之后我的生活平静了不少，所以我也慢慢不再畏畏缩缩了，”冯浩看着俞南的眼睛里闪着光，“当时真的很谢谢你，一直帮助我，保护我。”随即他的眼神又暗了下来，“你有能力，又聪明，又自信，你不知道你在我的世界里有多耀眼，我其实一直想赶上你的，但后来我走了，我们也没有联系了。现在看到你比以前更优秀，你身边的人也都很优秀，而我其实和以前比没有太大的进步，所以在你面前，我还是...”
　　“我知道，”俞南轻声道，“但其实你已经比三年前成长不少了，只是你自己太喜欢否定自己，以后多接触一些人，习惯了就会好一些了。”
　　“你们之前...”沈云川试探性的问。
　　俞南本来还怕冯浩不愿意提起以前，没想到冯浩笑笑，先开口了，也不觉得自己的曾经有什么难以启齿。
　　“之前我和南南姐是一个初中的，只不过当时家里遭了变故，我爸又欠了赌债，所以又穷又挨欺负，我爸后来也经常打我们，他还是属于他喜欢的人就是他的附属品的那种，所以也不准我们离开。当时是我在巷子里被一群讨债的人堵着打，南南姐路过救了我，给我买药包扎，并且之后帮我教训了每一个欺负我的人，又一直开导我，鼓励我，给迷茫畏缩的我提供以后可做的选择，所以我和妈妈最后选择了反抗，最终结合多方帮助解决了事情并离了婚搬了家，日子才渐渐好了起来，这些都多亏了南南姐。”冯浩说的时候满是对俞南的骄傲、感谢与崇拜。
　　林宇霄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会，“怎么感觉经历有点耳熟。”
　　俞霭伸手摸了摸林宇霄的头。

　　在聊天的间隙，下午茶已经上齐了，冯浩搅拌着咖啡，有点惊讶地看着林宇霄，“你也被南南姐帮助过？”
　　“嗯...”林宇霄看了看俞霭，又看了看俞南，“也...算吧...”
　　冯浩又看向俞南，俞南只是笑笑。
　　沈云川看着冯浩的表情，没忍住挑起嘴角轻笑了一声，随即调侃道：“你南南姐主打一个热心肠。”
　　俞南转头睁大眼睛看着沈云川，一脸不可置信，这话怎么总感觉在沈云川嘴里说出来哪里怪怪的呢。
　　“云川，你怎么...”俞南乐了。
　　沈云川优雅地喝了一口鸡尾酒，笑笑，“可能是和你一起久了，尤其是做了同桌之后，被你带偏了，现在啊我妈都被你带偏了。”
　　“我可没有，你就算了，我在你家的时候乖得很，怎么可能带偏伯母。”
　　冯浩拿叉子的手顿了一下，“你们的关系真好啊...”
　　林宇霄在一旁“啧啧啧”，凑到俞霭耳边小声说：“这火药味很足啊，连沈云川都开始暗暗较劲了，这又是宣誓主权说和俞南在一起比较久，又是说自己母亲和俞南关系很好，俞南叫沈云川还不是全名，这简直是给这个冯浩炸到地底了啊，你看他现在。”
　　俞霭无奈叹气，“你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因为桌子上摆的东西有点多，俞南挪动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咖啡，虽然眼疾手快扶住了，但手上和桌上还是洒到了一点。在咖啡要倒的时候俞霭已经拿出一包纸扔给沈云川了，所以在俞南刚把咖啡杯扶正想擦手的时候，沈云川已经抽出了纸给俞南擦手，又擦了一下桌子，俞南也没说什么，一切都很理所应当一样自然。
　　林宇霄刚磨到俞霭同意，倒了一点鸡尾酒喝，看到俞霭没事人一样，乐了，“还以为你真不感兴趣呢，默默助力啊~嗯！这个好喝！”
　　俞霭用极低的声音说：“看他不顺眼罢了。”

　　冯浩看着面前的一幕，眼神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果然是南南姐，能和所有男生打成一片。”
　　俞南想到了那几个垃圾，不自觉嫌弃道：“也不是所有男生。”
　　沈云川一直有观察冯浩的表情，感觉这时候他一定是误解了俞南的话，毕竟他不知道这边经历了什么，不过误解得沈云川心情舒畅。
　　冯浩看着沈云川隐约得意的表情，不动声色地试探了句，“南南姐，那现在是不是有很多男生追你啊？”
　　俞南看着冯浩一脸八卦的表情，哀叹道：“饶了我吧，你怎么也来...”
　　“诶？你没有男朋友么？”
　　“没有，但是我妈已经开始催了。救命，我才刚成年，而且我还根本没有想过男朋友的事。”
　　“这样啊，”冯浩笑笑，瞥了一眼沈云川，“我还以为你有男朋友了。”
　　沈云川看出来他阴阳自己的心思，也只是坦然笑笑，没有其他表示。
　　“也是，总觉得你不太会和其他人一样，你的要求也会比较高，那你有想过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爱情么？”
　　“嗯...我倒没想过，不过我确实不太感兴趣普通的恋爱模式，”俞南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垂眸沉默了一会，“不过我大概会更喜欢救赎的情感。”
　　“救赎...么...”冯浩自言自语重复了一遍。
　　“不喜欢就别想了，”沈云川轻声打断了俞南的思考，“只是随口提起的话题而已，干嘛那么认真，还让情绪沉了下去，今天本来不是应该开开心心探新店尝新品的么。”
　　俞南这才从莫名陷下去的低落情绪里抽离，眼睛重新亮了起来，“是哦...”
　　林宇霄挖了一口俞霭的慕斯，靠在俞霭身上，摇头叹息，嘴都没张开，小声感叹着：“果然没人比得过沈云川，完败啊...”
　　“南南姐...”冯浩突然有点迷茫，“那你帮我救我是因为你喜欢这种情感么？”
　　“啊不不不，”俞南摇头，“我说的救赎是救赎我，不是你们，帮你们确实就是因为我乐于助人。”
　　“这样啊...”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几人开始聊别的事情了，冯浩看着俞南和他们毫无顾忌的说笑，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俞霭和沈云川其实倒挺惊讶俞南说的“救赎”，首先是两人没想到俞南这个看起来毫无恋爱细胞的小木头居然有明确的情感需要，其次是俞霭没有想到俞南需要的是救赎，这突然让他觉得他好像并不了解这个他无脑宠着惯着的妹妹，因为自己在这方面并不擅长，而俞南能一直保持开朗大方，不管是和谁都能很快熟络，并且能理性和感性共存，向下兼容她想兼容的所有人。他一直以为俞南是遗传白舒缦的性格，也经常和白舒缦在一起才会这样，却从来没想过她需要“救赎”这件事，因为俞霭一直觉得，自己的妹妹是很完美的存在，虽然还是会有些反差地缺乏安全感，但这自己可以给她。

　　几人就这样吃吃喝喝聊了一下午，冯浩也加上了俞南的微信，沈云川看着他握着手机如获至宝的表情，有点不爽。虽然整体的氛围一直比较奇怪，但就下午茶这件事来说几人还是比较开心的，他们觉得这家店味道都还不错，俞霭和沈云川还充了些钱办了会员卡。俞霭看了一眼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林宇霄和俞南同时抻了个懒腰准备起身，最开始接待的店员还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小甜品，说感谢对新店的支持，并欢迎下次光临。

　　冯浩的学校离这里有点远，就直接打车回去了，临走前还和俞南告别，说会常联系的，期待下次再见。林宇霄看着沈云川，总觉得他平静的表面下后槽牙要咬碎了。
　　林宇霄碰了碰沈云川，“哎呀，反正我们和他离得比较远，而且你和俞南在一起的时间也会比他长，不用太在意。”
　　沈云川微微叹气，“总觉得有点不安，不是出于我的私心，我只是觉得这个人....有点...”沈云川措了一下词，沉默两秒最后只吐出四个字“不太对劲...”
　　俞霭看着和冯浩挥手的俞南，“南南不会看不穿人。”
　　“不，她如果不是主动想去看穿一个人的话，她是不会怀疑任何她不想怀疑的人的，这就是我担心的点，算是她的'当局者迷'。毕竟...一直对所有人都保持理智的警惕还是挺累的...”
　　“果然啊，还得是你，”林宇霄惊讶沈云川对俞南的认识，“那跟她说一下让她注意一下不就行了。”
　　这次是俞霭叹气，“不行...对于她所承认的朋友，她会反感任何人毫无确切证据地说他们的不是。就像你和沈云川虽然算不上你和我或者南南和他的关系，但你一定听不得别人说他商战搞的阴，不管是隐晦的一句还是止不住的吐槽。哪怕他确实用了些手段，哪怕他们的口中也有一部分是真的，但你一定会反感他们看起来或者下意识的夸大其词和被言重的现实。所以对此要么足够推翻，要么她自己发觉。”
　　沈云川默认了俞霭的比喻。
　　林宇霄也叹气，“看起来有点难搞呢...”

　　回去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闷，俞南疑惑，“你们一个两个三个干嘛呢？”
　　“在思考。”林宇霄一本正经。
　　俞南刚要开口，下一句话直接被噎了回去，“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呢...”
　　沈云川和俞霭对视了一眼，决定先不要为了八字刚起笔的事纠结太多，如果最后真的有什么问题，俞南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性子，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只是在想晚上还要不要吃饭，吃的话几点吃比较好。”沈云川眉头舒展，笑着说。
　　正常来说是会觉得沈云川在开玩笑，但俞霭和林宇霄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是随口一句的玩笑，因为对于俞南来说，这确实是一件值得仔细思考的事。
　　果不其然，俞南愣了两秒：“是哦，都这个时间了，那晚上还吃不吃饭了，啧，但凡早一个小时都不会这么纠结。”
　　所以后半程路就是三人都没事了，但俞南陷入了沉思。俞霭和林宇霄默默竖拇指——不愧是你。沈云川只是笑笑。
　　俞南甚至回到家还在纠结，最后因为纠结时间太久了，用脑过度，又饿了，理所应当地磨了俞霭一阵，俞霭无奈笑笑，“你啊……算了，想吃什么？”
　　俞南笑眯眯，“什么都行，你做的我都喜欢。”
　　俞霭拍拍俞南的头，“去等着吧。”之后便转身进了厨房。而俞南则是把自己砸在沙发上开始打游戏。

　　等俞霭做好吃的端到桌子上，林宇霄也顺着味摸了过来，咽了咽口水，“在此之前我还不饿，一闻到这个面的香味我突然也饿了。”
　　俞霭又端了一碗拌面出来，“就知道你肯定要吃。”
　　林宇霄嘿嘿一笑，拉开椅子和俞南一起又吃了个晚饭，俞霭则是坐在林宇霄旁边陪着。
　　两人就见俞南在不住地回消息，俞霭微微皱眉，“刚才那个男生？”
　　俞南“嗯”了一声，“大概是很长时间没见，他现在像个话唠一样，没有贬义。”
　　俞霭和林宇霄对视了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之后两人就看到俞南好像一直在不断地拿起手机回消息。

　　洗碗的时候林宇霄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事，转头问俞霭：“俞霭，我能问你一件事么？”
　　“什么？”俞霭没停下手上的动作。
　　“就是…”林宇霄回头看了看俞南已经回房间了，才吞吞吐吐地说：“就是…为什么你现在还不让我碰啊？”
　　俞霭疑惑，下意识接道：“我哪有不让你碰…”突然他好像理解了林宇霄的问题，擦碗的手一顿，有些错愕地看向林宇霄，“你是指那个？”
　　“嗯…”林宇霄点头，语气里还带了点委屈，“从来都是你弄我，你都不让我碰你，你也一直自己解决，之前你还说什么更过分的事，但现在也没什么…”
　　俞霭垂眸，轻声说：“现在还不行…况且你还没成年呢…”
　　林宇霄随即便撒娇耍赖似的道：“这跟我成年有什么关系啊…而且不就还有一个月么…”
　　俞霭叹气，“听话，现在还不行。”
　　林宇霄一直磨着俞霭，但如果他知道晚上是什么情况，他估计会后悔提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