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少年》易白星

74、新年

　　沈云川端着姜枣红糖水出来的时候，俞南还窝在沙发上看手机，姿势都没变。
　　“好浓的味道。”俞南吸了吸鼻子。
　　“我已经晾过了，现在不是特别烫了，喝吧。”
　　俞南接过碗吹都没吹就直接都喝了，烫但能入口，俞南很喜欢这个温度的水，大概沈云川也是一直在试水温吧。
　　“嗝~”
　　“噗。”沈云川看笑了，“原来喝姜糖水你也会打嗝啊。”
　　“啊…”俞南挠了挠头。
　　“所以你今天怎么这么严重？以前也没见你这样过啊。”沈云川把脑袋要往碗里钻的可乐拎了回来。
　　“大概是昨天帮酒店那边干了点体力活，抻到了。”俞南又缩了缩。
　　沈云川皱眉，“酒店那么多人，干嘛要你一个女孩子帮忙？”
　　俞南扯了扯嘴角，“可是我比一般男生力气还要大啊。”
　　沈云川沉默住了，好像…是这样。
　　“鬼知道痛经这么折磨人…我现在能理解那些一到姨妈期就感觉自己要没了的人了…”俞南噘着嘴嘟囔。
　　“这次长记性了吧，下次别逞强了。”沈云川弹了一下俞南的额头。
　　“啊…你怎么和我哥一样。”俞南捂着额头哀嚎。
　　沈云川根本没用力，但他还是抱起可乐拿着它的爪子给俞南揉额头，俞南笑了，沈云川也发现俞南苍白的脸上也逐渐有了血色。
　　“以后再有一个人难以解决的情况，不管是任何事情，别强撑着，找不到他们就找我。”
　　“算了吧，”俞南头靠在了沙发上，“你们都是大忙人，我一个闲散人员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其实我今天也能撑着正常行动的，只不过太疼了就想矫情一天，让自己歇一歇。”
　　沈云川的眼神里满是心疼，“没有必要那么坚强的，有时候依靠一下身边的人没什么不好，那不是矫情。”
　　“嗯…但我没有这个习惯。”
　　“算了，你就心安理得示弱一天，我今天没有事情，陪你到晚上，想干嘛就叫我，任凭差遣。”
　　“那我饿了，早上还没吃饭呢，想吃面。”俞南声音里有点委屈。
　　“我去给你做，你想吃什么面？”沈云川起身打开冰箱看了看。
　　“随便做点什么汤面吧，别的吃不下去。”
　　“你啊…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要饿死在卧室了？”
　　俞南撇嘴，“我可以点外卖嘛。”

　　最后沈云川煮了西红柿鸡蛋面，俞南闻到香味更饿了。
　　“我晾好了，直接吃吧，不烫。”
　　俞南吃着面，一边感叹，“你真的太会照顾人了吧，我好像从来都没意识到给别人煮水或者煮面可以端过去直接入口。”
　　沈云川笑着看俞南大口吃面，“也不算会照顾人，除了父母之外我也没照顾过别人，而且平时也不会特意把烫的东西晾凉再端出来吃。”
　　“那我还真是荣幸啊，等我没事了也任凭你差遣一天。”
　　“真的没有必要在照顾这件事上做交易，”沈云川给俞南递了张纸过去擦嘴，“被照顾就乖乖受着就好，难道你去照顾别人是会想让对方还回来？”
　　“好嘛，道理我都懂，但总觉得欠别人什么。”
　　沈云川笑笑，“习惯就好了，习惯被照顾真的不是什么坏事。”
　　俞南耸肩，“那我可能没什么机会，绝大部分时候我都不需要照顾，还能照顾照顾别人。”
　　“所以嘛，逮住生病或者觉得自己很脆弱的机会应该好好讹身边的人一下。”
　　俞南笑了，“就像这次被讹的是你。”
　　“嗯，不过我还挺乐意的。”
　　“是啊，你是那种对谁都很温柔的绅士。”
　　沈云川嘴角挂着笑，却是眼眸微垂，“倒也不是。”
　　一向觉得能看懂人想法的俞南现在觉得自己好像…并不能读懂沈云川的这个表情，是一种，她说不出来的感觉。
　　沈云川也真的是一整天都陪在俞南身边，直到俞南洗漱好进了卧室，他才离开。回到家江雅还问俞南的情况，沈云川说没什么事情了，明天他再去看看。
　　结果第二天俞南抱着猫过来了。

　　“你确定不再休息一天？”江雅有点担心俞南的身体。
　　“我已经没什么事啦，多亏了沈云川昨天带的止痛药和花茶。”
　　沈云川走出来看到俞南，微微皱眉，“你真的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放心吧，我今天不帮他们干体力活了，我走啦，拜拜。”
　　“路上小心啊。”江雅也和俞南挥手。

　　俞霭和林宇霄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十九了，俞南眼皮抽了抽，“你们咋不大年初一再回来呢？”
　　“明天晚上去爸妈家，今天回来能休息一天。”俞霭把给俞南买的糖雪球丢给了她。
　　“诶嘿嘿，出去玩辛苦了~”有吃的俞南变脸就特别快。
　　本来俞霭说把可乐也带过去，俞南摇头，还是决定把可乐放在沈家。
　　“年夜饭他家应该很忙吧，我之前见过其他沈家的亲戚，他们说每年过年都会一起吃饭的。”
　　“哪还有什么人啊…”俞南声音懒洋洋的，“你以为集团家族都很和谐么？就算是咱们家也不例外，更何况是明显站队的沈家，现在这个情况，初一互相拜个年就不错了，给他们好脸色都算云川心胸宽广了。”
　　俞霭点头，也是，自家其实也只有近亲比较和谐，集团家族所有人都和谐共处真的是奢望。
　　林宇霄在旁边默默跟可乐玩，大家族真的是太复杂了。

　　年三十晚上林宇霄还有些激动，虽然去年也算一起过年了，但今年是他和俞霭在一起，成为俞家一员过的第一个年。
　　“穿好了么？”俞霭走了进来。
　　“嗯，好了，我们走吧。”
　　俞霭握住林宇霄的手往外走，“真好，可以把你领回家过年。”
　　林宇霄回握着，“真好，我又能和你，和你们一起过年。”
　　俞南先去沈家送猫了，所以两人走到了蓝雅印象门口，钻进了车里。

　　“南南还没回来？”
　　“没呢，”李陌应到，“进去有一会了。”
　　“我回来啦。”
　　俞霭问道：“你怎么这么久？”
　　“去了不得寒暄一下啊，走了走了，回家过年了。”

　　众人还没按门铃，白舒缦就打开了门，“欢迎回家~”
　　“妈，爸，除夕快乐！”俞南扑到白舒缦身上，又探出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俞啸冰。
　　“除夕快乐，你去找你爸玩去，宇霄快进来，小霭，给人拿双拖鞋。”
　　俞南捂着心口走向俞啸冰，在沙发上坐下，“呜呜呜我妈不爱我了。”
　　俞啸冰伸手揉了揉俞南的头表示敷衍的安慰，“最近很累吧，正好赶上酒店西餐整改，按你的性子肯定帮了不少忙吧？”
　　“是啊，很累。”
　　“一会我单独给你做一份排骨。”
　　“呜呜呜还是爸你最爱我了。”
　　白舒缦拉着林宇霄东扯西聊，这次林宇霄也没有像之前一样畏畏缩缩，而是热情大方地回应着。

　　“那个…宇霄，我能问一下…你妈妈在哪个墓园么？我没别的意思！我们就是…想去看看她，告诉她我们会照顾好她的儿子，让她放心，或者你什么时候去叫我们，我和你伯父随时有空。当然…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
　　说着，白舒缦转头看了俞啸冰一眼，俞啸冰点头。
　　看着小心翼翼紧张兮兮的白舒缦，林宇霄忽然笑了，“在久安那个墓园，清明我和俞霭要去一趟，如果伯父伯母愿意的话，可以一起去。”
　　“太好了！我们当然愿意，谢谢你，宇霄。”白舒缦高兴的拍手。
　　“那…可以加一下我的微信么？虽然你在哪小霭就在哪，但每次都用他传话太麻烦了。”
　　俞霭望天，果然他只是个传话的。
　　林宇霄愣了一下，发现他的确还没加过两人的微信。
　　“可以，抱歉啊…我一直没意识到…”林宇霄点开了二维码。
　　“没事没事，现在不是加上了嘛。”白舒缦一边说着一边把备注改成了宝贝儿子。
　　而林宇霄刚加完两人，就被拉进了名字叫“这家人不好惹”的群里。
　　“这是我们自家群，只有我们四个，现在加上你有五个人啦。”
　　林宇霄直笑，“这群名是俞南起的吧？”
　　俞南挑眉，“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俞啸冰看了眼时间，起身去拿食材，“包饺子做菜吧，不然要很晚才能吃上饭了。”
　　“那就一起进行嘛。”白舒缦带俞南去厨房拿了面粉和馅料食材回了客厅，“你和小霭去做菜吧，我们三个包饺子。”
　　白舒缦先揉好了面团，在醒面的时间里和林宇霄俞南一起处理好食材调好了馅料。
　　“好香啊。”林宇霄吸了吸鼻子。
　　白舒缦挑眉，“跟你讲，这个调料选用和比例可是我们家调饺子馅的独门秘方，不管是蒸还是煮都超级好吃！”
　　一边说着，白舒缦一边飞速处理好面团，擀着饺子皮，林宇霄和俞南在一旁负责包饺子，饺子皮都擀完后，白舒缦也跟着一起包起来。客厅里是欢声笑语，而厨房里却只有惜字如金的食材沟通。
　　“葱。”
　　“肉。”
　　“虾。”
　　诸如此类。

　　等菜都做好已经很晚了，众人在餐桌上合了张影，互道了除夕快乐，就开动了。
　　俞南打开了电视照例放着春晚，落座之后看到俞啸冰把一盘排骨放到了自己面前，她双眼放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不管，这盘排骨是我的，你们去吃那个盘子里的不准动我的！”
　　俞霭给众人到了果汁，又给林宇霄夹着菜，“知道你护食，没人跟你抢。”
　　白舒缦鼓着嘴，“我的呢？”
　　俞啸冰把面前装了挑好刺的鱼，处理好的螃蟹，和手里刚剥好的虾的盘子推了过去，白舒缦这才心满意足。
　　这一顿饭下来，俞霭给林宇霄挑刺剥虾，俞啸冰照顾着白舒缦，这两碗狗粮摆在面前，俞南突然觉得自己碗里的肉不香了。正看着春晚，俞南瞟到有只手伸了过来，转过头发现是俞霭给自己剥了虾，笑着应了声“谢谢。”
　　看着面前四个人有说有笑的场景，俞南吃着吃着就走神了，她放下筷子托着下巴，不自觉地笑了，终于不是只有自己和白女士活跃的聚餐了，俞霭自从和林宇霄在一起之后，话就多了不少，今天就连俞啸冰也都多说了好几句话，这才像过年嘛。
　　不过俞南又微微垂眸，眼神也黯了下来，过年啊...人类的悲欢大概并不相通，有人阖家欢乐，也会有人凑合着过。

　　沈云川和江雅包了饺子，因为只有两个人所以也就做了三道菜，只不过江雅又在餐桌上多摆了两副碗筷，是留给沈海平和沈云江的。
　　“云川，去把电视打开吧，家里太冷清了。”
　　“好。”沈云川打开了电视，调了春晚节目，还特意把声音开得稍微大了些。
　　他给江雅倒了杯橙汁，“妈。除夕快乐。”
　　“嗯，除夕快乐。”江雅盯着她旁边的碗筷发呆。
　　“真的是世事无常啊，明明去年还很热闹呢...今年就剩我们两个人了啊...”
　　“妈...清静点也没什么不好，以前过年虽然人很多，但您也知道那些人很多都是话里有话，一顿年夜饭吃的明争暗斗的。”
　　江雅叹气，“是啊...不过要是海平还在就好了...云江...这孩子怎么说呢，我恨不起来啊...”
　　“妈，别想了，吃饭吧，过年还是要开心点的。”沈云川轻笑着安慰道。
　　江雅忽然觉得有什么在抓自己的裤子，低头一看是仰着小脸的可乐。
　　“喵呜~”
　　“可乐呀，是不是饿了。”江雅给可乐夹了些蒸的鱼和煮的菜，把盘子放在了地上，又去开了一罐准备好的猫罐头。
　　看着拿着小爪子往嘴里送，吧唧吧唧吃相可爱的可乐，江雅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看到自己妈妈脸上终于是浮现出了笑容，沈云川也笑了，再一次在心里默默感谢俞南，他当然知道俞南为什么总会把可乐送到自己家，什么托人照看啊...表面说辞罢了。同时，他也在默默思考着什么。

　　随着春晚熟悉的倒数，众人在零点的时候互道着新年快乐。

　　“宇霄啊，你今天跟小霭一起睡吧，虽然家里房间挺多的，但后来只有我们两个人住了，所以除了南南和小霭的房间，其他的都改造了。小霭，带宇霄去洗漱，然后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拜年呢，宇霄，你...和我们一起去，行么？”白舒缦试探着问。
　　“啊？我、我啊...”林宇霄有些慌神，“我...其实想和俞霭一起去的，但我怕到时候...”
　　“怕什么？我们都在呢，没人会让你受委屈。”俞霭笑着安慰道。
　　“那...我也一起去。”
　　“太好了！那你们早点休息。”白舒缦很高兴林宇霄答应了。

　　林宇霄趴在床上发了条朋友圈，文案是：新的一年，新的开始。配图是餐桌上的合影。
　　评论很快就炸开了，和去年不同的是，今年林宇霄的列表里多了很多人，评论也是格外的热闹，有的是祝福，有的是羡慕。林宇霄笑着看他们评论着评论着就互相聊了起来，觉得很有意思。
　　俞霭洗漱完回来上床躺好，从后面抱住了林宇霄，声音温柔，“霄，新年快乐。”
　　林宇霄转过身回抱着俞霭，蹭了蹭他的鼻尖，笑道：“新年快乐。”
　　俞霭抱着林宇霄的胳膊紧了紧，“睡吧，明天要早起呢。”
　　“嗯，晚安。”
　　本来林宇霄以为自己会因为有些激动而睡不着，但大概是俞霭的怀抱太安心太温暖，林宇霄很快就睡着了。梦里是他和俞霭的各种快乐时光，以及刚才和他们一起其乐融融吃年夜饭的场景，不过上帝视角让他发现半透明状的吴婉清就站在一旁笑着看他，有很好笑的事情，林宇霄笑的很开心的时候，吴婉清也会捂着嘴笑的肩膀轻抖，看了好一会之后，吴婉清便嘴角带笑放心地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