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少年》易白星

31、笑容

　　今天的题讲的还比较轻松，最后的休息时间教室里也活跃起来。秦雪没有再来问题，沈云川也能有时间给别人讲题了。
　　严丰看着依旧霸占白枫的田卡，眼皮抽了抽，钱铭双手扣住他的脑袋向右转过去，指了指正跟组员说笑的沈云川。
　　“哦对…他说可以问他来着，你陪我去呗。”
　　看着大大咧咧但又有点社恐的严丰，钱铭叹气，“走吧。”
　　“那个…沈同学，可以问你一道化学题么？”
　　沈云川闻声回头。
　　严丰又赶紧说，“因、因为白枫在给别人讲，所以…”
　　沈云川笑了，“可以啊。”
　　俞南看了看走过来问题的两人，又回头瞅了瞅星星眼死盯田卡的孟瑶，这家伙…
　　“云川，你让我们俩出去，然后你坐进来让他们坐下给他们讲题。”
　　“哦，好。”
　　俞南拎着孟瑶走到因为有人过去找组员所以坐到了后面讲题的白枫和田卡面前，“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两人同时抬头，田卡是混血，一头黑棕色微自来卷下是一张长得白白净净极其好看的娃娃脸，刚才一抬头，洋娃娃般的大眼睛里有一点迷茫，孟瑶死抓着俞南差点窒息。
　　好…好可爱…
　　俞南用手肘戳了一下孟瑶。
　　“哦、哦，那个…你是中英混血吗，长得好可爱好好看啊！”
　　田卡笑了，眼睛弯弯的，里面好像有光，“是呀。”
　　“呜呜呜呜呜妈妈我看见天使了。”
　　俞南扶额默默向看起来满脸黑线的白枫致歉。
　　田卡笑的更开心了，“姐姐也很漂亮呀~”
　　觉得再这样下去孟瑶可能要被田卡可爱到昏厥，白枫轻轻把田卡的头按下去，“继续。”
　　俞南再一次致歉之后一把把孟瑶拎走，“过瘾了吧？可别丢脸了。”
　　孟瑶依旧扒着俞南，“呜呜呜田卡是小天使。”
　　“是是是…”
　　“呜呜呜，你是女神。”
　　“...我谢谢你。”

　　林宇霄没什么题要问，犹豫了半天最后小声跟俞霭说自己坐到别的地方去，能让其他人坐过来，比较好讲题。但俞霭淡声说了句，“没事，你就在这。”所以现在林宇霄侧趴在桌子上看俞霭给在桌子前面站着或者蹲着的人讲题。
　　看着面无表情认真讲题的俞霭，林宇霄只觉得这人的侧脸永远也看不腻，他用眼睛一遍一遍描绘着俞霭侧脸的轮廓，这人怎么能这么精致啊…
　　后面吵吵嚷嚷，林宇霄起身转头看了一眼，是孟瑶因为今天刚来所以拉着俞南到处窜，到处认识别人，就这一会就和其他人混熟了，俞南一脸生无可恋，但也任由孟瑶拉着她东走西窜，如果孟瑶突然回头和她说话，她也都有回应。
　　林宇霄继续趴下来看俞霭，这兄妹俩虽然性格可以说是大不相同，但有的时候仔细观察，这两个人在一些方面也挺像的嘛。他又把头正过来下巴支在胳膊上，听着周围的说笑声，垂下双眸，果然还是没办法融入啊…
　　和蒋婷婷，易夏聊天的贺晴回头看到趴着发呆的林宇霄，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那个…林同学。”
　　虽然贺晴的声音非常的轻，但林宇霄还是身子一抖，本能的把身子向左边蹭过去一些，然后才转过头，“怎么了？”
　　“你…是不开心吗？感觉你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
　　看着有些担心却又小心翼翼的贺晴，林宇霄又有点走神。贺晴…和她一样…都是个温柔的人啊。
　　贺晴不知道为什么林宇霄的眼神又黯了下去，顿时就慌了，“对、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问…”
　　林宇霄再次回神，发现自己好像吓到贺晴了，“啊、不是…”他扯了扯嘴角，淡淡地笑了，“我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事，不用担心。”
　　贺晴稍微放心下来，“这样啊…”随即她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没事就好。”林宇霄觉得贺晴还想说什么，但是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被蒋婷婷叫到就走了。
　　她最后的眼神…果然和她很像啊…温柔得好像可以悲悯众生的眼神…
　　“要下课了。”
　　俞霭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林宇霄的思绪，“奥。”随即他支起上身，非常收敛地伸了个懒腰，啧，上身歪的腰有点疼。

　　回教室的路上林宇霄看着走在前面的贺晴，不知道在想什么，贺晴跟旁边说话的时候余光看到，便回头朝林宇霄淡淡地笑了一下，就继续跟别人讲话了。林宇霄倏地收回目光。
　　“你很在意她？”
　　“啊…就是突然觉得她跟我…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很难不在意。
　　“可是你好像对女生…有点抵触。”
　　林宇霄一愣，被察觉到了么？“啊、就…因为本来就不太和人相处嘛，所、所以跟女生就更不知道怎么相处了…”
　　俞霭微微皱眉，这家伙，撒谎两个字都要刻在脸上了…
　　“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和俞南就能正常相处？”
　　“诶？”林宇霄突然懵住，他好像从来没注意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呢…
　　“可能…”林宇霄瞟了一眼俞南，确认她应该听不到，才有点尴尬地说，“可能我没把她当女生吧…”
　　“啊啾~”
　　“哇…南南你没事吧！”
　　俞南吸吸鼻子，“没、没事。”随即福至心灵地回头瞪了她哥一眼。
　　林宇霄望天，俞霭觉得有点冤。

　　回到家，俞南刚进门就质问俞霭，“你又说我什么坏话了！”
　　“我没有。”俞霭看都没看俞南一眼，脱下鞋径直走进卧室。
　　“你没有你为什么一脸的幸灾乐祸？！”
　　也就是俞南…能在俞霭那张冰块脸上读出八百种情绪。
　　俞霭换了衣服走出来，“林宇霄对女生有点抵触。”
　　“我知道啊，所…”俞南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他觉得我像男生？”
　　“嗯。”
　　俞南日常白眼，“然后你就在那幸灾乐祸！还不是因为从小你就把我当弟弟带！罪魁祸首！”
　　“我不是，我没有，换衣服，训练。”
　　“你…!”
　　“多一句话加一千米。”
　　俞南核善微笑，满脸都是“行，你是我哥你最大。”

　　林宇霄回到家，觉得林峰今天有点不对劲，他快步向房间走去，想着只要不迁怒自己就好。
　　“宇霄。”
　　林宇霄脚步一顿，僵硬转身。
　　“以后没事别出去，在学校也别随便走动，遇到看起来不好惹的绕着走，千万别随便和别人打交道，也千万别惹事。”
　　林宇霄皱眉，这话他不是没听过，而且还听过很多次，听到烦，但这种像告诫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样这么完整的话，上一次他听到还是在两年前。
　　“这些我不是都知道吗？”
　　“可是你最近好像没有之前听话了。”
　　林宇霄呼吸一滞，“我…”等等…不对劲…“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没有，只是想再提醒一下，去洗漱睡觉吧。”
　　“真…没事？”
　　“没事。”
　　林宇霄半信半疑地回房间了，今天的林峰…绝对不对劲。他知道林峰喜怒无常，所以对今天突然不对他大喊大叫的林峰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的，只不过…这是他这两年里唯一一次这么平静吧？平静得林宇霄甚至有林峰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样子的错觉。
　　林宇霄洗漱完趴在床上，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漫不经心地写起来。
　　其实林峰之前没有这么暴躁，今天的林峰才是以前林宇霄对他的印象，只不过有的时候林峰也会突然暴躁，跟这两年的林峰一样。第一次见林峰生气的时候小林宇霄吓坏了，但是吴婉清把林峰拉进屋子里好像说了些什么，等林峰再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趋于平静了。
　　林峰严重暴躁的时候其实也不算特别多，每次被吴婉清拉去聊完出来都会冷静下来，这也是林宇霄觉得神奇的地方。自从吴婉清死后，林峰逐渐暴躁，一直到现在，林宇霄一开始也想过办法，但都不如意。他大概也能理解是丧妻之痛，并且是…因为自己，所以一直没说什么，也一直顺着林峰。但自从上了高中之后，林宇霄愈发讨厌这种感觉，每次看到林峰对自己吼就很烦，为什么会这样呢…是因为自己忍不了了么…今天，他是怎么了呢…
　　林宇霄低头，看到自己本子上发呆无意识写的字…已经不能称之为字了，而是一坨坨诡异的线条…
　　“糟了…”

　　“小朋友，小朋友？”
　　嗯？声音…好温柔，是谁…
　　小男孩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人影逐渐清晰，是一个长得极其好看，五官精致温柔的长发女人。
　　“小朋友，你醒啦~”
　　声音…好熟悉，男孩意识逐渐恢复，待完全看清眼前人的时候，忽然睁大了眼睛，眼神里是难以置信。
　　“妈…？”男孩声音颤抖。
　　女人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会让人觉得非常温暖，也莫名会让人觉得放松，“诶~小朋友，妈妈可不能乱叫，你怎么脏兮兮的躺在这里呀？”说着，女人还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戳了戳男孩肉乎乎的小脸，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小心翼翼，却依旧温柔，“你…是不是跟别的小朋友打架了呀？”
　　“嗯…他们都说是我害死了我妈妈…”男孩逐渐哽咽，大大的眼睛里渐渐积满了泪水，积不下了就吧嗒吧嗒往下掉。
　　女人眼里满是心疼，轻轻抚去男孩脏兮兮小脸上的泪水，语气轻柔，“怎么会呢，小朋友这么可爱，这么懂事，你妈妈一定非常爱你，我相信你也非常爱她，是不是他们误会了什么呀？”
　　“我不知道…”小男孩虽然泪眼模糊，但还是抬头盯着女人看，“可是…您和我妈妈真的好像好像…我好想她…”
　　女人把男孩揽进怀里，也不在意会弄脏她精致的白色连衣裙，轻轻揉了揉男孩凌乱却软乎乎的头发，“非常抱歉呢…”
　　不知道是不是男孩的错觉，她觉得女人的这句话…好像有点愧疚。

　　早上林宇霄是哭醒的，他死死抱着枕头，把头埋在枕头里，蜷成一团，他哭到哪怕洗了脸并且用走到学校的这么长时间，都无法恢复他发红的双眼。
　　俞霭看到林宇霄的眼睛一愣，“你…没事吧？”
　　林宇霄轻轻摇头，俞霭也没再多问什么。

　　这之后的安排就是每天课间或者自习课预习模拟题，晚自习大概讲解并且留时间直接做题，然后第二天讲，学生们也都习惯了，不会像前两天一样因为作业和模拟题而手忙脚乱。周日的外放时间本来有人张罗着一起出去吃个饭，回来直接培训，但有一部分人觉得时间可能有点赶，打算下周周末放假再出去吃饭，正好到时候月考结束，还赶上五一放假，就一起放松一下。
　　由于周六要补五一的课，所以在周日本来决定下午的培训改到了中午，十一点到两点，培训完大量用脑之后正好去吃饭，俞霭和林宇霄本来不想去，但最后被各方势力死缠烂打和俞南的协助下，两人还是答应了。
　　于是周六晚上一群人疯狂查找能容下五十个人的…饭店…
　　其实解决方案只有包场，包个小场，五大桌，像吃席一样…
　　虽然画面可能有点诡异，但终究不能五十个人坐一桌…
　　虽然俞霭很想说他家酒店可以…
　　陆铭翰：look！look！我们可以去大酒店！时运酒店有一个包间是两个桌可以坐50个人的！
　　莫寒：是啊是啊，价格也很美丽。
　　冯秋：好…好贵啊…
　　田卡：啊呀，反正就这一次！
　　许真：啊…我觉得…价格还好吧？
　　何冬冬：？！
　　孟瑶：？！
　　冯秋：？！
　　好多人：？！
　　俞霭和俞南对视了一眼，最后俞南敲了三个字发送。
　　俞南：我哥请
　　所有人：？？？！！！！！！！！
　　俞霭扶额，坑哥的一把好手。
　　所以俞霭跟酒店订了包间，把菜单发到了群里。
　　俞霭：随便点。
　　众人：！！！俞神永远的神！！
　　然后当天就出现了五十个人站在路边，拦截了十几辆出租车，全部向时运酒店驶去的场面，那叫一个气派。
　　俞南俞霭领头，五十个人一起走进酒店，不知道的乍一看还以为是来找事的，吓了那些顾客一跳。
　　主管朝俞家兄妹点了下头，就领着众人上楼了。
　　“哇…这也太豪华了吧！！”孟瑶双眼发光，激光一样扫视着整个超级豪华包间，后面一群人中的大部分也惊掉了下巴。
　　大部分菜在来之前就上齐了，众人分成两拨坐下后，剩下的几道菜也很快上齐了。虽然所有人都流着口水，但也都默默瞟着俞霭，他开动了，众人才动筷。
　　陆铭翰倒了一杯可乐，“感谢俞神慷慨请客！敬俞神！”
　　然后大家有样学样，都在杯里倒上了饮料，除了几个人以外全体起立，“敬俞神！”
　　俞南看着差点一口可乐喷出来，靠在俞霭身上笑出鹅叫，坐在俞南旁边的沈云川抽了纸巾给俞南擦洒在手上的可乐。
　　俞霭面无表情倒了果汁，抬手举了个杯，喝掉。
　　林宇霄扫了一圈众人又看了看俞霭，在旁边默默倒了一杯，超小声说了句，“敬俞神？”
　　俞霭一愣，侧过头看着一脸莫名羞耻的林宇霄，微低头轻笑了出来。这一笑，包间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被这一笑惊得呛到了。毕竟绝大多数人以前不接触俞霭就算了，相处这么多天也没有见过俞霭笑，笑起来…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虽然俞霭的笑容很短暂，却让众人永远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