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美人鱼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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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云影略沉吟了一下，用双手比划出2与4。
由于反方向的缘故，景渊第一眼看成了42，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诧异道：“看不出你这么年长？狼——”言语间忽然意识到年龄上的差距，又改口道：“狼叔。”
天光云影重新垂下视线，漫不经心地蘸了蘸药水，在桌面缓缓写下两个数字：24。随之就将手肘懒懒撑在左侧扶手，手指抚着下巴，盯着景渊半眯起了眼睛，像在提示：再看看清楚。
目光在对方年轻的脸和药水写出的黑字之间来回移动，景渊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笑道：“失误，失误，原来是我眼拙！”心中却道：照这样计算，狼兄该比他还要再晚两个月才去投胎，真是太好也不过了……
毕竟，如果先走的是对方，他一定会很寂寞。
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景渊不由得吁出一口长气，再一细想，其实24岁也很年轻啊——
那么狼兄，又是怎么死的？
想得入神，他便攸然问出了口：“狼兄，你是怎么……”
忽又转念，发现这般直白像是在探人隐私，突兀得很。于是低头斟酌着合适用词，同时以手暗示性的在颈间做了几个砍伐动作。
注意到他不断挥动的内敛手势，天光云影觉得有趣，干脆替他点明：“死因？”
景渊大喜，既然狼兄自己领悟了，那就没什么好尴尬了。他使劲点头，连声道：“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天光云影心念一动，饶有兴致地扬起嘴角，在桌面上继续写道：“你对我的过去有兴趣？”划下了最后一个问号，他悄然仰起头，漆黑有神的眼眸中满是笑意。
景渊脸上一红，差点就要从金扶手上滑了下去。他手忙脚乱地抓牢椅子，定了定神后，暗忖：狼兄现在比他还弱，不仅不能说话，脚下还似有伤……要论动手的话，明显是他更占优势！所以说，就算心事被戳中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遂壮了胆，大大方方与他对视，承认道：“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难得见他袒露自身想法，还做出一番可爱的理直气壮模样，天光云影下意识就伸出了双手，拉他入怀。哪知对方早有准备，未及触到他的衣角，就一个急速弹跳飞出数米远，还在红地毯上可恨地活蹦乱跳，嘴里连呼：“我，我早看穿你的动作了。”
天光云影眉头微皱。这家伙，存心跟他过不去么？
他把目光聚集在正前方几米开外，悠然自得的景渊身上，眼神逐渐变得凌厉。
景渊喊道：“狼兄，你瞪我也没用的！”
听闻此言，天光云影忽然微微一笑，笑容稍瞬即逝。随后，他开始一下又一下地，在宽阔绵软的红地毯上，踩出重重的声音。
景渊一愣，呆呆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却听他加急了节奏，越跺越用力。即使是厚重如斯的地毯，也被击打出了一阵又一阵沉闷钝声，在殿堂内连绵不绝。忍不住心疼道：“不要跺了不要跺了，难道你脚不痛吗？！”
只是对方对他的喊声漠不关心，兀自机械动作着，还又狠又快地连跺了三下重量级的。直看得景渊心惊肉跳，叹道：狼兄好狡猾，居然使用苦肉计……
但的确奏效了。
他妥协地走了过去，讨价还价道：“可不可以……分坐一张椅子？”
这一次，天光云影似是听了进去。他一脸凝重地朝左侧挪了一挪，用手在留出的空椅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减缓了跺脚动作，却未停止。
景渊看他那么执着，也不敢再磨蹭，只好老老实实坐下，支支吾吾道：“狼兄……你该停下了。”
天光云影总算收住了动作，侧头瞪他一眼，非常不满地在桌面上写道：逃P逃！
景渊没想到他会如此生气，拿过黑布迅速擦了那几个充满怨气的字，自省道：“我错了，我错了。”
他是真知道错了，腿脚不利的狼兄，疼也来不及，怎么可以用来欺负——
天光云影哼了一声，也不知是习惯性冷哼还是脚痛的关系，但看景渊一脸惭愧，当即趁热打铁写道：下次还逃么？
景渊擦汗：“不逃了，不逃了。不过——”朝右边挤挤，“下次动手，至少说一声。”也好让人有个心理准备。
天光云影凝目向前，似在思考。良久，才移回视线，快速在桌面上写道：我想说话。
景渊警惕，摆手道：“不行，不许破坏副本。”
其实是他没有道理。上一回明明把狼兄的副本破坏了三次，过足了瘾，这次却不让他随意。但此刻若允许他说话，下一步估计又该自己倒霉了。
看着他幽幽的眼神，景渊飘忽了视线，微笑道：“对了，狼兄，刚才的话题还没说完！”
天光云影面无表情地写道：字数太多，口述方便。
景渊连连点头道：“那好，出了副本再说也一样。”
看来狼兄是铁了心要说话，千万不能给予机会……
他准备把话题拉回到副本上，便指着金色的圆桌面说道：“这样沟通倒挺方便的，要是人鱼公主也会写字——或许故事就会有个美好的结局了。”
天光云影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真是天真，还不定王子会相信美人鱼说的话呢。他写道：你以为，王子喜欢谁？
景渊想了一想，肯定道：“是在海里救他的那人。”往旁侧偷偷瞄一眼，如此看来，当时救他的应该就是狼兄了。
不过此刻道谢并不妥，还是算了。
天光云影留意到他的视线，忽然蘸足了药水，在桌面上写下一道醒目的双关语：那你喜欢谁？
景渊抱头，怎么又绕回来了！
他死死盯着那五个字，屏息分析，接着发现了蹊跷。
狼兄问的到底是他喜欢谁，还是他所扮演的王子角色喜欢谁？
稍微松了口气，景渊决定只回答后面那个问题，当下思量：
如果站在自身立场的话——
不用说，绝大多数看过故事的人喜欢的都会是小人鱼，他也不例外。何况，扮演人鱼角色的还是狼兄，怎能不喜欢？
但站在角色立场的话——
“王子”喜欢的，就只能是邻国公主，否则即为扭曲副本。
景渊不禁暗骂：这个王子，没有语言，就不能与爱他的人沟通了吗？
真是呆瓜。
还连累他做出错误选择。
心情一瞬间变得无比复杂，他突然发现宝箱对他的吸引力已经不复从前，但参与副本的并非他一人，若再像上一次那般随心所欲，好像又有点缺乏责任感。
尽管这个副本的主人是他无疑。
是要坚持己见还是随大局为重，景渊颇感为难。正在此时，远处士兵高喊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路：“门口有人求见——”
如获大赦，他从椅上匆忙立起，松了口气道：“一定是吟墨和流萤来了。”回首却见天光云影也径自站起，只是足下不稳，稍有踉跄。登时小心翼翼地扶住他，一点一点朝门口走去。
看他时不时地盯着自己，多半在等刚才的答案，景渊硬着头皮回道：“狼兄，我肯定是喜欢你……你这角色，”差点咬到舌头，“可是一再破坏副本，我也觉得很没成就感。”
言下之意即为：我喜欢人鱼公主，但不得不选择邻国公主。
若非把金桌面留在了椅子上，天光云影必定会写道：答非所问。可惜现在手中并无可写之物，只能郁闷地踩着每一步都像是刀割的步子，在景渊的扶持下，叹息着走出宫殿。
这一刻，他与角色产生了共鸣。
当前副本时间正是深夜，玄色半空挂着一轮明晃晃的银钩，照得海平面也呈现出些微银白。墨一般的潮水正轻轻拍打着沙滩，海风夹杂了少许白沙飞舞盘旋，发出些微弱的呼啸声。
两人就借着月色来到这片海滩，吟墨和流萤已等在了这里。
景渊一见他们，一眼便分辨出了二人角色：穿着清凉草裙，脑上挂着裙带菜的自然是海巫吟墨，而他身旁白衣胜雪，好似新娘打扮的流萤，自然是邻国公主。
难得穿了次男装的景渊当然不会放过得瑟机会，雄赳赳地走到吟墨面前，神采奕奕道：“三次副本，你怎么一个好角色也没分到过？”
的确，吟墨三次分别扮演的仙女，外婆，海巫，无一例外，都是女角。他也颇为恼怒，叫道：“系统待我不公，这次还让我做BOSS！”
景渊拍手称快，咧嘴道：“放心放心，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使你受苦的！”没等吟墨回应，流萤先娇滴滴地开了口：“我有些困了，不如早点结束副本出去好吗？”
景渊点点头，“也对，现在副本外应该同样是半夜，”又摊手道：“我听你们的指示好了。”
流萤便款款走至他身旁，轻轻柔柔地挽住他，将自己的字条放在他面前，说道：“那就跟我走吧。”
景渊定定看着纸条上的最后一行字：与王子步入殿堂。
虽是意料之中，仍留恋地回头看了天光云影一眼，好似诀别，随后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好……”
天光云影也安静地转过了身，与他们背道而驰，向着漆色的海水走去，留下一长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吟墨从空间囊里掏出一只剔透的玻璃瓶，大声说道：“我的任务都完成了，你们三人各司其职后就回到这来，我好用瓶子唤出BOSS。”
景渊心思已经完全飘忽到了另一人身上，只含糊地“嗯”了一声，便被流萤半拖半拉着，向宫殿移去。
短短的几百米距离，他却走得分外艰难，总是忍不住频频回头。沙地虽然柔软，但踩在脚下走动却远比地毯要更为费劲，而经过了之前那一番折腾，狼兄的脚……恐怕情形并不乐观。
看着清凉月光下的那一道悠长黑影，他倍感纠结，很想飞身过去，扶他一把。
只是身边，已然有人。
流萤面带绯色地说：“活着的时候没机会穿嫁衣，没想到在游戏里倒实现了心愿。”景渊敷衍道：“嗯，很漂亮……”脑中却还想着狼兄等会要进入海里找“不灭灵魂”的事。
看来副本中，系统倒是把小人鱼追求的“不灭灵魂”具现化了。他胡思乱想着：与其在这茫茫大海中寻找一个小小灵魂，不如他去给予狼兄好了。反正王子的爱情，不也是灵魂产生的来源之一么？
景渊忽地打了个激灵，为这自然而然的想法感到背上生寒。
不自觉地放缓脚步，反复默念道：狼兄是人不是狼，狼兄是狼不是人，狼兄是……
他到底喜欢的是他的毛，还是他的人？
流萤见他面露为难之色，不禁微蹙起眉，嗔怪道：“只是游戏而已，又不是真要你娶我。”
“只是游戏而已？”景渊重复着她的话语，下意识回头探看，却见月光下原本清晰的身形已不见踪影，只余下海水一波波冲刷着沙滩上的足迹，发出扰人心神的簌簌声。
恐慌在这一瞬猛冲到了嗓子眼，毫不留情地击碎了他想安分完成副本的想法。景渊只觉脚下似有千斤绊，举步维艰。他伫立在原地，任流萤百般拉动也不前进。
“你说得没错，这只是个游戏。”景渊抽回被挽住的手臂，在流萤讶异的表情中躬身道歉，“对不起，我想改变结局了。副本的报酬我也不要了，全都留给你和吟墨作补偿——”话音未落，身影一闪，已朝着海边全力飞奔而去。在经过同样睁大眼睛的海巫时，挥手喊道：“我食言了，副本终结者就终结者吧！”
全无所谓。
多亏流萤的点拨，他总算豁然开朗，发现自己做了个错得不能再错的选择。他又不是真正的王子，为什么要做与他相同的事情？
何况，他担心和喜欢的，明明是消失在海水中的那人。
开足火力趟进冰凉的海水中，景渊吸了口气，朝前使劲摸索，终于在水面没过胸口的地方，赶上了安之若素的天光云影，从背后紧紧抱住他，鼓足勇气道：“刚才的答案是站在角色立场说的，不算。”顿了一顿，镇定道：“你的毛皮我喜欢，可是你的人，我更喜欢！所以你就不要下海了——”
天光云影停住脚步，强忍住震惊转过了身。但时间显然容不得他做更多的事，远处正有一团巨大火球飞速袭来。他皱了皱眉，命令道：“闭气。”尚未等景渊回答，便一把揽住了他，扎进水面。
那火球疾驰坠落在海中，刹那间炸得海水翻腾，与天相连。四周围弥漫起氤氲水气，大片大片遮挡住了海上视野。
水中温度也被烈焰灼热，景渊虽是闭气，仍被呛了几口，迷迷糊糊地被天光云影拽回岸上。
返回浅滩后，景渊使劲呼吸，喘道：“狼兄……你、你也学我破坏副本？”不然怎么就突然说起话来了？
天光云影指着宫殿前方，笑道：“你说出那句话时，副本就提早结束了。”
景渊一愣，不好意思地朝他手指方向看去，起初还有些水蒸气飘在眼前，朦朦胧胧。待水气逸散，看清之后，更是吃了一惊。
原本身穿白裙的流萤，已然变了模样，浑身凝着橙红色的火焰光芒，似在燃烧。配合着面上愤怒不已的表情，更是没有丝毫平日里温婉的气质。
那显然，是被BOSS附身的状态。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美人鱼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