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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章廿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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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膏起了作用,花卿只觉得手臂之处不断传来有些许丝凉感觉,慢慢稀释着伤口的灼痛。
入了夜气温开始下降,暗道中阴冷潮湿,尤聿怀连打了几个喷嚏。
“对付那些怪物,可有破解之法?”
花卿敛了敛衣领,呵气道:“只要让成为真正的死人就行。”
尤聿怀转头看向花卿的方向。“很难实现?”
“不难实现,只是行尸是受人操控的,死了一个还有一群。”
“你们无为楼不愧是为祸一方的名门组织,自己人也仔细过招。”
……
花卿不置可否,调整姿势盘膝而坐,尽量缩成一团,减少体温的消耗。
尤聿怀心里计算着,约莫长清已经成功出去了。今日一行拢共带来三四十人,如果贸然闯入回刹,必然全军覆没,能全身而退才为良策,只是没想到无为楼的势力如此庞大,绝不能继续任由其发展。
想及此,花卿突然打断了他的思考。
“已经走干净了。”
尤聿怀一把扣住了花卿手腕,笑道:“你得把先把那老头子还给我。”
“斜瑶公馆地窖。”
尤聿怀微微愣了一下。“你早已知道了我住的地方?”
“嗯,送货上门,岂不更好。”
“也是,只是我奇怪你们竟没有来刺杀我,这几日睡的太安稳。”
“今日之后可就不一定了,走吧。”
两人起身继续顺着暗道向前,扒开遮掩的杂草,入眼竟是一个人家的后院,花卿一眼看穿尤聿怀的腹诽心谤,拿刀鞘敲他的腰道:“没这狗洞你早就死了。”
尤聿怀轻笑道:“是,还要谢谢花郎君的救命之恩。”
说着花卿举起刀指向他,尤聿怀下意识刚要抽刀反击,末了才反应过来,又笑道:“嗯,捅哪儿?”
两个人相视一笑。
“你看着办就是,出了院子再过几招,把我扔在街上。”
“你倒也不怕我真杀了你。”
“那你这伤药倒是浪费了。”
即便是带伤回去,也不可能骗过汤行,不过这多余的一些时间,足够了。
花卿闭上眼睛,轻扬起头,示意尤聿怀动手。
本是右手拿刀的尤聿怀,思考片刻换成了左手,刚要动手,又换成了右手,花卿睁开眼,微微倾头看他。
“闭上吧,准备好了。”
花卿复阖上眼,尤聿怀一刀下去,刀尖没入了他的腹部,趁着疼痛还未袭来,花卿握住刀刃,自己把刀拔出来,手掌和腹间已满是血污,而后朝院外走去。
两个人佯装过了几招,花卿被踢倒在地上,慢慢停止动作。
尤聿怀俯身蹲下去探他气息,心道装的到挺是样子,刚才那一刀自己很是小心,应该不会伤及腑脏。
见花卿也没其他的小动作,便起身打算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弯腰塞进他嘴里一颗药丸,起身时用手指在他眼角星痣处抚掠了下,花卿眉头微蹙,动作十分细微,但还是忍住没再动。
尤聿怀勾起一个得意的微笑,而后快步离开,随着步子,脸上神色也恢复了人前的那般孤傲。
这条街离公馆并不远,尤聿怀这几天仔细背诵过嘉平舆图中一些重要线路和街巷。
不出半刻,已经遥遥看见了公馆的轮廓,公馆方向灯火如昼,聚集了不少兵马。
尤聿怀随即也放心下来,看来长清也已经安全回来了。
隔了老远,陈童之就认出了尤聿怀的身形,忙小跑着去接应,长清闻声望去,果真是尤聿怀。
“尤侍郎,你没事罢?”
“起开,你就会说这一句话,有事的时候你还看戏呢。”
尤聿怀轻笑了下,眼眸深邃望向公馆大堂,里面地上赫然躺着一个人,正是王十方。
长清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道:“我回来之后本打算在集了人回去救你,公馆的人说在地窖发现了死人,没想到竟是他,身上几个大口子实在难处理,还好还吊着一口气在,已经叫人去请医馆的大夫了,如此你是知道他已经被送回来了吗?”
尤聿怀摇了摇头,拍了一下长清的肩膀,朝公馆内走去。
“加强戒备,全夜轮换值岗,公馆后面也要布人。”
“是,将军。”
而后长清跟着尤聿怀回到了楼上,王十方被抬进了他们对面的房间。
尤聿怀轻靠在木椅上,阖上眼睛,声音略显疲惫道:“你可见到了那行尸?”
“行尸?”
“嗯,南疆密法炼制的活死人,今日你没遇到,算是万幸。”
“无为楼竟…那个人呢,你把他放走了?”
“嗯,王十方是他给我们的谢礼,此次变故无为楼损失惨重,吐蕃人也被搅了进来,恐怕这笔账他们还要单独另算,眼下嘉平呆不得了,就算是王十方死在了路上,明天也必须启程回京。”
“只能如此了,我这就派人去安排,可要先去信回长安?”
“罢了,只怕没出城就会被截下。”
“前日去调兵的随差已经回来了,兵马不日就能到嘉平。”
尤聿怀微微侧首,思考片刻,轻启薄唇吐出两个字:“假运。”
声音很小,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程度,长清点了点头,又同尤聿怀说了几句话就先行离开了。
尤聿怀两指轻轻抵按在眉间,双眸微垂望向长清离去的方向。
花卿判断的没错,汤行的人已经发现了他的情况,不到半个时辰,自己已经被抬回了汤府。
汤行立在大堂中,脸上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表情,堂下月牙和月轮半跪着等待他的命令。静默间,一个人匆匆脚步进了大堂。
“汤使,找到花卿了。”
汤行转过身来,脸上在偏光中形成的阴翳显得他更加可怖。
“带他过来。”
“汤使,花卿腹部中刀,眼下还在昏迷中。”
说话间,又从后面走进来一个人,扬起声调嗤笑着道:“噢?花副使一记借刀杀人的本事可真是厉害,今夜一共去了七十上刺,就回来了五个人,我这行尸术连本钱都没赚的回来,人都死得一干二净了。”
月牙回头反驳道:“你阴阳怪气说的什么东西,你眼看着他杀自己人了?”
“呵,汤使心里应该自有决断。”
无为楼的刺客主要集中在剑南、山南和黔中一带,如今规模少说也有千人左右,偌大的组织不可能只靠卖命杀人来维持。
由此成员也就分成了两大类,一部分主要做商贸,走私活动。
另一部分负责行刺任务,买命的主顾甚至牵涉到诸多朝廷官员,其势力人脉可谓是盘根错节,根本无法理清。
只是无为楼的最高执使只有在上一任死去才会更换,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规则都会照旧。
如此,觊觎这个位置的人,实在是数不胜数。
汤行自当上执使以来,栽培了两代的亲信,几年前与吐蕃合作,吐蕃人送来了传说中的南疆秘术。
无为楼自此开始了人员上的洗牌,为首掌握秘术的人就是眼前的萧子星,行事狠辣,程度完全不亚于汤行。
“都给我滚出去。”
萧子星轻蔑一笑,大步走出大堂。月牙和月轮也起身往外退,两人心里也是十分糊涂,快着步子朝花卿的住处走去。
堂内人都走了个干净,片刻后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汤尊使,府里来信,说边境军队已经出发,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汤行阖着眼睛,闻言朝下面挥手道:“嗯。”
四下无人,汤行慢慢执起手,将口中的血吐出,随后将帕子扔进炉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