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恍若的错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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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从来都不知道，人生中的‘再一次’竟是那么的短暂。
by 肖肖
冰冷的瓷砖，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昏暗的长廊尽头……
这里本该是她最为熟悉的地方，这里也将是她终身工作的地方，
可是，当推开那扇病房的门，当闻到迎面扑来浑浊的味道，当看见病床上那个满脸淤青却容貌那么熟悉的女人时，肖枫子第一次有种痛恨医院的感觉。
她低头看着病榻上的王若梅，即使双目紧闭，她依然可以看出她疲惫的倦容。
是啊，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不累呢？
第一次见到王若梅是什么时候？
那时她刚放学回孤儿院，院长便带着她见到了今天的这位养母。
当时的王若梅，花色的衬衫，洗淡了的牛仔裤，看着她的时候，竟然比她更为局促不安。
其实在那个孤儿院里，肖枫子享有一种特权。
她可以自行选择自己的养父养母，也就是说，即使别人看中了她，只要她不满意，依然可以留在孤儿院里。
她知道这是因为院长的偏爱，所以她才能享有这样的权利。
而她，在这个特权中，选中了王若梅。
后来慢慢长大，肖枫子总会想，到底是什么打动了她呢？
她想，应该是笑吧。虽然局促却是那么的淳朴。儿时的她早就抹去了该有的童真，她从来都知道自己向往的是怎么样的生活。
她要的，不过就是王若梅那抹笑容。所以，后来跟着王若梅回家，看到有些破旧的屋子，过着清贫的日子，她都没有丝毫的后悔，因为她知道平凡不过就是如此。
她还记得当时院长告诉她，王若梅因为不能生育，所以很想要一个女孩。
可是，后来来到她的新家，肖枫子才隐约觉得，她除了想要一个女儿，更需要的是一份寂寞里的慰藉。
那么多年来，她亲眼看着这个母亲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担负起一家的重担，她看着这个母亲沉默的陪伴她渡过那个青葱的岁月。她至今还很清晰的记得她第一次喊王若梅的情景。那是她来到那个小镇后第一次发高烧。那一天中考刚结束，回家的路上就觉得身子特别沉，累的只想睡觉，她只觉得可能是复习太晚累着了，所以才会导致这种感觉，所以一回来便早早的卷缩在自己小床上。可是，谁知她这一睡竟到天黑。
后来她只觉得头很重也很热，可是四肢却冰冰凉凉。睡睡醒醒间，她就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可是她知道她绝对不会认错那个背影，那是王若梅的背影，瘦瘦弱弱的，似乎随时会被风刮倒，可是那一天，这个瘦弱的身子却背着她走上了几里路……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镇上的医院里，白白净净的病房，还有王若梅欣慰疲态的笑容，那一刻，她喊了王若梅妈，在王若梅的泪水里，她暗自发誓，将来一定要做一名医生。
记忆就如泉水般一波一波的涌入，肖枫子站在王若梅的病床前，想要伸手摸一摸她的脸颊，可是手停在了半空最终还是生生握成了拳。
她没有忘记那一夜离开的情景，王若梅歇斯底里的抱着头猛哭，一个劲的让她走，走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
她果真彻夜背起行囊就离开了她居住了4年的小镇。不是不心疼，可是更多的是埋怨，她不能原谅王若梅的卑怯，更无法理解她一次次忍让这个丈夫毒打的丑陋嘴脸。她走的很简单，亦走的很潇洒，因为她毕竟明白自己的地位，他们的婚姻，她无法干涉，能做的只能是远远躲避。
忽然察觉腰间温热的气息，肖枫子呆愣的回头，古堇越依然面无表情的站在她的身边，他的身高过高，加上身躯魁梧，站在这个拥挤的病房里竟有一丝的不和谐。
她不明白为什么古堇越会跟着她来到这个不算富裕的小镇，更不理解为什么他愿意屈尊走进这个甚至有些破旧的医院。
可是她无暇顾及。
床上的王若梅挪了挪身子，慢慢睁开了双眼，肖枫子很清楚的看到她眼中一闪的光芒，声音虽然还很轻，却明显透露出遮盖不了的喜悦之情，“肖肖，是你吗？”
肖枫子点了点头，轻握住王若梅的手，“妈。”动了动嘴唇，还是问了出来，“他怎么又打你了呢？”
王若梅眼底暗了暗，牵强的笑了笑，说，“我很好。”侧了侧头，疑惑的问，“肖肖，他是？”
肖枫子也看了一眼古堇越，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个尴尬的身份。
幸运的是，古堇越不等肖枫子开口，便已经含笑看着王若梅，带着尊重和认真口气说，“伯母，我与肖肖刚领了证，本想过段日子通知您来参加婚礼的，却不知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提前见面了。”
王若梅，包括肖枫子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古堇越。这个消息对王若梅是意外的，对于肖枫子更是震惊的，因为她知道古堇越可以有千百种方式称述他们的关系，却不料选择了如此诚实的说辞。
她暗想，古堇越一定是吃错了什么药。
她还想，何必那么隆重的介绍呢？早晚还是要离开的不是吗？
王若梅显然已经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她动了动身子，让自己微微坐直，带着稍许责怪，但更多是宠溺的语气说，“肖肖，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看，我什么都没有准备。”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古堇越。
古堇越仿是知道了般，有礼的开口，“我叫古堇越，你可以叫我小越。”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支票递给王若梅，“我知道数目并不多，可是我还是很诚意的想谢谢您养育出一个这么好的女儿。”
王若梅一看支票上那么多个零，一下子就开始犯晕，有些惊慌的开口，“不需要……”
可是不等王若梅说完，古堇越已经很巧妙的打断，他说，“不够，肖肖的存在远不是一张支票就可以表达的，这只是我的一番心意而已。”他的声音一向低沉，可是只要他稍微带点笑意，就会给人温煦的感觉，再加上他的语气本就有着一贯的笃定和执着，所以听着的人总会有种深信不疑的错觉。
所以，当这句话划过肖枫子耳际的时候，她就有了这种错觉，虽然她明知是错觉，却依然认真的记在了心底。
她想，王若梅也一定是信了吧，因为从王若梅的脸上她看到了宽慰的笑。
那一晚，王若梅执拗不过肖枫子和古堇越的意思，连夜就转到了单人病房。虽然陈设没有宜城的好，可是至少干净了许多，毕竟一个人住一间房，也能够安静许多。
由于来得太过仓促，肖枫子根本就没有安排任何住宿的地方供给古堇越，所以出了病房，她就好心的提议，“要不你回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显然，古堇越并不同意这样的说辞，他只是挑了挑一边的眉，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说，“先吃饭。”
后来出了医院门口，她才不由得咋舌。
只见医院门口停着一辆豪华的房车，四周已经围着许多的居民，甚至还有一些年轻的护士医生。毕竟在这样的小镇上，四个轮子的车都很少见，就别少那么奢华的房车了。
其实肖枫子很想说点什么，可是毕竟了解了些古堇越的脾气，撇了撇嘴，也就不说什么，甚至还很乖巧的尾随着古堇越上了车。
车上已经备好了晚餐，床铺也已经收拾妥当。
饭桌上，她不由得抬头看着他，他依然很静默的吃着自己的饭，仿佛不论在哪里，他都是这派镇定自若，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似乎可以自信的推算出未来发生的一切。
不知为何，医院里，他对王若梅的笑，在此刻她竟有些模糊了，忽然觉得那一定是自己的幻觉。
那个笑容是多么的谦逊与礼让，而他，又何须如此呢？
她真的很想问，他现在的细心与体贴，究竟为的是什么？
早上，当古堇越醒来时，身侧已经空空如也。其实，在肖枫子翻身的时候他已经醒来，拖到现在为的不过是让她们这对母女好好聚聚。
他的确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跟着肖枫子来到此地。按理说，他只要派一个尾随即可。可是，当在书房看到她眼底的慌张和焦虑，他似乎连犹豫都没有，安排了事务就坐着直升飞机来了。
他不禁回忆起这个叫王若梅的女人，在他的眼里，那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妇人。简单到一种单一的质朴。就如当初拿到手的资料一般，寥寥数字，竟能概括一个人一生的经历。
当看到她的那一刻，古堇越终于明白，为什么肖枫子的眼里总是那么纯，原来她曾有过一个如此朴实的母亲。
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是她们却在某些方面是那么的想象。尤其是那种一眼即能看穿的单纯，她与她几乎是如出一辙。
所以昨晚他才会说，不够。
是真的不够，这样一份纯真，返璞归真般的单纯，在他的世界里真的是无价的。
挂断了两通电话，古堇越站在车窗旁……
这个小镇十分简单，来来往往的不过就是这几张脸。他们的生活也十分的从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想，肖枫子的确是适合这样的生活的。
但是，他似乎贪恋上了这份宁静，只想从她身上索取。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恍若的错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