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四福晋升职记[清穿红楼]》乌有居士

11、捏柿子

　　第十一章、捏柿子

　　看着林莹玉不争不强的样子，惜才的三阿哥替她心急。

　　“这次皇阿玛高兴，你该多、多要点东西才是，就算你用不到，给林大人要也可以，你年纪小，家里是不是都没、没教过你。”

　　三阿哥自小口吃，这还是林莹玉头一回听他说这么多话。

　　果然年纪大了就是不一样，心中的想法也比林莹玉这等小孩成熟。

　　“多谢三阿哥，下次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向圣上求恩典。”

　　林莹玉不便与三阿哥争辩，阿哥确实也是为自己考量，她冲着阿哥甜甜一笑，低头继续整理画稿。

　　三阿哥轻轻叹了一声气，又对林莹玉道：“你在宫里、没有消息，有消息说、林大人，要过继。”

　　林莹玉手上动作一滞。

　　林如海居然动了过继的心思，她记得自己启程时，父亲林如海那副模样，像是心灰意冷，不想续弦，也没有过继的心思。

　　林家几代单传，五服亲族稀少，没有合适的过继人选，如果过继一个不靠谱的嗣子，将来被拿捏的是林莹玉。

　　老父亲林如海舍不得闺女受委屈。

　　林莹玉一入宫门深似海，直接与外界断了联系，她估摸着，大概是林如海找到适宜过继的人选，又改了主意。

　　“三阿哥知道我父亲要过继的是谁吗？”林莹玉问。

　　三阿哥摇摇头：“我只是、听到了、消息。”

　　三阿哥以为林莹玉会拜托帮她打听一下林如海的消息，想不到林莹玉听见林如海过继嗣子，听过了就是过了，并没有追问。

　　屋里面的老五不知道画了什么，隔着帘子大呼小叫，林莹玉怕吵到孝庄太皇太后，赶紧去招呼五阿哥这个大喇叭。

　　靠近年关，宫里就很有秩序的忙起来，元旦是一年中大日子，礼部和内务府要预备宫里祭奠，各宫娘娘、太后、太妃和阿哥的新衣赏赐。

　　宫女和公公们忙得脚不沾地，林莹玉却闲了，一连下了几场雪，好在孝庄宫里的孝敬是一等一，不会有人在孝庄眼皮底下克扣份例，林莹玉也跟着享福，炭火不缺，屋里总是暖暖的。

　　“小主子，苏麻姑姑现在得空。”

　　若兰一掀帘子，抖落一身寒气，脸颊被冻得发白。

　　“快带我去。”

　　苏麻姑姑这几日忙得很，林莹玉让若兰注意好久，才找到这个时机。

　　承蒙太皇太后的荫庇，林莹玉在宫里虽然不受重视，但也没有被欺负，大部分时间都在摸鱼画画，除了行动不太方便，到了年底总也该为自己的‘年终奖’努力一番，向孝庄太后拜个年。

　　“莹玉姑娘，是不是要去太后宫里看你表姐，叫给你小公公领路。”

　　苏麻喇姑心思缜密，常常是看人一步，就想三步，见林莹玉难得来找她一回，又接近年关，自然而然想到林莹玉在宫里唯一的亲人贾元春。

　　林莹玉笑笑，“姑姑，我在宫中承蒙太皇太后照拂，年节之下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物件，想给画一个册子，听说太后娘娘以前是在草原上住，不知草原是什么样子，姑姑能给我讲一讲吗？”

　　苏麻喇姑穿着貂皮大袄，手上捧着掐丝手炉，看着林莹玉打量一二。

　　小姑娘原来也会说这种话，一直木木愣愣的只会画画，在宫里几个月，似乎开窍一点了，若不是在太皇太后宫里，太皇太后仁爱，去别的宫里肯定会吃亏。

　　听林莹玉要给太皇太后画家乡风物，苏麻喇姑也想起自己小时候，常年严肃的脸上也有了几分温度。

　　“宫里有画册子，一会儿我叫人送去给你看。”

　　林莹玉裹着厚厚的冬装，笨拙行了个礼：“多谢姑姑。”

　　原本想和苏麻喇姑多聊几句，这位姑姑怕是真的不善言辞。

　　林莹玉转念一想，苏麻喇姑这么大年纪，肯定和她有代沟，总之心意传达到就行。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画不来写实，她画意境还不行吗？

　　不过一个时辰，内务府的小公公竟然真的把画册给她送来，还恭恭敬敬问她可有缺的颜料画具，只管吩咐给他。

　　林莹玉见小公公非要领点任务才能安心的惶惶恐模样，就说自己还缺一些矾过的绢布，小公公磕了个头，猫着腰匆匆去传话。

　　第二天，林莹玉一早起床，新燃的炭火还没把屋子烤暖，就见若兰姑姑掀开门帘，沉着一张脸。

　　“小主子，您的表姐来了。”

　　林莹玉才不关心贾元春来不来，见若兰姑姑肩膀上落着三两片雪花，垫着脚轻轻给她掸了掸，嗔怪道：“昨天姑姑咳了几声，让您多歇一会儿，怎么又出去了？”

　　“若兰姑姑是宫里她唯一靠得住的人，可不能病了。”

　　主子不急，在宫中服侍多年的若兰姑姑却道：“小主子，我刚刚打听过，她是听了内务服公公的消息，知道您被太后娘娘看中，所以才过来的。”

　　林莹玉仍旧是淡然的点点头：“她这个时候才来，那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原先林莹玉还去过上书房，贾元春要是知道，不该早就过来了？

　　若兰又道：“您不知道，她原先被派去照看二格格，前一段日子才回来。”

　　林莹玉一看若兰，笑道：“若兰姑姑消息也灵通。”

　　若兰想到原先自己早知道这个消息却没有和林莹玉说，脸上有些挂不住，赶紧解释：“奴才是怕小主子听了消息心里烦。”

　　林莹玉并不在意，对若兰道：“这消息对我确实没什么用处，姑姑您就当她从二格格那边回来，惦记着我这个表妹，所以来探望我。”

　　“小主子……”

　　贾元春又怎么会是这么单纯的角色，若兰总怕林莹玉吃亏。

　　林莹玉却已经穿上衣裳，还要若兰去倒点热水来。

　　贾元春一进门就脱了斗篷，搭在架子上，十分熟络坐下，对林莹玉笑道：“前儿我去服侍二格格，不能来看你，妹妹莫怪。”

　　看这亲密无间的架势，谁能看出上次这俩表姐妹不欢而散呢？

　　若兰在一旁看得揪心，听说贾元春很得二格格欢心，小主子十岁都不到，这只笑面虎不知会使什么绊子。

　　贾元春端起杯子，仪态万千轻轻抿一口。

　　居然只有简单的白水，看来这位表妹过得真是不好，连招待人的茶叶都拿不出，屋里也没什么打眼的赏赐，那些个小公公定然是以讹传讹。

　　贾元春早打听清楚，林莹玉来这么久，除去能画几笔画，太皇太后和皇帝跟前都没混上几次，太皇太后平日里都没提过这丫头。

　　贾元春又道：“你家中的事老祖宗都和我说，前儿你不懂事也就罢了，如今上不上、下不下的，今后日子艰难，可要老祖宗护着你。”

　　林莹玉满脸不解：“表姐说的可是我父亲过继一事，这是好事，我有什么难的？”

　　贾元春看着表妹这个天真模样，又想骂蠢货，好在她忍住了，耐心给她分析原因：“那人怎么好，也不是亲的，老祖宗才是真心疼你，原先姑妈的嫁妆，可要靠老祖宗给你守着，才不会被人吞了。”

　　贾母这样的担忧实属正常，林莹玉也相信老太太怎么也不会贪贾敏那一份嫁妆，□□国府那堆败家玩意儿，难说。

　　林莹玉仍旧天真道：“元春姐姐，我知道老祖宗替我操心了，多谢老祖宗为我考量，凡事有父亲安排，他不会亏待我的。”

　　元春见表妹仍是不开窍，竟然有些心疼她不知深宫险恶，语重心长道：“这宫里你一进来，不是随便就能出去的，倘若你蹉跎到我这个年纪，岂知出去是什么光景？又有几个人靠得住？”

　　说罢，贾元春悲从中来，轻轻一抹眼角的泪，又道：“你在宫里多待几年，就知道了。”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位元春表姐曾经也是天真烂漫的少女，如今这个样子，亦是生活所迫。

　　荣国府的大姑娘贾元春，当年落选，原本可以自行婚配。

　　宁荣二府削尖脑袋把她塞进皇宫，不上不下做个女官，企图有一日能被皇帝临幸，奈何岁月蹉跎，混到如今，也只是个高等宫女。

　　宁荣二府直接把卖女求荣写在脸上，可惜货物，康熙皇帝不收！

　　贾元春只顾着劝林莹玉投靠贾母，却没发现自己的言语存在巨大漏洞。

　　于是林莹玉也蹙眉道：“那个时候也不知老太太在不在，元春姐姐尚且无所依，我是外孙女，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莹玉就差没对贾元春说，你父母连你都坑，更何况外甥女。

　　贾元春被林莹玉问住了，脸一阵红一阵白，漂亮的杏眼心虚的游移不定，半晌说不出话。

　　她今天原本是见表妹林莹玉可怜，进宫这么久都没起色，明明和阿哥们还有往来，却不会借由主子为自己谋取利益，特意来‘指教’一番，教导林莹玉如何讨太皇太后欢心。

　　贾元春原本想借林如海过继一事恐吓林莹玉一番，让林莹玉孤立无援，再借机充当好人收服表妹。

　　这丫头居然，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贾元春缓过来，拿出自己在太后宫中拿捏小宫女的架势，一脸真诚：“妹妹你误会了，这都是为你好，你小小年纪，不知世间险恶。”

　　为她好，林莹玉感觉现在的表姐就挺险恶的。

　　贾元春一直不怎么看好这个表妹，她背靠宁荣二府都没混出什么名堂，林家不是京官，在宫里就别想翻出什么风浪。

　　奈何家里说要贾元春教一教林莹玉如何取得太皇太后欢心，康熙皇帝纯孝，若是贾元春能搭上林莹玉这条线，让太皇太后美言几句，大事没准就成了。

　　贾元春一面暗骂荣国府里想得天真，但因没有退路，又不得不照做。

　　反正抱着摆烂心态的贾元春已经努力过了，这位表妹不上道，她又能如何。

　　如果知道表姐是摆烂打工人的心态，林莹玉没准就没那么抵触她，甚至还会给她出出主意。

　　表姐贾元春虽有难处，可也不该柿子专挑软的捏。

　　不过贾元春没几日就后悔了，她竟然捏到了一个硬柿子。

　　比石头还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