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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43回 ...

  •   衣莫染护着缺月,与君御清交手只得步步谨慎,白绫再次卷来,击向君御清,他侧身避过,柳稚已经挡在二人身前。
      “馆主!我尽力拖上两盏茶功夫,您先走!”
      衣莫染看了看被暗阁中的人缠住,但尽量在向这边靠来的阿笛,如果有他照应,柳稚的性命——“别硬撑,拖一盏茶,立刻脱身!”他还不想为了这点时间陪上柳稚的性命,即使这个时间是他和缺月用来脱身的时间,立刻抱起缺月飞速离去。
      “衣馆主!”
      “有话回去再说。”衣莫染低头对缺月说了一句,便不再开口全力施展轻功。
      进入秦楼,他直接带缺月去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书架后面的暗门,里面还有着另一间屋子。
      “进来吧,暂时你不能露面,有必要的话我会安排你尽快离开。君御清若要找你很快就会来,如果这两天暗阁的人没有出现,那么说明阿笛已经知道该如何处理。”
      缺月仍然为这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情有些无法接受,抬头看向衣莫染,“衣馆主,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阿笛是血修罗我虽然意外但是不难理解,可是他怎么会是君御清的弟弟……”
      “来,坐下,先静一静。这些我都会告诉你。”
      缺月深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静下来。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
      “衣馆主,你说阿笛他应该[知道该如何处理]?”
      “对……他的确[应该]知道,只是他并没有去想。阿笛他的确就是君御清的弟弟,确切的说,是义弟,君箫凌。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君御清并不是前楼主的亲生儿子,只是养子。而老楼主的亲生儿子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甚至不曾出现在清尊楼,所以才有老楼主的亲生儿子失踪多年一说。但其实,那个孩子一直都在,只是从小被送进了暗阁,作为血修罗被培养成人。
      其实暗阁一直就是属于清尊楼的。历任暗阁的阁主,都是由清尊楼主的兄弟或者亲信担任,我也曾经以为老楼主将他送进暗阁,是为了培养他继承暗阁辅助君御清,没想到……竟然他才是被选中的继承人。不过如果是我,也许也会那样做吧……抛开身为血修罗时的他不谈,阿笛的本性毕竟心软,不是个能够轻易无情的人。”
      “衣馆主,你对清尊楼和暗阁很熟悉?”关于暗阁的信息可以说密不透风,就是她潜入清尊楼那么久也不曾探得一二,而衣莫染却似乎对这一切都很熟悉。
      衣莫染浅笑道:“没错,我也曾经是暗阁的人。到如今,似乎也没有必要瞒你。”
      缺月略略诧异,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只是,衣莫染依然隐瞒了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衣莫染一事。心里隐约并不想她知道这件事。
      “可是……既然衣馆主你曾经是暗阁的人,这样出面帮我们,可以吗?”
      “……君御清并没有见过我。我在暗阁时,还是老楼主还在,他并没有资格接触到暗阁之事。不过……今天的交手,他应该也已经怀疑到我了。”
      “衣馆主,我……”
      “道歉的话就不用说,”衣莫染打断她,“还是先让我看看你的脉。”
      缺月一怔,他果然看到了……
      “不必看了。”那颗药,她大约已经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衣莫染看了看她,微微轻叹,“其实我也大约猜得到。君御清无非是想用你来要挟阿笛,所以他未必会追来……但是为了解药,阿笛恐怕会很犹豫。”
      缺月蹙眉思忖片刻,“衣馆主,可否帮我离开,不要告诉阿笛我的去处——”
      “不行。”衣莫染很轻,但很坚决,“我不会让你离开。况且,难道你一走了知,阿笛就不受威胁了吗,以他的为人,恐怕依然会答应君御清的条件,取得解药然后想尽办法找你。你忍心让他焦急么?凭心而论,若是换了你们两人的立场,你当如何?”
      缺月微微黯然,“是,我欠考虑了……”
      “恐怕这一回,阿笛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也因此,我的问题便不成问题……想到了么,若阿笛成为清尊楼主,那么对于我的处置,不过在他意念之间。虽然君御清仍在,必然会处处有着约束,但是某些事情他还是有那个权利。”他看看缺月,“只是……对于你们两人的事情……”
      缺月也明白,君御清是断容不得她的存在的。

      君御清的人没有来。
      阿笛和柳稚也没有回来。
      缺月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祸水”这个词,似乎过去的自己跟这个词毫无关系,然而现在沾上她的人却都惹上一堆麻烦。
      原来当一个半废人,真的有点不方便。
      使用过天香续之后她的恢复情况很好,尽管还是比不上普通人那般伶俐,却也基本无碍,再养上一年半载应该会有很大进展。不知道现在这样的筋骨,还能不能从头练起。
      没有消息的日子,她开始练习脚力臂力,和手的灵巧程度。一日日,即使看起来没有多大进展,却依然在持续。
      衣莫染从不多说什么,对于了无音讯的柳稚,他只说,生死有命,他信他是个命硬的孩子。只是,他们都没有提起阿笛。或者,只有一次——不知什么时候衣莫染改变了一个人在房间里吃饭的习惯,每日和缺月一起用餐,只在一次吃早饭后,浅浅地轻啜着清茶的时候,淡淡道:
      “倘若阿笛就这样不再回来,你便留下吧。若是不喜欢秦楼,我陪你离开,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几十年,很快就晃过去的。”
      缺月看向他,浅浅的笑了,心里微微温软,却还是摇头。
      “我等阿笛。他不会就这样放下我离开,就算暂时还不能脱身,他也会送消息来的。”
      衣莫染半是欣慰半是低落地长长舒了一口气。缺月还没有放弃,她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这样的坚定与坚持,还真是让人连安慰她的机会都没有,省心到感到失落。她怎么就不能让人多替她操操心呢。
      她的房间依然还在衣莫染隔壁,没有人提起,便不曾更换。许是她太过安静,连向来避世且好静的衣莫染也习惯了与她同住一处。
      夜里,已经宽衣睡下,却被脸颊上暖暖的摩挲感扰醒。她很少睡得如此不警醒,也许,正是因为悄然来到的人太熟悉,才没有警觉。
      睁开眼的时候,已经知道会看到阿笛温和的笑脸。
      也许是因为在黑暗里,他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幽深,宛若一口深潭,带着若有若无的悲伤和不舍,浅淡得让人看不清。
      “阿笛?”
      “我回来看看你,顺便送柳稚回来。”黑暗里他的声音很低,很柔。缺月支起身,问道:“你还要走?”
      “嗯。我暂时要离开一阵子。”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这里面有治疗筋骨的药,还有些银票,解药我暂时没办法拿到,但是不会太久……”
      缺月看了看包裹,“你需要我离开这儿?”
      阿笛说那些话的时候,一直维持着微笑,那样轻柔的笑容在缺少光线的地方几乎难以辨别,可是这时,缺月却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笑容微微消失,轻轻点了点头。他低柔的声音宛如耳语,继续响起:“我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暂时无法照顾你。但是他……也同样顾不上你。你离开这儿,只要离开他的视线,我也安心一些。”阿笛眼里的不舍渐渐变得分明,“别担心,只要过了这阵子,我一定去找你,等一切都处理妥当……”处理?处理什么?怎样[妥当]?缺月没有问,听他继续嘱咐道:“你一定要掩藏好行踪,不要出头,不要理睬闲事,尽量藏身在人群里不能显眼……”
      缺月轻轻一笑,阿笛才发觉自己罗嗦了。这些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织锦,现在我身边还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不能派人保护你……”
      “我会照顾自己。”
      阿笛显然对她这句话并没有多大信任,继续道:“我方才已经见过衣馆主,柳稚那孩子武功还靠得住,他答应让柳稚陪你一起上路。”
      “可是这样岂不是……”
      又要欠下衣莫染一个人情么?
      她不喜欢欠人情,欠了,总是要还的。但是衣莫染这一次为他们做的,要如何还?
      阿笛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轻抚摸过她的头发,温柔笑道:“没关系,这些我自会还他,你不用担心。”他将额头轻轻抵在缺月的额头上,虽然明白让她离开比较好,但终究无法放心得下。
      若这一别,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见?
      “阿笛……”
      感觉到他的不安,缺月低声唤他,阿笛稍稍离开一点,无奈地笑着看着她,“我真想就这样带着你逃走算了。”
      “好啊。”缺月淡淡回答,很淡,却很认真。
      阿笛摇了摇头,“别说傻话……”她不会明白,君御清给她吃下的毒药……是啊,历代清尊楼主为了有效控制暗阁,收藏了多少秘药,只能代代由楼主相传。就算是他,或是衣莫染这个前暗阁阁主,也根本无法窥探。
      缺月却拉住了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道:“阿笛,我不是说傻话。我有一个姐妹,大凡是毒药,她总有办法的。我们一起逃走,只要找到她,或许能解了这毒……”
      “或许?”阿笛从她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捧住她的脸,“织锦,事关你的性命,我如何容得下‘或许’?我去拿解药,虽然花些时间,但这是最妥当的方法。”
      “可是——你的自由呢?”
      “那不重要。”
      都不重要了……他突然拉过缺月紧紧抱住,那些都不重要,他只要她一个。
      “我会去找你的,一定。”
      她的命在他手上,他一定会去。所以,这不是分别,只是暂离。

      阿笛在当夜便趁着夜色离去,回到落脚之处,毫不意外君御清已经等在那里。
      若不是他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阿笛想从这里带走柳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要交待的事情已经都交待完了吧,我们也该启程回清尊楼去了。”君御清微笑起身,如此一来,便可以割断了阿笛与那些他不乐于见到的人的联系。看着阿笛与往日的温和完全不同的阴沉表情,他走过去站在阿笛面前,“你还在为下毒的事情不高兴?不用担心,只要你成为清尊楼主,无论是毒药,还是解药,我自然都会交给你。箫凌,你才是——清尊楼真正的主人。”
      阿笛紧紧地握起拳——回清尊楼。回去那个记忆中早已经模糊的地方。

      清晨,秦楼——
      缺月走出房间,正要去敲隔壁的房门,衣莫染已经在她抬手之前,轻轻打开房门,站在门内对她微笑。
      这曾经,让是她喜欢的一个习惯。
      “衣馆主。”
      衣莫染看了看她的装扮,一袭白色长衫,白色扣玉束带绑起头发,眉目清秀恬淡,温文俊秀。这是他并不陌生的“段锦”。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上路了。”
      缺月点点头,“是。我想尽早上路,去找一个朋友。”
      衣莫染浅浅笑了,对于缺月的[决不放弃]以及不肯坐以待毙,不愿只等着别人来救这一点,颇感欣赏。在眼下这种情况,的确不难猜出她要去找的人——
      “你要去找新月?”
      “对。我已经跟阿笛说好,他去帮我拿解药,我去找新月。只要能够解了这个毒,他便立刻抽身。若新月不能解,我便等他来。”
      衣莫染点点头,“只是,你知道到哪里去找她么?”
      “怎么?”虽然她不曾想过竟然有一日会回去,但是要找到新月,应该……
      “你如今已经不是江湖人,且人在水越,恐怕还不知道——沧冥水榭已经一分为二,江湖上现在只有以朔月为主的北沧冥,沧冥水榭许久不曾出现,而笑无情和新月,都已经在江湖消失多时了。”
      缺月微微一顿,随即释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要去找找试试。”
      “——好,我这便叫柳稚随你上路。”
      “衣馆主——柳稚他没事么?”
      衣莫染微微一笑让她安心,“虽然被捉,但阿笛多有维护,那孩子没什么事。”
      不多时柳稚已经备好了马,那机灵的孩子俨然一副书童打扮,牵着马对缺月露出牙齿一笑,“少爷,我们上路吧。”
      缺月对他点点头,转身道:“多谢衣馆主多日照顾,缺月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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