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决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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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曼这是第二次亲眼见到那少女与人动手。
与上次对牛肉汤的小打小闹不一样，这一次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两个人的强大。
她在武学上并没有天赋，这些年来宫九安排人教导过她很多东西，但从未教过她武功，所以到现在为止，她所会的唯一与武功沾边的竟然只是之前对宫九使的鞭子。
只是她跟着宫九生活了这么久，即使觉得宫九再恶心、可怕，她也不得不承认宫九是个武学上的天才，所以哪怕她自身并不会武，却对各家各派的武学自有一番见解。
她在一开始也觉得这样鲁莽的在敌人的大本营宣战着实不是明智之举，她更希望三娘能回到大陆上，和她的朋友一起，像是江湖上其他的侠女一样，离宫九这样的人越远越好。
但当对方那双温和而湿润的眼睛静静的望过来时，她在腹中打好的草稿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没有人能拒绝她。
天上的神明也不能。
沙曼并不信神。
世上若真有神灵，为何会容忍世间生出这许多魔鬼来？
但她看着远处恍若遗世独立的少女，恍惚间想:若世上有神灵，想必也是这般模样。
她的三娘，合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无论是胜利，还是……天下。
若世上有神明，便该有些眼力劲。
——
场上的两个人没有动，反而姿态甚是亲密的聊天，如果不是他们之间的距离非常远，甚至可以说他们是一对亲密的爷孙。
慈和的爷爷，孝顺的孙女。
老实和尚当然不会认为他们真的在亲切的聊天，高手过招时就是这样，每个微小的动作、每个微小的表情，甚至对方周身的气势，都是决定这场对战胜负的重要因素。
他们在观察对方的破绽，而一旦有一方找到了，这场战斗便结束了。
小老头忽的动了，他的身形仿若鬼魅，在这正午的阳光下快到连残影都看不清！
难道他已发现了对方的破绽？
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
是“如意兰花手”！
这样诡异飘忽的手法……老实和尚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门功夫已经足够阴毒，在小老头的手上使出来时更添了几分内气的凌厉，飘忽变化像是一朵盛开的兰花，老实和尚甚至感觉自己已经看见了那少女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
但他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发生。
小老头的手指确实插.进了他对面少女的胸口，但只是一瞬间，那仿佛还没回过神的少女竟“嘭”的化作了一团雪色的花瓣。
一阵带着湿意的风携着阵阵花香将那团花瓣高高扬起，在这炎炎的烈日下几近透明，却又反射出阵阵微光。
那少女不知何时竟已出现在了小老头身后。
老实和尚这才注意到她的轻功已高明到不需在空中以实物借力，竟好像横生双翅，借风之力一样。
无形的风将她微微托起，而那扬起的花瓣以奇异的律动规律萦绕在她的周围，渐渐团成一团，将那少女牢牢护在了中间，她宽大的裙角随着风微微摆动，阳光炽烈的洒在她的周身，为她整个人洒上了一层萤萤白光。
这样的对决中，先手之人的攻势必定将原本圆融的气势破坏从而露出破绽，若是一击不成自然会陷入被动，而那少女理所当然的抓住了这一丝破绽。
柔软的花瓣不知何时打碎了小老头束发的玉簪，割断了他脸颊旁的一缕头发。
老实和尚意识到，以他的功力不足以看懂那两个人交手的全部细节，好在虽然看不懂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过招，但他看得懂大势。
现在场上处于下风的，是岛主。
仿佛有罡气以那少女为中心波纹般一层层荡漾开来，凛冽的剑气凭空而生。
小老头“峥”的一声拔出了长剑，与此同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在他身上散发了出来。
老实和尚听见身后有人惊呼:“混元一气功！”
两股无形的“气”在两人中间碰撞产生的气浪吹的两人衣袖翻飞，更多的花瓣自那少女宽大的袖口中飞舞出来，仿佛在这六月中下了一场浩荡的大雪。
与此同时，小老头手中的长剑不等那炸开的气浪平静下来便已骤然横空，一抹剑光破风而至。
这样夹杂着内力与持剑人意志的一剑与数朵花瓣碰撞，明明是再柔软不过的花瓣，与剑刃相交时却发出了金戈相撞之声。
而小老头身姿变换之间，一股真气自剑身凝于剑刃，脚尖将将落地，剑尖却已指向了对手的脆弱的动脉。
这小老头所学之杂、门类之精确实世间罕见。
掌法、拳法、指法、腿法均为大家，现在看来，他的剑法绝对也是世上顶尖。
怎么可能会有人做到如此？
到现在为止，他所使用的无论是“如意兰花手”、“化骨绵掌”、“大手印”，还是“混元一气功”，这些功夫无一不是一个门派不外传的绝学，是一派振兴的关键，旁人或许终其一生都不能将一门功夫练到如此地步，但只要学会其中一门便可横行于世，他却将这些功夫都练之臻境，并将这些功夫杂糅起来，以彼之长掩此之短，收放自如。
这样一个人想要成就那样一番事业，确实再自然不过了。
但让老实和尚更震惊的还是小老头的对手。
那少女气息仍旧绵长，衣袖翻飞之间那摄人的剑光已然消失于无形，那裹携着迫人剑意的一剑力竭而止，停在了她鼻尖三寸之外。
她不退反进，一张不知是何材质的卡片仿佛是凭空出现在她两指之间，下一瞬却已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飞了出去，小老头手中长剑瞬间收拢，横档在身前，堪堪挡住了那破空而来的卡片。
众人还未来得及将那一口为这惊心动魄的对决而提起的气放松，便听见“叮”的一声。
那卡片去势不减，竟生生将那柄长剑斩断，断开的剑刃落在地上，而小老头手中的残剑嗡嗡颤动着，隐隐有握不住的趋势。
而小老头也没有握它。
那长剑断开的瞬间，他便果决的将其扔在了地上，身体微微扭动便已向左移动了三寸。
这三寸也使得那向着他心口而去的卡片割断了他左手的筋脉。
好在那断剑挡住了这卡片的大部分来势，那样几乎夺天地造化的一招竟也只是割断了他的筋骨，没能将他的整个左臂都削下来。
湿润的海岛不知何时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白色的水雾蒸腾而起，渐渐将正午的烈日都遮了住，众人却丝毫不觉得闷热，这缭绕的水雾竟带来了丝丝凉意，将整个小岛的气温都缓缓降了下来。
那水雾愈发浓厚，一开始只是若隐若现的水雾逐渐将整个小岛都笼罩了起来，于是那两个决战的身影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直到众人再也看不见他们，甚至再也看不清身旁的人是谁。
但没有人动。
即使雾气浓郁至此，那两个人交手的破空声仍不绝于耳，有什么纷纷扬扬自天空中落了下来，轻柔的落在了老实和尚的光头上，他伸手去摸，才发现是一片染着血的花瓣。
——
你打不过这个boss。
你已经读了不下于是次档，无论是远攻还是近攻，无论是牵制消耗还是爆发伤害，你都打不过他。
尤其是……你的底牌已经用完了。
在这个地图上，你最强的，伤害最高的杀招便是【塔罗牌】，这个你身为法师职业的系统自带技能在战斗时总是会有着出乎意料的作用，你通常都会将它作为必杀技，但这一次它只是废了对方的一条手臂罢了。
而【水晶球】……自从那次你透支它的能量打败了石观音后，它就一直显示灰色的锁定状态。
你在游戏人物又一次死亡后暂停了读档。
你并不怎么在商店买东西，更多的是将金币攒下来升级，对于你这样不充钱不氪金的玩家来说，游戏中许多非必须的技能你都没有购买，所以现在攒下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而现在这个boss，你打算大出血一次赌一赌。
——
空气中的温度不知何时渐渐升了起来，原本的雾气夹杂着花香云雾缭绕恍若身处云巅，但现在却好像在一座大的蒸笼里，哪怕是老实和尚这样功力深厚之人都不自觉的流了满头的汗。
这乍冷乍热的天气仿佛是上天都在对这场旷世之战加以关注，那潮湿的雾气仿佛要凝为实质的水滴，天色愈发昏暗，仿佛下一秒便要有倾盆大雨瓢泼而至。
而随着空气愈发的闷热，那几不能视的雾气也渐渐稀薄，老实和尚隐隐约约看见了那对峙的身影——小老头的衣服凌乱不堪，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明明很是狼狈，姿态却愈发高深莫测，甚至在躲开又一片花瓣后有余力整理自己破碎的衣摆。
那位少女白色的长裙像是被血染过一遍，一片片血渍衬出她脸色那不正常的苍白。
她要输了，老实和尚想。
以她的年岁，或许再有两年，便真的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只可惜若是天才没能成长起来，便也只是一句“可惜”了。
或许陆小凤会难过，他想，这样的一个人，死在这样一个年纪，但凡认识她的人都会忘不掉她。
他不由得将目光再次放在了那少女身上，哪怕已显颓势，少女的身姿却仍然挺拔，唇色苍白，脸颊上却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为她天生温润的面容添了几分说不出的病态与媚色，她的眼睛仍然很亮，亮到几乎有火燃烧出来，那被染红的裙子随着她的动作开出了一朵糜艳的花。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岛上的热气却丝毫没有消散，那两个人从正午打到现在。
而现在，是决出胜负的时候了。
天空中一道白光划过，那一瞬间将这片大地照的亮如白昼，“轰隆”的雷声仿佛将天都劈了个窟窿，而在那窟窿中，银河之水飞流直下，整个世界被这片雨幕覆盖，像是上苍都在为这样绝世的少女而哀悼。
在下一个闪电照亮大地时，小老头的断剑已直直插入了那少女的胸口。
结束了，他想。
但那少女没有倒下。
一颗硕大的金刚石凭空出现在那断剑之前，在闪电下毫不服输的散发出萤萤微光，又在下一秒被那少女吐出的鲜血覆盖，时间仿佛在这一秒静止……
“哗哗”的雨声盖住了那颗金刚石碎裂的声音。
那少女的裙子已完全染成了红色，自那裙子裙角上滴落的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而下一瞬，有红色的鲜血在那少女周身自下而上漂浮起来，在暗沉的天际下红的像是一团团的火焰。
她被染红的裙摆也像是燃烧的火焰。
一片片花瓣在这倾盆的大雨中“倏”的燃烧了起来，烧的绝望而孤注一掷，像是要将整个生命都燃烧殆尽。
有一道血色剑光自天而降，将天空染成了黯淡的血色，磅礴的气势似乎要将虚空都要斩成两半，一团团火焰像是飞逝的流星，凝结成了一把把三尺长的剑。
而最后那一把，穿透了敌人的心脏。
她赢了。
她赢了！
小老头“嘭”的倒在了积水中，而那少女踉跄了一下，颤抖着手将挽发的朱钗拔了下来紧紧握住，看向了小老头身后的这些“隐形人”。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万年，老实和尚在一道惊雷中回过神来，深深拜在了地上:“我等听候首领差遣……”
而在他身后，密密麻麻的那群人纷纷惊醒，绝绝大多数站都站不稳，在这几乎睁不开眼的大雨中恍惚的跪了下去。
那少女于是扯出了一个漂亮的笑来。
她又踉跄了一下，于是她身后那个蒙面的女人冲上来想要扶她，却有人更快一步。
那是一个已经被淋透了的，看起来比那少女还要狼狈几分的白衣剑客。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决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