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的超人他超甜[综英美]》眼睁睁看着

1、苏醒

　　尤金出生于堪萨斯的一家农场，祖祖辈辈都是种玉米的。

　　从小，他睁眼闭眼，所见到的都是玉米。

　　玉米粒做成的午饭，印有玉米图形的家居用品，以及家门前一望无际的玉米地。

　　长大后，他想学物理，但阴差阳错读了农业机械化，研究生时期的课题更离谱，改良玉米收割机。

　　毕业后，他继承父业，回家种玉米。

　　一切索然无味。

　　但是尤金就想做一个普通人，这种平淡的生活非常合他的心意。

　　直至2033年9月18日，一个大雨将歇的傍晚。

　　最近几天临近玉米成熟，白天黑夜，玉米特有的甜腻气味萦绕在房前屋后，彻夜不散。

　　以至于近半个月来，充斥在尤金呼吸之间的永远只有玉米甜腻的气味。

　　现在一场雨后，这股甜腻的香气被冲淡了不少，更多稀奇古怪的气味冒了出头，被他嗅到。

　　其中，一股似有似无的腥味让他颇为困扰。

　　这味道并非大雨之后特有的土腥味，而是一种质感颇为奇怪的腥气，尤金从没有闻过这股味道。

　　想了许久，辨了许久后，他感觉这股味道与他曾从动物园群居的野生动物身上闻到过的膻骚味很类似。

　　但问题出就出在，农场附近并没有什么大型野生动物群落，有的也只是一些野兔、山鸡之类的小动物，它们的数量十分有限，即行不成群落，也没可能散发出如此浓郁的膻骚味。

　　所以，这股味道到底是从那里传来的。

　　尤金百思不得其解，站在院子里望着雾蒙蒙的天空。

　　“尤金。”

　　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年龄在三十岁左右，金发绿眸的年轻男人，他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和尤金并肩站在院子里。

　　这人叫约瑟夫，是尤金的邻居兼帮工。

　　尤金未曾回头，直接不经意地提到：“约瑟夫，你也被这股难闻的腥味弄得坐立不安了，出来寻找它的源头的吗？”

　　“腥味？”约瑟夫非常费解，道：“什么腥味，我并没有闻到什么腥味，我只是看到你不停的在院子里踱步，猜测你遇到了什么麻烦，过来看看。”

　　“啊？”这次轮到尤金费劲，他回过头，在昏沉的夜色下凝视约瑟夫，认真地追问道：“这个院子里一直充斥着一股膻骚味，你没有闻到吗？”

　　约瑟夫皱了皱鼻子后，肯定地摇了摇头：“没有。我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到。”

　　“怎么会这样……”尤金自我怀疑地喃喃自语着，“难不成这股腥味就只有我能闻得到？”

　　约瑟夫全部听在耳中，委婉地建议：“可能是你最近的压力太大了，致使嗅觉出现了一点失误。”

　　尤金常年患有精神分裂症，所以面对这种怀疑，他下意识道：“你是想说我的精神病又犯了吗？”

　　尤金不是个正常人。

　　他患有精神分裂症，而医生又根据他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都患有不同程度的精神疾病，诊断他的病情为家族遗传性精神分裂症。

　　这个诊断通过电子邮箱发给他时，他才十三岁，而此前一年，他父母婚姻破裂，作为家里最早被诊断出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孩子，他父母一致想要放弃他的抚养权，抚养官司打了半年，最终以他母亲带走他的三个兄弟，他跟他父亲告知。

　　抚养官司结束半年后，他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陆续发病，至此他被认定为家族遗传性精神分裂症。

　　但是尤金从来没觉着自己和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

　　甚至他还一直觉着自己普通的不行，属于那种体育不太行，人缘也一般，哪哪都可以，但是哪哪都不顶尖的人。

　　总之，他认为自己是个放在人堆里毫无存在感的普通人。

　　但是现在身为普通人的约瑟夫闻不到膻骚味，他能闻到。

　　难不成自十一岁出现幻听后，时隔十五年，他的嗅觉也出现了问题。

　　尤金陷入沉思。

　　与此同时，时年三十三岁的约瑟夫，虽然比尤金要大七岁，但就跟尤金家祖祖辈辈都是种玉米的一样，约瑟夫家祖祖辈辈也都是帮工，约瑟夫的父亲老约瑟夫年轻时来到这里，被雇佣成为了帮工，此后就一直尤金农场工作，至今已有四十个年头了，约瑟夫便出生在此。

　　以至于约瑟夫虽然比尤金大七岁，但是他俩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

　　对于尤金的情况，没有人比约瑟夫更清楚。

　　而他也想到了尤金所想。

　　约瑟夫旧事重提：“尤金，你还记不记得十几年前，当时你说你白天黑夜都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呼唤，还说那些声音一刻不停的在你耳边念叨着诸如醒来、古神、深渊之类的怪异词组。”

　　尤金当然记得。那是十五年前的事，当时他十一岁，正上小学六年级。

　　期末考试结束后的一天晚上，一道低沉的呢喃突然出现在了他脑海里。

　　现在，距离那道诡异地呼唤过去了十五年，但是尤金依然记得，在海浪碰撞的声响中，一阵没有意义的呢喃后，宛如野兽咆哮的嘶吼声从地底传来。

　　这些吼叫组成了一句话：

　　——伟大的阿斯托蒙斯，无所不能的深渊主宰，您未来的追随者乌蒙发出请求，邀请您从遥远的过去醒来。

　　这些声音至今还困扰着尤金。

　　每一个满月的夜晚，这些声音就会重新回荡在尤金的脑海里，只不过自从一年前，这句呢喃里的追随者名字从西蒙变成了尤恩。

　　但这种细微的变化从未引起尤金的注意。

　　溯究原因，则是因为尤金的精神医生从他十一岁开始就一直给他强调这是一种妄想，一切声音和名字都来源于他的想象，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这些年来也一直给他做遗忘治疗，试图让他彻底忽略掉这些诡谲的声音，回归正常生活。

　　尤金从第一次出现幻听后，每个月都会接受一次心理疏导，至今持续了十五年，总疏导次数将近两百次，得益于这些心理疏导，他已经能非常自然的忽略掉这些呢喃。

　　尤其今年，他心理疏导的次数逐渐增多，由原来的每月一次变成了每周一次后，他幻听的次数相应减少了，直至上个月月圆，当天他什么诡异的声音都没有听到，一夜好梦。

　　下一次月圆在下一个月的月底，有了上个月完全没有再幻听的经历，尤金自认为自己的精神分裂症好的差不多了。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没那么幸运。

　　他的病情似乎加重了，现在不仅有幻听、幻视，就连嗅觉都出现了问题。

　　不正常让尤金心生恐惧。

　　约瑟夫有所感，将他拉回房间，安排在了床上后，坐在他床边细心安慰道：“别想那么多，尤金，明天早晨太阳依然会从东边升起，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去医院寻求医生的帮助。”

　　现在是晚上八点，但尤金已经听话地准备好去休息。

　　只不过平时他都是晚上十二点左右才会准备休息，今天比之前早了四个小时，生物钟作祟他压根睡不着，只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以至于他不论朝向那边，都能闻到那股诡异的膻骚味。

　　又腥又膻的味道紧紧附着在他的鼻粘膜上，这导致他呼进来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腐朽的臭味。

　　而这股臭味似乎有着奇异的力量。尤金越来越烦躁，一股奇特的破坏欲弥漫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此刻，他想要破坏，想要毁灭，想要摧毁他见到的一切。

　　首当其冲，一本被他放在枕边，读了一半的超人漫画成为了牺牲者。

　　尤金抓起漫画，沿着边线撕下一页。

　　这页是封底图，上面印着超人的彩图。

　　图上，超人飘于半空，他鲜艳的红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延伸出了整个构图，加之他经典且温和的笑容与之相衬，神圣不可侵犯，俨然人间之神。

　　是尤金喜欢的模样。

　　或许光天生会就吸引黑暗。内向且又寡言的尤金特别喜欢超人。

　　而超人的漫画也陪伴他走过了人生中最昏暗的一段时间。即十一岁那会，他刚被确诊为精神分裂症的时候，他父母不想照顾他，便索性将他送进了精神病院。

　　住院期间，想家也罢，受了欺负也好，他都会一边看超人漫画，一边祈祷漫画书里的超人可以来到现实，将他从这种孤立无援的处境里解救出去。

　　这个习惯被保留了下来。

　　又一次。

　　尤金又一次一边看超人漫画，一边祈祷超人可以帮助他从现在这种内心充斥着破坏欲与焦躁的处境里解脱出来。

　　还挺有效，看完半本后，他冷静了下来，又看了半本，他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隔天，天刚蒙蒙亮，睡梦中的尤金便感觉到屋子里有道视线在注视着他。

　　没睁眼之前，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视，幻想出有人正在看着他。

　　睁了眼之后，他朦朦胧胧的睡意都被吓跑了。

　　因为他看见了超人。

　　超人从漫画书里走了出来，活生生地站在他床边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