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难忘上元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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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的气氛，总是被调的高高的，刚从过年的热闹中淡下来，转眼便是十五元宵节。
弦在厨房里忙忙活活，清点着元宵的材料。糯米粉，糯米，芝麻，面粉，红糖，白糖，红橘蜜饯……刚顺完一遍，转身便忘了到底少没少东西，转了半天，愣是没点清楚。
“杏儿！”弦扯着嗓子向外面吼了一声：“你来一下。”
“小姐，您在这儿干什么呢？姑爷还在前厅等着您呢。”卷着袖子还提着一桶水的小丫头气喘嘘嘘地从门外跑进来。
“你来帮我看一下，这东西都齐了没啊。”
杏儿翻了翻眼皮：“所有的东西不都摆在这里吗？”
“……太多了，我点不过来。”
“点不过来就别点了，有我呢。您就等着吃吧。”杏儿边说着，边把她往外推。
“吃自己包的多有味……”弦咕哝了一句。
“前提是您得会啊。”小杏儿毫不留情地鄙视着主子。
“杏儿，你一天不打击我就痒痒是吧。”
“小姐英明。”
“赶紧嫁了人，再痒痒了让那谁给你挠挠。”
“小姐，杏儿记得您还没和姑爷圆房呢。”小杏儿恭敬地走在自家主子身后，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司空弦语塞，突然意识到古代尊卑制度的好处……
十五放烟花是北方元宵节的传统，在现在这个朝代，烟火还不是那么普及，只能看到天空寥落的几点焰火，很快便又转入沉寂。
弦趴在窗口，叹了一声。
敛止取了个手炉塞在她怀里，给她系上披风。
弦愣愣地看着他动作，傻傻地问：“这是要出门吗？”
“嗯。”
“去哪里？”
“街上有花灯，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花灯？有灯谜吗？”
“有。”
弦雀跃起来：“好唉，去猜灯谜，让你看看我有多聪明。”
敛止摸了摸她的脸，笑了笑：“我是想看看你有多笨。”
“易敛止！”某人再次上演河东狮吼神功。
敛止颇有免疫力地揉揉耳朵，环住她：“走吧。”
拐出巷子，琳琅满目的花灯便呈现在眼前，写着灯谜的纸条吊在花灯下面，爱凑热闹的老百姓聚集在灯下，却鲜有几人能猜得出谜底。
“喜欢哪一个？”敛止小心地护在弦周围，生怕一个不注意再磕着她。
“好大的口气，我喜欢哪一个，你就能猜得出灯下的谜底？”
“嗯。”
弦不相信，环绕着打量一下，“汉高祖约法三章，以《论语》为答。”好难的样子，弦摸摸鼻子：“我就要这个了。”
敛止松开一只手，只淡淡扫一了一眼谜面，随口便说：“邦有道。”
“什么啊？”弦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道？”
敛止轻敲了她一下：“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出自《论语》。”
弦忙摇摇头，听着个古人来说《论语》，她不禁回忆起黑色的高三来：“别和我说这些，当初高考的时候，我最讨厌孔子的之乎者也，根本看不懂，还非要背上来。当时就在想，古人真是吃饱了撑的，每天写那些个拗口的句子，结果可能是因为我骂的最多的缘故，我现在也是古人了……”
“高考？”
“就是跟你们这里科举差不多，每年都有，而且录取的人也比科举要多许多。”
“不说这个。”敛止打断她的话：“还喜欢哪个？我帮你猜。”
“猜中了可以拿走吗？”
“如果你想要的话，就摘了那个条子，写上谜底，给一边看着的人就可以。”
弦耸耸肩膀：“倒没想要，猜着玩儿吧。”
随手扯过一个条子：“带月荷锄归，射一中药名。”
“行夜。”
“有这个中药吗？我怎么不知道？”弦怀疑地看着敛止。
“那是你孤陋寡闻。”
“夫人，是有这种中药的，异名有叫负盘，夜行的，有小毒，疗腹痛，寒热，利血。”易欣跟在身后，好心解释着。
“好，那这个，满棋盘，还是射一中药名。”
“无漏子。”敛止白她一眼：“下次选个费脑子的。”
还未等弦发出疑问，易欣接了上去：“无漏子，即海枣。无毒，补中益气，止咳润肺，化痰平喘。适用于肺气虚引起的气短咳喘。”
弦吃惊，而一旁的小杏儿则是挂着冒红心的眼睛，崇拜地望着一脸严肃说话的人。
“子规啼尽杜鹃红。”
“血竭。”
“小毒。活血散瘀，定痛，止血生肌，敛疮。治跌打肿痛，内伤瘀痛；外伤出血不止,瘰疬，臁疮溃久不合。”
本指望用几个中药灯迷难倒他们，现在她是彻底失望了：“我知道了，你们俩一个《本草纲目》，一个《神农本草经》。”
“回少夫人，属下长随少主左右，对药物还是略知一二的。”
“如果你那叫略知一二，那我就是彻底的白痴。”
敛止把她向怀里带了带，暧昧的俯在她耳边轻轻说：“如果你真的是白痴我就省心了。”
弦瞪眼：“怎么说话呢。”
“白痴不会每天琢磨着怎么离开我身边。”
弦不说话，气氛瞬间尴尬下来，杏儿忙随手扯过一个花灯：“小姐，小姐，看这个，我猜了好半天呢。”
“仲尼日月。射一古人名。”
弦抽出一只手点了点杏儿脑门：“以后出门别说是我的丫鬟，丢人，谜底：孔明。”
“哦。”
寒风扫过，弦缩缩脖子，蓦地感觉一道灼热的视线盯在她身后，下意识地回头搜索着人群。来来往往，并没有谁为她多作停留。
幻觉？可这感觉，像极了出嫁路上，一路随行的……言错。
观灯的人潮突然涌动起来，向着一个方向挤去。
“敛止，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人都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易欣，到前面看看。”
侍卫领命，几个轻跃，便不见了人影。
片刻，探风的人回来报告说：“少主，祝员外搭了高台，猜灯谜，取花灯。”
敛止抿唇：“那铁公鸡居然舍得出银子搭台？”
“醉翁之意不在酒，祝清福的女儿也到了出嫁的年龄……”
“嗯。”敛止点头：“弦儿，想去凑热闹吗？”
“……你方便去？”
敛止勾起薄唇，点点头。
高筑的竹楼，环绕四周的火把把一座高台点得如白昼一般。正有几个年轻人绕着竹楼向上攀爬飞跃着。
弦顺着众人的眼光向上看去，高台的最顶端，放着一耀眼夺目的花灯。火一般的凤凰高居在天际，忽明忽暗的灯火在凤目处点燃，变幻莫测的凤尾隐在墨色的夜幕里，华丽，炫彩。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花灯。”弦无意识地仰着头，眼睛似乎要突出眼眶，贴在那高台之上。
“喜欢？”
“嗯。”
“少主……”易欣足尖点地，欲出。
“我去。”
玄色衣衫的敛止在黑夜中如一道闪电一般跃向那彩灯，与此同时，不知何处的屋顶上同时飞出一黑衣身影，看方向，似乎也是冲那花灯而去。
敛止轻踩红柱借力，眼看便要够到那花灯，一记手刃猝不及防地劈下来，敛止未料，只得旋身避开锋芒。
“看阁下根本无意于此灯，何必夺他人所好？”
黑影只冷冷撂下五个字：“同为一个人。”
敛止一手攀住垂下的红绸，这才仔细看清了来人：“天字阁主封言错。”
“是。”
无比坚定的回答让敛止错愕：“你……”
“我只想亲手为她取下这花灯，对你，暂时没有兴趣。”
“若我不许呢？”
“你未必打的过我。”
“封言错，我答应过她，不会动你，你走吧。你们王爷那边，我易家断不会答应。”
“我今日不为任何人，只为她。”
台下的司空弦早在那黑影出现的时候便认出了他，如此熟悉的身影，一成不变的冷漠和淡然，不是言错，还会有谁。
杏儿悄悄扯了扯弦的衣服：“小姐，是他。”
“我知道。”
“他和姑爷动起手来了。”
“我知道。”
杏儿颇担忧地看着半空中已然缠斗在一起的两个人，白衣，黑影，交错在点点火光照耀的夜色里，像……一盘棋。
“小姐希望谁赢呢？”
“谁赢？”弦无意识地喃喃自语：“谁赢？我想让他们站在同一边。”
“小姐，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若只能取一个呢？”
“只取一个？”心中倏地一疼，那个人的嬉笑怒骂竟尽数浮上眼前，异亮闪过，弦突然了然地一笑：“若是非要论个输赢，我宁愿赢的是言错。”
“少夫人。”一言未发的易欣此时不由有些恼怒。
“如果敛止输了，他还有我，可如果输的是言错，他便……什么都没有了。”
反应了一会儿，易欣狂喜，这是不是证明少主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小姐，您猜错了，姑爷赢了。”杏儿把她往前一推。
弦没稳住，跌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这个，送给你。”敛止平息下刚刚激烈打斗的喘息，把手中花灯递给娇妻。
“言错……”
“人已经走了，他要我守护你的幸福。”
“他放弃了？”
“没有。只是不愿让你为难。”敛止实话实说，他要她在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做出心中的判断。
看着眼前的血凤，先前无量大师的话突然响彻在耳边：“爱别离，怨憎会，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执念过往，岂不辜负上天慈悲。”
咽下最后一丝犹豫，弦双手环在敛止腰间：“刚才你们在台上的时候，你猜我希望谁赢？”
“嗯？”
“我希望是言错。”
不意外，环抱住的人僵了一下，弦一笑，好小气的人：“我在想，如果你输了，还有我，可如果输的是他，他便什么也没有了。”
“弦儿，你是说……”敛止眼睛亮起来，随手把花灯甩给易欣，不敢置信地握住她的肩膀：“你说……”
弦弯弯眼睛：“有些事要明白，真的就是在某一个瞬间，送你个灯谜‘木目跨于心，古人做反文，小和尚光头，凄惨无泪水’答四个字。”
敛止双拳紧握，全身颤抖起来，狠狠地把她嵌入怀中。
“回你的灯谜‘飞鹅扑火虫已逝,学友无子留撇须,偶尔留得一人在’。”
十指相牵，心意相连，旁若无人拥吻在十五的大街之上，爱情到了，再无人可拦。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难忘上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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