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决意要离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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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起了一个大早，明媚的阳光透过门窗的狭缝在地上拉了一个长长的光带，她索性大开了门窗，尽情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弦深吸了一口气，秋天特有的充实的味道盈满鼻端，胸口被涨的慢慢的，她坐在铜镜前，模模糊糊的影子倒影在镜子中央，她冲自己做了一个鬼脸，浅浅上妆，松松绾发。
“小姐，你今天好早。”轻轻推门进来的杏儿被弦吓了一跳。
“是啊。”弦回她一个恬静的笑容：“杏儿，你跟了我多久了？”
“将近九年了，小姐。”杏儿麻利地收拾着床铺，手脚干净利落。
九年，若是在现代，义务教育都结束了，弦叹了口气：“杏儿，过了这个年你也就十六岁了吧。”
“是啊，长小姐两岁呢。”
“你有喜欢的人吗？”弦偏头问了问她，十六岁，若以前应该是早恋，可这个社会，应该是正常的嫁人年龄吧。
“有啊，杏儿喜欢小姐呢。”小丫头削着苹果，头也不抬地回答着。
“不是这个喜欢，你有爱的人吗？相守一生的那种。”
“身为丫头，哪里敢想那么多哦。”
该死的等级观念，弦低咒一声：“杏儿，你陪了我九年，人没有很多九年的，你难道不想要过自己的生活吗？”
“小姐，你说什么呢，老爷把杏儿买回来的时候，您就是我的生活了。”小杏儿把苹果一片片切好，放在盘子里。
“杏儿，从你来弦歌苑的那天我就告诉过你，你不是我的附属品，你要去追求自己的生活。”
“那是小姐心眼儿好，可杏儿不敢有那种非分之想。”
弦挫败地看着她的小丫头，怎样她才能理解：“杏儿，这不是非分之想，你是可以独立思考的人，我要你有自己的想法。”
“小姐……”
“算了，我也就是一说。我去三哥那里转转，老师到了马上去找我。”
“知道了。”
弦晃晃悠悠地向他三哥的院子走去，九年前，爹把杏儿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时候，她像个小老鼠一样躲在父亲的背后，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就是不敢出来。还记得第一次向她伸出手的时候，她窘迫的样子，把手在脏兮兮的衣服上反复擦了好多遍才敢放入她手中。这么多年，她向小跟屁虫一样追在她身后，她说的所有话她全部相信，背不上书来被爹罚跪书房的时候，也是她悄悄送吃的，送软垫，冬天还会塞给她一个小暖炉。如果走了，她便是唯一的牵挂了吧。
“弦妹妹，去哪里？”柔弱的嗓音从后面传来，打断了弦的思路，舒忆然手轻扶在腰上，缓步向这边走来。
弦几步跑过去，搀住她：“哥也真是的，嫂子有身孕还让嫂子一个人出来。”
“卓现在有了官职不能和以前一样了，不怪他。”洋溢在脸上的是娇艳如花的幸福表情：“何况，有孩子陪我已经很好了。”
“好甜蜜哦。”弦刮刮她的脸，这个嫂子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柔情，剪水双眸总是暗含着淡淡雾气，让人暗生怜惜。
“弦妹妹望江楼的一曲，现在传唱在整个洛城，大街小巷，怕是无人不知我们司空家的才女。我们将来的姑爷啊，必定是个一流的人物，弦妹妹的甜蜜害怕不能胜过我？”忆然举起帕子轻轻掩了掩含笑地嘴角。
弦扶着她小心地往前走：“嫂子可真高看我了，你都过门这么多天了，我什么人嫂子还不清楚？我可学不来嫂子的贤惠，只求嫁了人之后别让人赶出来就好了。”
“呵呵，弦妹妹灵秀，配柯先生那样一本正经的人当然是不行。总会有人欣赏妹妹的。”
“嫂子快别和我提那‘苛责’了。”弦想起他那张脸，胃里便是一阵翻涌。
“柯先生是迂腐了些。”
“嫂子，你和哥成婚前见过吗？”
“是见过一面的。”忆然脸上涌现出娇羞：“他去我家找过我爹。”
“然后就一见钟情？”弦暧昧地冲忆然眨眨眼睛。
舒忆然虚推了她一下：“小没正经，其实我到大婚那天都不知道嫁的是卓，到洞房是他挑了我的盖头，我才知道是他。”
没有感情基础，可他们现在依旧过的很幸福，难道说缘分真的是上天注定？弦不得而知，舒忆然
举手投足间退去了小女儿的青涩，有了少妇的温婉和从容，一段幸福的婚姻果然可以改变一个女人。
“然儿，怎么跑出来了。”刚从门外进来的司空卓大步向她们走过来，一向温和淡定的大哥也会有如此焦急的神情？
而忆然在听到他的叫声后，情不自禁地从弦手中抽出臂膀，竟带着激动地向来人的方向迈了一步：“卓。”
司空卓揽住她的腰：“大夫不是说了，不过三个月，最好不要下床走动吗？弦儿，刚才多谢你了。”
“大哥说的哪里话。”
“累不累？”忆然抬手抚上卓的前额，转了个身，便靠在他胸口。
“不累。挺……顺利的。”刚入仕途的大哥怎会不累，可娇妻爱子不就是他的源动力吗？累也不累了。
一切的激情到最后终究会化为平静，弦轻松地笑了笑，时间冲淡的只是些无所谓的过往，真正的爱情经过岁月的荡涤之后，会如同埋在地下的陈年古酿，开坛便是浓郁的醇香。
司空黎在弦身后重重地拍了她一下，弦吓得跳了起来：“司空黎，人吓人吓死人的。”
“吓死你也不冤。我刚去了弦歌苑，杏儿说你去找我了，我又急急忙忙地赶回云霁楼，结果你却在这里。”
“原来是想去找你的，可后来碰见了大嫂，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就送了她一段路。”弦咕哝着：“你找我干吗？”
“这话应该我问你。”
“我……没事，就是想看看你。”弦犹豫了一下：“哥，过几天你把杏儿接到你院子里去吧，对她好一点，可不许虐待她啊。”
“好。”黎宠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弦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
黎刚想问些什么，杏儿便气喘嘘嘘地跑过来：“小姐，可找到你了，柳老师已经到了，在书房等你。”
“那……哥，我回去上课了。”
“去吧。”司空黎的笑随着弦的背影慢慢消失，不知名的愁绪爬上了眉头，小妹自从相亲那日起便有些反常，这些学子们虽脾气迥异，但他自己的小妹还是清楚的，吃亏的绝对不会是她，那么，到底是哪里出差错了呢？
“老师。”
“嗯，弦儿，这是我来给你上的最后一堂课。”柳思安把琴谱和琴都放到一边：“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今天就说说话，不讲课了。”
“老师，您这话，我不明白。”
“能教到你这个学生，我很骄傲，本来我就是放浪形骸的人，之所以留在洛城，一方面是为了还愿，另一方面也是舍不得你这个好苗子。现在，木以成材，我也是时候离开这里，到处走走。”
弦垂下了眼眸：“如果舍不得，不如不走。”
“弦儿，舍不得不代表可以永远留得住，拘泥在过去的和已拥有的东西中，就往往看不到前方，会迷失了自我。”柳思安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何况我答应过她，带着她的眼睛替她看最美的风景。”
“老师……你有没有想过，重新开始一段新的姻缘。”
“随缘吧，它来了的时候，我想挡也是挡不住的。”
“那弦儿预祝老师一路顺风。”
“弦儿，你是我最骄傲的学生。你的心绪常常让老师捉摸不透，做事不要太执着在一个点上，多向四周看看，老师希望你幸福。”
“我会的。”弦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
司空储蒙将手中的琴放在弦面前：“我把它送给你，这是她的琴，我原本以为一直带着她的遗物便可以睹物思人。现在看是没必要了，她落在我的心底，轻易是割舍不掉了。”
“思安，准备好了吗？”司空储蒙一直站在弦歌苑口，看着师徒二人的话别。
“可以了，走吧。”柳思安轻轻把弦带进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记得，要幸福。”
“是。”弦问到他身上龙涎香淡淡的味道，意外的没有离别的伤感，只是发自内心的祝福：“老师，你也是。”
柳思安松了手，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弦的视线范围之内，再见，也许便是永别了。放开了心扉的老
老师再不是世俗的事物可以缚得住的人，轻舟泛游湖上，亦或是深林隐匿行踪，天大地大，万事由他了。
晚饭时，弦难得的没有嘻嘻哈哈，沉闷地埋头扒拉着眼前的白饭，流云夹了一筷子鱼放在弦的碗里：“别光吃米饭，吃点鱼，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哦。”弦一口咽下了腥味极重的鱼肉。
“你不是不喜欢鱼肉吗？”司空黎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从前每当爹或娘夹鱼给她的时候，最后不是落在二哥碗中，便是落在他碗中，今天……这是怎么了。
“弦儿，你跟我来一趟。”司空储蒙放下了碗筷，走到门口回身叫了弦一声。
“哦。”弦随后跟了上去。
父女两个无目的地在花园中溜达着：“弦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爹说？”
“是。”
“自从那天相亲后，爹明显看出你变了许多，不知这变化是好是坏。”
弦绞紧了双手，放在身前：“爹，如果我说，我想和二哥一样，出去闯荡，您会答应吗？”
司空储蒙的脚步定住，他锐利的目光扫视在弦的身上：“因为思安，还是你二哥。”
“都不是。只是，想出去看看。”
“一个女儿家，出去看什么？”
“爹，您应该明白，我和您印象中的那些大家小姐不一样。大嫂可以安安稳稳的嫁给大哥，举案齐眉，可我不想。一次的失误已经足以让我痛苦一生，我不能再将自己的幸福交付到别人手中。”
“你放肆。”司空储蒙扬起手，却被一双玉手拦在半空。
“储蒙，弦儿的话有理。”
“流云……你……”
“身为父母，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女过的幸福吗？弦儿只是追求自己的幸福去了，我们没有拦她的理由。”
“你们……随便吧。”司空储蒙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转身负手而去。
“娘……谢谢你。”
“弦儿，我有句话想问你。”展流云拉她坐在花园的秋千上。
“嗯。”
“弦儿，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女儿。”
弦心里一紧：“娘，这是什么意思。”
“我命中无女，你前面的两个姐姐均是出生后便夭折，而你，昏迷了一个月以后居然醒了过来，我从来感应不到你的任何信息，对于一个母亲来说，看不透自己的孩子，是不可能的。”流云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塞到弦的手里：“还有这个，你醒后，它便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你身上。”
弦接过玉佩，朦胧中想起穿来的时候的确有什么东西套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原来是这个。
“弦儿，有一些事情娘也不好说，你不是普通的孩子，所以娘尊重你的选择，但不要让娘失望，更不要让娘担心。”
“娘。”弦把头埋在流云胸前：“我永远都是你的女儿，我会保护好自己，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记得往家里写信。”不知何时回转的司空储蒙背对着她们，一向清润的嗓音竟然也混合了些沙哑。
弦点了点头，转头离开了相处近十四年的父母，她怕再一个回头，便会改了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
“怎么会放她离开。”
“她的命格，本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储蒙，她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
“她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不管她是谁，我一样也舍不得。”
“也是个命运多舛的孩子。无量师父的卦，一向精准，她的命宫在明年便会打开，有一些事还是需要她自己选择。”
司空储蒙没有再说话，纵然很久以前便知道她也许有所不同，但却仍不忍放手，血脉相连啊，那
是那么容易便能割舍的下的……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决意要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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