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旧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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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莲，不是为师有意瞒着你，当时我一时不确定你到底是不是赵尚书的女儿，另外我也怕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现在看来，是时候该告诉你一切了。
那一年，宦官忽然起兵谋反……
最后你们一家都被抄家，我在朝中的朋友说只有一个女儿因为在外游玩没有被抓到，正在追捕。谁承想我就遇见了你，唉……”
我瞬时就愣在了原地。
我们家，堂堂的兵部尚书家，被抄斩了，我没有兄弟姐妹了，没有父母了，没有家了。
“不可能，皇上那么信任我父亲，怎么可能！”
我嘴唇泛白地哆嗦着，
“阿莲，你得好好活下去。”
“真的？不，不可能，师父你一直隐居青峰山，朝中隐秘之事怎么又会知道，你肯定是看我最近想下山，给我编出来的！我现在就要给家里写…信！”
我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自己底气不足了，“扑通”瘫坐在地上。
“说来话长了，不过既然你问了，告诉你也罢”
师父深邃的目光移向了远处。
“我本是朝廷中人，当时考官的时候一心想着为国为民，后来，我如愿以偿了，当上了尚书总管。可那时新政未固，总有些人蠢蠢欲动，想要篡权。
我当时与另一位总管相交甚好，二人把酒言欢，我把他当成我在朝中最好的朋友。
直到有一天，机缘巧合，我听到了奸臣计划把持朝政的意图，我当时还年轻，听到这个消息一时被吓得不知所措。
我急的团团转，不假思索般地就告诉了我的朋友，我说新政刚立，我们作为总管必须要做点什么！
他表示赞同，并且问我想怎么做，他可以帮我。我彻夜难眠，想出一条引狼入室的办法：
既然他们要刺皇帝，我们便给他机会，要元宵节了，放出皇上要花灯游行的消息，这样大好的机会，他们即便知道有诈也不会放弃。
我朋友晃了晃手里的茶，连连称赞还是我聪明。
他给我说：“奸臣一倒，新政将固，老百姓一定能过上太平幸福的日子！”
我当即就去禀报圣上，圣上信任我，并未多疑，告诉我我怎么去处理都好，只是要暗中处理，这件事只能我们三个人知道，免得朝中大乱。
上元节当夜，花市灯如昼，皇帝的马车出了宫殿，城内巷子里都埋伏了士兵，准备将奸臣一网打尽。
车内坐的是当朝最好的武将，皇上对他家有恩，所以他对圣上忠心耿耿，至于奸臣那些暗杀手段不消担心。
马车远远地驶来了，我伪装成商贩全程看着，可直到马车到了灯市的尽头，也没有任何人出现。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我失算了？不应该啊，我听到巷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士兵们的连声抱怨
“好好的上元节，偏偏要我们在这破巷子里呆着，皇帝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内心惭愧，满街的太平灯火让我觉得，或许我真的是多疑了。
该向圣上赔罪了，我心里五味杂陈地往宫殿走去。
迎面又驶来了一辆马车，被风吹起的幔子上绣满了金线，低调又奢华，这是皇上的马车！
怎么会又有一辆皇上的马车？皇上出来了？皇上出来干什么？我大脑转的飞快却还是懵了。
当我看到马车后跟着的是我的朋友时，我有了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不会吧，只能是他了！
我飞一般地向马车冲去，与此同时发出了手里的信号啊，巷子里的士兵会极快赶到。
可是很显然来不及了。
皇帝身后方才还满面忠诚的大臣瞬间便换了一副嘴脸，勾起了一抹阴险又得逞般的笑。
一只冷箭飞向了皇帝的马车。
似乎只是瞬间，我扑上去，挡住了那支箭。
为什么？我想问，却闭上了眼睛。
我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皇宫里，门口的侍卫先去禀报皇帝，然后告诉我：“那天晚上，我替皇帝挡住了那一箭，然后侍卫就带队到了，把奸臣一网打尽。”
“为首的是？”
“刘总管”
我眼前一黑，真的是他。
我五年朝中最好的挚友，竟是逆贼！
皇帝吓的不轻，决定重重地赏我，封我为宰相，并且让我去处置那些逆贼们。
朝廷的重狱在地下，穿过幽深的地道，耳边响着铁链当啷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打在我心上。
到了。
铁栏中的人背对着我，我们之间隔了一座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墙，那是家国。
“为什么？”
“呵，为什么？谁不想做皇帝，你不要说你不想做皇帝，他的新政不得民心，凭什么我就不能做？”
“那我呢”
“你？看你为官还算老实，本来打算留着你，没想到你却坏了我们的事！”
“那天晚上是你把皇帝带出去的？”
“是我又怎么样？”
怪不得，每次朝中之事和宴请，奸臣好像都能早一步知道。
可我竟一直没有怀疑他！
我愣在原地，耳边仍旧想起铁链子拍打地的声音，一道漆黑的栅栏落在了我心里。
“总管，此人什么处置？”
弑君谋反之逆臣，按律当当众斩并连带九族。
可这是我五年中的挚友，现在要我亲自下令斩，我下不去手。
“按律法办吧……”
“那就三天后午时二刻处死。”侍卫退了出去。
这三天我彻夜难眠，我无时无刻不想把他偷着放掉，让他去隐居，到一个再也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可他是谋反，我不敢保证他出去不会东山再起，若他真的卷土重来，便又是一场恶战。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老百姓们刚刚经历动乱，日子已经是捉襟见肘，吃了上顿没下顿，现在终于有了好转。
若是我放了他，便是不忠，对国不忠。
三天后，刑场
刘总管正跪在一块木板上，手脚被麻绳紧紧束缚着。
午时一刻
有不少人围过来看行刑，“逆贼！杀了他！杀了他！”
午时二刻越来越近
刘璋突然抬起头，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穿过头发看向了我，继而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成王败寇罢了！”
我愕然，那一刻我明白曾经的刘璋已经不在了，他也曾真心待我，可他没能控制自己的欲望，他被他自己吞噬了。
他这次，不冤。
“午时三刻到！”
一块木牌从我的手边飞出，刀起刀落，鲜血飞溅，木牌上的“斩”字格外夺目。
我亲自下令处死了我的朋友。
家国与个人之间，这一次我选择了家国，可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我曾对刘璋说，朝中人们勾心斗角，若是没有刘璋在，这朝廷我一人可应付不来，要是他不干了，我就隐居去。
当时刘璋笑我总说些莫须有的东西。
而现在我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了，再没几人能算计的了我，我已经在最后选择了家国天下，我要走了。
一代总管或者宰相，我已尽力。
次日，我向陛下请辞，陛下再三好言相劝，可见我已经执意离开，便放我走了。
我与陛下立约，第一，我离开朝堂归隐江湖之事，不得对朝中大臣说，免得流言蜚语使人心惶惶。
第二，我自此以后，与朝中之事再无关联。
后来，我来到青峰山，化名梅山道长，至今近十载。
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大臣就是如今的李总管，也就是你父亲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他常常要与我谈论朝政，可我对那些早已经没了兴趣。
直到他为我带来了你父亲的消息。
阿莲啊……”
师父长叹一口气，眼里各种情感交织，“这次，是朝廷对不起你！”
我早已瘫坐在地，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后来我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不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旧事【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