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亲爱的，请多指教》陌上风轻

78、第二十三章 父亲X反间X恶意

　　“啊，你不就是那个抛家弃子的男人！”
　　“真是新奇的欢迎方式。”邋遢的大男人不在意地咧嘴笑道，语气神态、包括诡异的思考方式和他脱线的儿子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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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上头给的指示是尽管使唤这个大家伙好了。”正事讨论完，门淇拉着半藏先走一步。
　　剩下两只大眼瞪大眼。
　　“小姑娘认识我？”这样强烈的视线真是让人忽略不得。
　　“我是艾瑞思，于公，我是你这次活动的伙伴；于私，我是你儿子的情敌。”
　　“哦，你认识小杰啊。”
　　“恩，搞不好比不负责的父亲还熟一点。”
　　“真是个关心他人的好女孩。”
　　艾瑞思打从心底希望这是句反话。可一迎上对方真诚的目光，她又忍不住露出仿佛遭到了精神攻击的表情。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光用‘看’的，我可不会懂。”男人说着自以为好笑的话，言语中夹杂的笑声爽朗富有感染力。
　　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光线，粗糙的、厚实的、不轻不重的、缓缓的。生平第一次，艾瑞思作为一个孩子被揉了脑袋，偏偏那是只她躲不开的大手。
　　后知后觉的她神情复杂地审视眼前的男人，一瞬间，小杰一直追逐的名为“父亲”的模糊形象被具体化，不再是个挺直了背的冰冷身影。
　　离开流星街前，她曾经以为在贫瘠土壤开出的花总有相似，因为根部吸取的是相同出处的养分。
　　遇到的人越多，越发现不可思议。
　　她忽然觉得一个人有犯傻的理由，或许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手感不错，谢谢招待，也谢谢你对凯特和小杰的照顾。”在房间里呆不住的男人拉开门，大步走出去。
　　他的口气太轻描淡写，她几乎来不及尴尬。
　　他哼着轻快的小调，手上把玩着的是看似无害的美丽花朵。
　　目送宽厚的背影渐行渐远，艾瑞思像被谁拔了一根刺似的，心中隐隐作痛。
　　她想，她确实病得不轻，以至于脑中一片混沌，心烦意乱。

　　如同拍摄过分血腥的残虐片在面前真实上演，伴随着令人反胃的咀嚼声。
　　半藏不负忍者之名，带回来的录像冲击力十足，足以把正常人逼疯。
　　比如，身为前排观众的雷欧力已经是第三次捂嘴去厕所了。
　　元凶之一的艾瑞思毫无自觉，往嘴里塞本地产的没有经过多余加工的本地水果——这是抗争胜利的结果，她可不想碰那些为对付蚂蚁而设的加料食品。
　　“艾瑞思，看完了吗？”门淇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接住艾瑞思抛来的水果啃起来，感慨道，“病号饭真是有滋有味，那些香精糖精的味道吃多了简直不是‘恶心’可以形容的。”
　　“你们……还真有食欲。”雷欧力仔细地擦着嘴角，有气无力地吐槽。
　　“你不是每天混迹在尸体堆吗，应该见惯不怪才对。”作为前辈的门淇教育道，虽然是一个不合格的任性考官，但用资历压人绰绰有余。
　　“救人和杀人差很远啊。”
　　是这样吗？艾瑞思丢来一个询问的眼神，门淇点头回应。
　　在场的另外两人默默表示，作为食材的动物尸体和人类尸体在她们眼里其实差的不远。
　　“门淇，你要拿这盘录像当作宣传资料？”艾瑞思指着那片不堪入目的惨况。这两天，新闻报道偶尔会传播的宣传片不断挑战以往的下限，简直是变相的恐怖镇压。
　　“不是，我们施压的对象是掌权者而不是无辜群众。”门淇婉转地说，脸上挂着违心的苦笑。
　　“一环扣一环的食物链啊。”
　　“当务之急是控制事态，就算手段不那么光明也是无可厚非。”
　　似是而非的大道理，这大概又是尼特罗老头的官方发言了，艾瑞思腹诽。
　　屏幕上忽然浮现出半藏光亮的脑门，“今天到此为止，谢谢收看。”
　　“这个家伙……”门淇想斥责两句，却不禁扬起嘴角。
　　艾瑞思忽然抬头，难得地认真一回：“这盘东西我帮你去交给会长吧，正好有些话要对他说。”

　　“请进。”
　　深吸一口气，艾瑞思不愿承认，她此刻心底那一点不愉快是出于心虚的缘故。
　　“好久不见，我们未上战场就倒下的小艾瑞思。”尼特罗换上和蔼可亲的笑容，和这几天公众露面的猎人协会会长判若两人。
　　“尼特罗会长，我有些消息想要上报给你。”她一反常态的严肃。
　　“现在的年轻人不肯静心养病，到老了可后悔都来不及。”
　　“会长……”
　　“说吧，趁我这把老骨头还精神的时候。”
　　艾瑞思一口气把脑中整理完的情报毫无保留地交代完，如释重负。
　　“从不同的师团长那里会接到不同的命令……蚂蚁群的内部分化吗？连这点丑陋的小心思也越来越像人类了啊。”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小老头恍惚了一两秒，流露出不加掩饰的疲态。
　　丑陋的小心思，艾瑞思不自觉地低下头。
　　“你是怎么想的呢，艾瑞思？”
　　“我认为，如果王死了，奇美拉蚁将溃不成军，到时再逐一击破会容易很多。”艾瑞思看不清倒映在尼特罗浑浊瞳孔里的自己，或许不再是一个早熟的女孩，仅仅是一个卖弄心机的丑陋的普通人。
　　“你觉得自己是对的吗？”
　　她握紧拳头，接着坦言：“是。”
　　“谢谢你的坦白，我会考虑的。”
　　“那请容许我告退。”没等到回音，艾瑞思就迈开步伐。她想离开，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嘶声力竭地叫嚣着要离开这个地方、这个人的视野。
　　“艾瑞思啊，一直以来我都低估了你，有时候小孩子的恶意是比什么都伤人的东西。尽管你自以为心智成熟，但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仗着你的年纪在自欺欺人。”
　　握门把的手微微颤抖。
　　“对不起。”她说。
　　“没关系，如果真的想成为大人，那就担起与责任相等的罪恶吧。”
　　“对不起。”掷地有声的道歉，这次她终于直视那双苍老的眼睛。
　　“我想保护的人们急不可待地逼我去送命，我居然不知道自己是个那么惹人厌的糟老头。”
　　“会长，请好好休息。”艾瑞思轻轻地关上门。
　　许是错觉，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气，久久回荡在她心里。

　　艾瑞思从不为自私自利而羞愧——那是人的天性，她理所应当地想。
　　即便这一次她产生了一丝歉疚，她也不会后悔。
　　她的情报是正确的，她的推断也是有所依据的。
　　可艾瑞思唯一不能否认的是，她走到会长面前用言语暗示他去跟蚂蚁拼个你死我活是出于私心的。
　　与公理正义无关，连她自身会受到的损伤都排在那之后。
　　如果她不是那么弱小的人，她很乐意为了既定的目的而付出，哪怕倾尽所有。
　　可惜她势单力薄，她想保护的对象在她力所不及的地方。
　　她只能推波助澜，计算着减少一分危险，他就多一分安全。
　　至于其他人为此做出的牺牲，就让她拖欠到成为大人的那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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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尼特罗会长，向你致敬。
我更新了，嘤嘤嘤，求表扬【尼奏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