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三章 滑滑梯X守夜X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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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竹藤密密麻麻地缠绕在一起，每一根都超过她的大腿粗细，门淇看着它们最后似乎有意识般变成了中空的“口”字型，足以容纳身材标准的两人。
“这是……全封闭式的滑滑梯？”她不大确定地问，面前的小姑娘实在不像会有如此值得回味的童年的样子。
“啊？滑滑梯是什么？”艾瑞思歪头困惑状，解释道，“这个是以我在工地常见的水泥管为原型的。”
“滑滑梯是、是小孩子的玩耍的东西，也像这样倾过来，‘呼——’一下滑到底的。”门淇自觉词不达意，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那没错，水泥管也可以代替滑滑梯。” 睡觉、偷懒、躲人都离不开它，那是流星街十三区童年时期最令艾瑞思安心的场所，至少曾带给儿时的她欢乐。
不知道她是以什么心情说出这种话来，听的人只觉得伤感和不公平吧？门淇抱着她钻进去，顺势下滑，心想，无论她需不需要，至少这一段路她会陪她一起走。
或许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让自己好过点，为了那种曾不知人间疾苦的莫名的罪恶感。如果艾瑞思知道她自以为是的想法，不知会不会毫不留情地嘲笑她是优越感作祟？
毫无疑问，投机取巧二人组最先到达底楼集合地，略去关卡重重，总共花了八小时五十三分。
然后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她们看见了另外两位同伴姗姗来迟，衣冠整齐，只是略显疲惫。
被他的气息惊醒的艾瑞思打了个哈欠，发牢骚道，“你们好速度。”
见面第一句话就这么讨人厌不是她的本意。只是一般情况下，低质量睡眠容易引起女性的坏脾气，通称“起床气”。
侠客没接话，看得她毛骨悚然，害她几乎产生错觉，觉得占了这人的口头便宜跟吃亏一样。
梅拉尼伸手戳她脸颊，笑起来，“这里压红了一片好可爱，只有这种时候才觉得艾瑞思真的是个小孩子。”
多久没被当成孩子了？太松懈了。惊吓过度的艾瑞思居然怔在那里没有闪避，像是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被这么对待。覆有薄茧的粗糙指腹在脸上轻点了两下，她才猛地回过神来，露出似是懊恼的委屈表情，无奈地叹口气，任旁边的几人笑成一团。
飞艇的图书馆里，艾瑞思潜心学习，抬头看了来人一眼，“不睡？”她是睡饱了主动提出为两人守夜作为抛下他们的补偿，熬了几个钟头后，心存愧疚的门淇要跟她换班。
于是艾瑞思来到图书馆，起初目的明确——为了找出能有效防止晕船、晕车的方法，后来腻味了又拿了几本无关的书来打发时间。就在她在考虑要不要把看到一半的书偷偷带出去的时候碰上了梅拉尼，问了这么一句。
“睡不着。”梅拉尼看上去精神不振，艾瑞思不知她为什么也加入失眠党。
“还以为你是不放心把毫无防备的一面坦露在陌生人前。”
“说话带刺可不是个好习惯。讨厌，连张彩图都没有。”梅拉尼自顾自地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抽出她叠起的书堆中的一本翻开又合上，“长着这么一张可爱的脸，看的竟然是些那么无趣的书，真是白白浪费了上天的厚待。”
“看什么类型的书和脸没关系，和性格挂钩才对。如果是你的话，我会觉得很适合看王子公主的童话故事。”艾瑞思不动声色地反击，要是老一厢情愿把她当孩子，她可吃不消。
“这个给你。”梅拉尼似乎不把她的话放心上，从口袋里掏出药盒往嘴中丢了一片，像吃糖似的咀嚼吞下，直到苦涩弥漫唇齿间，才后知后觉地敲了下脑袋，“又忘记正确的服药方法了。”自己这个常年徒步旅行的无业游民一样不习惯高空飞行。
“晕船药？”艾瑞思眨眨眼表示困惑，她在书上读到过这个，本以为有多神秘。
“是啊，剩下的给你，我去医务室要来的。” 梅拉尼把剩下的和盒子一起给她，早就注意到她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原来真的有晕船药这种东西。”在艾瑞思看来，晕船不过是能以个人意志克服的小毛病，人类有多大必要花心思研究出这种可有可无的药物？比较起来，物资匮乏的流星街如同被排除在世界之外的存在。
“我还以为你是逞强才不吃药，估计错误了啊。”梅拉尼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孩子气的动作由她做来自然无比。
“谢谢你费心。”艾瑞思接过药仔细阅读说明，如果这是仅属于孩子的福利，那现在的她厚颜笑纳也无妨。虽然症状轻微，但假使有效，她是应该随时携带几片以备不时之需。不过，“……可能有导致嗜睡的副作用，由于本品中含有镇定类成分，需避免开车或操作机械。”读到这里，她皱起眉头，“以后再试效果吧。”
“不放心？”梅拉尼轻笑。
“是的。”艾瑞思不假思索道，和梅拉尼同样的坦然，不同的答案，她可是真心不愿把毫无防备的一面坦露在陌生人前的。
“有时候假得可以，有时候坦白得过分。”初次见面时的印象全部被推翻，梅拉尼对这个小女孩彻底改观了。
坦白？艾瑞思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因为你不是完全不能接受黑暗的人吧。对象是门淇的话，我就会循序渐进的来。毕竟猎人考试不适合孤军奋战，确实地了解彼此有利于促进团队默契。”
按上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又如何？其实心里明白，她纯粹是懒得和不会保持长久联系的人演对手戏。
“总算看完了。”活动下筋骨，几小时不动让她浑身酸麻。注意到梅拉尼的视线，艾瑞思不解地问，“没有你感兴趣的书？”
梅拉尼摇头，“不是，只是我认识的字数来数去不到百来个。”实话实说，就算她勉强认识封面的烫金大字，认知上也有困难。
“这样啊。”淡淡地应了一声，艾瑞思不打算深究，每个人成长都要付出代价。
“看你读得津津有味，不嫌麻烦的话，跟我讲下内容吧。” 梅拉尼开口，语气流露出几分向往和羡慕。
“就是说……”一下不知从何说起，艾瑞思也没有和什么人促膝长谈的经验，好一会儿继续道，“你从高处往下看会有什么感觉？”
“呃？”没料到她会反问，梅拉尼迟疑了一下，“很遥远？地面上的景物看上去又小又没有真实感。”
“和作者完全不同的感受呢。书里说，以接近天空的姿态俯瞰众生，容易产生理性麻痹，进入恍惚而不自觉的状态。”
“这么想，也不能全盘否定。”梅拉尼喃喃。
“为什么不能？你那种似是而非的距离感尚且在我理解的范围内，可仅仅因为站在高处就飘飘然的人简直是无药可救的自大狂。”
梅拉尼撇撇嘴，“好严厉的批评啊。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坚持看完了？”
“不是很好笑吗？以君临生物界的强者自居的人类甚至不惜出书立传展示其愚昧，宣传其游走于疯狂边缘的无知想法。你说，有没有一种药能治好名为狂妄的病？”
“艾瑞思，尽管你自己察觉不到，可现在的你也是泥足深陷不是吗？随随便便把极端的特例推及到全人类的高度，而自己总站在对立面，什么都喜欢刨根究底，毫不留情地挖掘人性中的卑劣，不累么？”
“难道得过且过比较好？”艾瑞思不以为然。
梅拉尼理所当然地点头，“不失为虚度光阴的好办法呢。有时候不那么认真的话，可以活得更轻松愉快一些。”
如果她说是实话，那艾瑞思确定她和放出系的人处不来，至少她单方面不能忍受那种直来直往的性格，光明磊落的态度。或许正因为对方胸怀坦荡，口无遮拦，她的心机城府反而变得通通派不上用场了。
她开始祈祷过，如果要有新同伴最好是东巴那样欺软怕硬的好掌握，其次像侠客一样头脑精明的合作伙伴也好，以为最糟糕不会比单纯敏感的门淇更令人难以接受了。没想到迎来一个天然程度旗鼓相当、我行我素超过小杰的家伙，叫人头痛，讨厌不讨厌她没资格说，只是她一点应付不来这种性格的人。
有的人只适合远观，不适合近处，比如梅拉尼。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三章 滑滑梯X守夜X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