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水中鹿角

1、夜的序章

　　是夜
　　文/水中鹿角

　　五月中旬

　　正值夏至，白日明媚，可到傍晚便吹来凉风习习，云真裹紧了黑色风衣外套，走到一家名叫“北方”的小店门前抬头看了一眼，便走了进去。

　　按照脑海中的记忆，走进了其中的一间包厢，推开门入眼是一男一女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面前的两位正是她的好朋友靳方和鹿春，这个店里是他们四个上大学后聚会的根据地，很显然今天只到了三个人，没到的那个是她的男朋友苏钰。

　　“真真到了”。最先看到她的鹿春开口道。
　　“嗯，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来了没多长时间。”
　　“你俩不好好在学校上课，怎么跑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他们四个在不同的地方读书，鹿春和云真在本市，苏钰和靳方在邻市，前者是同地区不同学校，后者在同一所学校，所以他们约好每年的暑假固定时间聚几天。

　　包厢里的温度有些高，云真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站在原地在等他们俩的回答。

　　“听鹿春说你前两天住院了。”一直没说话的靳方出了声。

　　云真紧张的身体听到这句话一下松出了一口气:“老毛病了，在医院打了两天针。”

　　鹿春眼神微闪“苏钰给你联系了吗？”
　　云真放下手中的杯子，又添上新的茶水随即道：“没，这次他和导师一起去考古，那地方人烟稀少，有没有信号也是要看运气的。”
　　“不过没关系，还有一个月他就回来了。”语气中透着让人能够察觉的喜悦。

　　在云真垂眸的瞬间，鹿春与靳方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靳方微微摇了摇头以示意制止她的欲言又止；但压抑的心事像石头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仿佛在过一秒就要令人窒息。

　　她被折磨着，他们都被折磨着。

　　“真真”鹿春心疼的唤着她的名字，中间停顿了十秒钟左右；随后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明天有没有时间，我们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未等云真回答，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云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随即接起，低声说了两句话。转头看向两个人，举起手机：“诺，明天任务来了，改天吧。”

　　深夜散场，路上都是些孤寂的人。

　　靳方摆了摆手，目送云真的背影离开，他觉得她又削瘦了些，小小的骨架撑着肥大的风衣，怎么看都让人心疼，如果她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他无法想象，但他隐隐觉得，不会是什么好的结局。

　　他们看着云真上了车，没有离去，又返回原处。

　　房内很是安静，窗外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在这一片寂静中，终是鹿春先开了口“我真不知道怎么告诉她。”

　　“我不忍心，就这样告诉她，对她太残忍了。”

　　鹿春垂下头，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可如果哪天她想起来了，我们都不在身边，她做了傻事怎么办，我想想都很害怕。”

　　眼泪划过脸庞，那么多天，她终于忍不住了。

　　靳方在一旁紧着眉头，连指缝间的烟燃尽都未发觉。

　　鹿春的话，好似一道无解的题。

　　因为是大四，所以实际上课时间没有多少，这天云真在画室呆着，手里拿着画笔但眼睛直直的盯着已略见雏形的画作，在一旁的同学轻轻的拍了她一下，云真回过神，发现鹿春站在门外向她招手，她将围裙摘下小跑了出去。

　　“你今天没课？”
　　“没有，靳方回去了。”
　　“嗯，他走的时候给我说了”。

　　T大占地面积很大，春夏之交，校园内的花草植被迎春复苏，因学校艺术专业出名，所以有随处可见的雕塑和别致的小园子。

　　以前鹿春总是说她学校在排名上虽然也是前几名的，可相对于t大的环境还是太不精致了。

　　她们走进学校里的一家茶饮店，靠窗而坐，“真真，上次……

　　还未等鹿春说完，云真先开了口：“阿春，这几天我头疼的很，不想吹风，至于你说的那个地方，等等再去吧。”

　　那一刻，鹿春掩下内心的惊心:“是没好利索吗？”。
　　“可能吧。”云真看着一脸担心的鹿真，笑了笑“找医生看了，没事。”
　　“我带了药，吃一片就好了。”
　　“我给你要杯白开水。”

　　云真拿起药瓶，倒出药片，端起茶水，一气呵成，许是吃的急，她微微皱起眉头，笑着说：“我问医生了，这个药没那么多讲究。”

　　送走了鹿春，云真也没去画室，直接回到了她和苏钰在t市的家，自从苏钰走后，她已经有好久没有回来了，桌子上以落了一层薄灰，她将整个房子打扫了一遍，但其实也没有多大，这里有太多回忆，他们在这打闹、拥抱、亲吻、缠绵。

　　太多的温存与感动浮在眼前。

　　她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最后还是借助安眠药。
　　安眠药并没有起太大的作用，云真半夜惊起，她最近重复着一个噩梦，梦醒时分，她恍惚呆愣着坐在床上，缓了一会，肚子响了起来，想起晚饭没吃，模模糊糊的就睡着了，打开冰箱也只有一些面条和鸡蛋，云真快速的做了一碗面条，吃了两口便没了什么胃口，收拾碗筷时手一滑碗摔了地上，散落成无数个碎片，她连忙蹲下用手捡，在慌乱中手指划过尖锐的碎片，瞬间血随着指尖滴在地板上，云真将手指放进嘴中含住，泪水悄无声息的从泪框顺着姣好的脸庞滑落，内心的空虚与孤独在这一瞬间被无限放大，她翻出手机，播出号码，喃喃地道：“我好想你……”

　　可手机那头里只有忙音，没有任何安慰她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