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意见（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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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司空轻没有给蓝干粮说他小徒弟名字的意思。蓝干粮担心这是算命先生的规矩。毕竟蓝沉文就说他不能再给蓝干粮算命，因为他们已经太熟了，因果相互纠缠。蓝干粮身为魔修，不想再纠缠一个，便没问。
司空轻的小徒弟人小，东西却是特别多。青铜色的龟壳，白玉制成的罗盘，鲜红的朱砂，古朴的铜钱，平日能在算命铺里看到的东西摆了一桌。
跟上次司空轻帮他算命，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大得让蓝干粮觉得司空轻的徒弟并不那么靠谱。
司空轻的小徒弟给他测了字，求了签，将带来的东西都做了一遍，才老神在在地闭上眼，手里掐着，似乎在算着结果。
一旁的司空轻朝蓝干粮露出尴尬的微笑。虽然他瞎，但能听到声音，知道小徒弟在做什么。
往好的方面说，这是小心谨慎。但往坏的方面，这就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良久，司空轻的小徒弟才板着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说：“恭喜你。其实你天生属于命差的那种，亲缘淡薄，姻缘坎坷，整个命途其实都是……我无法准确形容，反正就是，你没有一样是不错的。就连修炼，都是容易走火入魔的那种。”
蓝干粮暂时没觉得对方算得准。他入了魔，又身在修者大陆，当然是亲缘和姻缘都受影响。愿意接受魔修的修者才是罕见。
他一个修者都入魔了，命途当然就是差得离谱。好的命格都在十大门派里，年纪轻轻成为天之骄子，人中龙凤，被赞颂，被夸扬，被大家当做修者大陆的未来。
魔修十个里八个都是容易走火入魔的，那些一怒而尸横遍野事情没少发生。因此整番话说了就跟没说一样。
没有人喜欢在算命先生口中得到坏话。不过对方第一句话是恭喜他，蓝干粮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
司空轻的小徒弟没想到蓝干粮这么沉稳，居然耐得住性子没有追问。他认真看了蓝干粮一眼，可惜他年纪小，无法分辨蓝干粮是真不在意，还是假装不在意。
他轻咳两声后，继续说：“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纵使十恶不赦的坏人都有一线生机。这一线生机往往在一念之间。你很幸运，你已经遇到了那个改变你一生的人。”
蓝干粮立即想到了蓝沉文。
蓝沉文以身作则教会了他很多，若不是想要留在蓝沉文的身边，他不会如此轻易选择与温家不再有半点交集。
蓝沉文乃是妖修，身体就是可以入药可以炼器的财宝。被温家知道有蓝沉文这样的存在，总有一天会因为某个亲人的需要，然后辗转拜托到他这里，希望他拿走蓝沉文身体的某一部分。
在这一瞬间，蓝干粮再次意识到所谓的因果。
断因果，其实是断了一个攀附的机会。
“另外，你最近命犯桃花呢。似乎还很多，你身边异性是不是比平常多了？”司空轻的小徒弟说着看向蓝干粮，试图从蓝干粮脸上得到一丝在意，好显得自己的话重要。可惜蓝干粮表情坚定，并没有给出他所想要的反应。
蓝干粮语气平静地说：“我心有所属。无论你说什么，都不能动摇我的想法。”
这话一出，就连司空轻都面露诧异。
司空轻的小徒弟很快整理好情绪，道：“我不是要劝你放弃。目前情况来看，你的选择似乎是通往好的方向。”
刚才还面无表情的蓝干粮难得地露出微笑，“那就好。”
“你的生命危险重重，最好尽可能地减少外界向你投掷诱惑的机会。”司空轻的小徒弟停顿片刻，继续道：“最后劝你一句，不要放弃。对方拒绝你，你就拼命地追。你这一段是正缘，错过了，我不确定你以后还能不能有这么好的桃花。但眼前你喜欢的人，有大运，对你也大有益处。”
“夸张说一句，和他在一起，你有更大的成神可能。”
说是只劝一句，还是噼噼啪啪说了一大段话。每一句都让人惊讶震撼。
蓝干粮从不敢渴望成神。修者成仙尚且不易，魔修成神更是难上加难。
蓝干粮道：“只要我的寿命比他长，能看着他走在我前面，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不想蓝沉文承受失去至亲的痛苦。他要努力修炼，比蓝沉文活得更长。
“你有了决定就好。”司空轻的小徒弟道：“你接下来还会有一劫。若是没什么必要，就尽可能别外出。即便是外出也别去人多的地方。人少保平安。”但他知道这话说了也没什么用，人哪能跟天比。
司空轻的小徒弟在卜算后有一阵短暂的脱力晕眩，蓝干粮将他送到隔壁客房休息。
回到屋中，司空轻正喝酒。桌上摆了一套白瓷器，上面绘着饕餮祥云图，气质很符合司空轻。
“坐。”司空轻开门见山，“你喜欢的人是谁？”
既然司空轻这么直接，蓝干粮也不绕圈子，“蓝沉文。一直养育我的妖修。”他不确定司空轻记不记得蓝沉文。
司空轻没想到蓝干粮会说，毕竟蓝干粮的性格不像那样的人，他问：“他拒绝了你？”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蓝干粮的表现。
“对。”蓝干粮将蓝沉文如何拒绝他的事情娓娓道来，希望司空轻能给他一点建议。
*
另一边，蓝沉文给自家兄弟去了一封信。
信中大致写了他与蓝干粮之间的事情，并让兄弟帮着问问村里的妖魔们，如何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间让对方移情别恋。
他告诉兄弟却不跟其他海岛的妖说，是怕海岛的妖猜出他口中的人是蓝干粮，蓝干粮以后丢脸，遭受大家的非议。
人言可畏，就算不惧人言，能减少点烦恼也好。
五天后，蓝沉文收到了来自蓝沉武的回信，那是一只能记录声音的海螺法器，顺带附上一堆吃不完的瓜果蔬菜。听了里面的内容，气得蓝沉文险些把海螺给砸了。
蓝沉武的确问了几个村里人，只是好几个在得知遇到感情问题的是蓝沉文之后，一点都没有帮忙的想法。
“你说什么？蓝沉文有人喜欢？这是你们兄弟耍的新把戏吗？”杜毒稚嫩的声音从海螺法器里传出。
蓝沉武道：“不是。”
“是吗？”杜毒将信将疑，回答刚才的问题，“难得有人喜欢，不如就从了吧。过了这村儿，怕他下回没这么瞎的人愿意了。”
蓝沉文：“……”
所以蓝干粮喜欢他，是因为蓝干粮足够瞎吗？
人参爷爷年迈的声音，“不喜欢呢，就要认真说清楚，不要辜负了人家姑娘的心意。”
声音突然顿住，人参爷爷问：“蓝沉文？你那个很调皮很惹人烦的兄弟吗？”
蓝沉武道：“对啊。”
人参爷爷道：“哎呀，怎么可以辜负别人的心意呢。好不容易才有个人愿意要他，劝你兄弟赶紧同意吧。”
村长笑呵呵地说：“让你兄弟把人带回来，办个婚礼，让我们瞧一瞧吧。”
蓝沉武解释：“不是。他是想拒绝那个人，不是想成婚的。”
村长：“不想办婚礼也没关系，也可以带回来见见村里人。”
村长儿子墨江年：“这蓝沉文不能是始乱终弃吧？”
狐诗酒：“好事啊。赶紧带回来成婚啊。又能蹭一顿喜酒。”
豹艳儿：“没有残疾干嘛要拒绝？这天底下能有个瞎子喜欢蓝沉文，蓝沉文还不赶紧答应，他疯了吧。”
水沐言：“让他赶紧答应吧，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金枝羽：“我金家也有承办喜酒的业务，熟人打七折。蓝沉文嘛，以我跟他的关系，打个十一折吧。”
时阳秋：“算命三千上品灵石。蓝沉文不算。”
苗左左：“蓝沉文敢不同意？他在哪里，我们去帮帮那个追求蓝沉文的人。”
蓝沉武：“怎么帮？”
苗右右：“直接绑了，生米煮成熟饭啊。”
血孤鸿：“啊？他还没死啊。”
夙星碎：“死了拿回来，鱼肉好吃。”
……
蓝沉文听完，只恨自己认识的全是些不三不四的东西。这一群人就没个靠谱的。
算了，他还是继续用他的法子，拖到蓝干粮打消念头吧。
*
客栈里。
司空轻听完蓝干粮的话，点点头，“蓝沉文拒绝你，是应该的。就算你没把他当养父，他看着你长大，想法很难迅速转变过来。”
蓝干粮脸色微变。
司空轻话锋一转，道：“但我家小徒弟已经给你们算过命，你们是正缘，我也不会劝你放弃。”
司空轻慢悠悠地说：“我对他了解并不多，不过从我夫君对他的描述，我想他是一个已经悟了道的妖。”
“悟道？”蓝干粮第一次听这个说法。
司空轻点头，“每个能修成正果的修者都有属于自己的信念，这信念称之为道。佛修不可杀生，剑修以杀止杀，符修一笔写天下，这些大家常说的，都是一种道。”
蓝干粮明白了，“剑修里，无情剑，多情剑，快剑，慢剑，就是不同的道。”
“没错。”司空轻答。
无情剑乃是摒弃七情六欲，将人练成剑。多情剑则相反，要去感受世间情爱恨悲，让剑成人。快剑以快破万道。慢剑以剑为盾，以守为攻，讲求借力打力。
这些都是剑修可以选择的方向。不少剑修奔赴各个门派，只为跟得道剑修学习。
蓝干粮暂时未能选择，他喜欢蓝沉文，却不愿感受悲苦。他受蓝沉文影响多年，难以快，可魔修的他又有很强的进攻欲望。
他什么都沾一点，偏偏又什么都不是。
蓝干粮说：“知道蓝沉文悟道，对我追求他有何用处呢？”
这话说完，蓝干粮就想起了上一次，他问蓝沉文遵从规则有什么用。蓝沉文听后就狠狠批了他一顿。
再看司空轻脸上那淡淡的无奈，蓝干粮突然明白，他的确不是父母眼里的聪明孩子。小时候是，如今长大了依旧不如何聪明。
在司空轻开口前，蓝干粮说：“我知道了。知道他悟的道，我才能知道他为何排斥我的追求。”
司空轻脸色稍缓，“我亦是有这担忧，怕他修的是不一样的无情道。他隔绝世俗独居海岛，修为提升快速，我担心你的步步紧逼反而破了他的道心。”
蓝沉文是司徒炘的朋友，他不想因此害了对方。
“我明白了。”蓝干粮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但当他知道这种可能后，蓝干粮的心态变得全然不同。
如果捉住蝴蝶会让蝴蝶的翅膀受损，害蝴蝶再不能起飞，那他愿意放下双手，只愿蝴蝶能一如既往地展现他的美，翩翩在他身旁。
作者有话说第37章 意见（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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