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上的小小干粮》白糖酱

15、多年后

　　多年后。
　　剑随身动，凶狠的剑气破开大海，激起千层海浪。海浪几乎有半座岛那般高，落下时海水倒灌，几乎将海滩冲刷淹没。

　　“干粮！你他妈的练剑别打水，我鱼都被你吓跑了！”正在钓鱼的蓝沉文怒骂。他用了些许灵力，隔了半座岛屿，蓝干粮都能听到蓝沉文的声音。
　　海水从两侧退潮，四周一片潮湿，唯有蓝沉文坐的位置还是干燥的。在海浪升起的那一瞬间，他用了术法防御。

　　“知道了。”蓝干粮抬头回应。表情冷漠，眼里是藏不住的戾气。
　　少年已经完全长大，小麦色的肌肤透着健康的色泽。长发绑成简单的马尾。为了方便练剑，他上半身并没穿着衣服，只穿了一条短裤，赤脚踩在沙滩上。大滴汗珠滑落，没入腰带中。可惜岛上仅有一妖一魔，美色无人欣赏。

　　自从修炼魔功心法后，蓝干粮的修为就突飞猛进。
　　在短短两年时间直接进入金丹期，但过快的修炼速度带来了不少影响。
　　他变得弑杀，贪婪，甚至生出恶念。
　　那时候的他还没开始练剑，性情也就变得不可克制。

　　第一次察觉自己发生变化，是用鱼叉捕猎时，看到血液染红海水，蓝干粮会感到兴奋。那种轻易掌控其他生物性命的快感是如此美妙。以至于蓝干粮忍不住杀死更多鱼。
　　是蓝沉文闻到了血腥味醒来，阻止了继续滥杀的他。

　　当时的蓝干粮看到蓝沉文，只想反抗蓝沉文，把多年被欺压的憋屈狠狠还在蓝沉文身上。结果就是，他技不如人。蓝沉文将他按在海水里狠狠揍了一顿，身上的血与鱼血混杂在一起。直到蓝干粮求饶，蓝沉文才放开他。
　　挨打的那一刻，蓝干粮恨极了蓝沉文，可当他看到蓝沉文那发红的眼眶，紧皱的眉头，还有眼里裹挟的悲伤情绪。蓝干粮知道自己错了。

　　蓝沉文逼迫他将杀死的鱼都捞起来，一条条烤熟，吃进肚子里。若是小鱼连骨头都不准吐，得嚼碎了咽进肚子里。
　　那些鱼数量极多，足有四百多条。蓝沉文吃了一天一夜才吃完，腮帮都咬疼了。也是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滥杀了多少小鱼。

　　在那之后，蓝干粮稳下心开始练剑。
　　练剑的过程很枯燥，每日刺剑一千下，劈剑一千下……简单的一个动作，就那么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效果很好，混乱的脑子逐渐安静了下来。蓝干粮总算不再被魔功扰乱心神，但想要反过来控制魔功还很难。

　　为了蓝干粮便于静心修行，蓝沉文主动挪了一点距离。只是每天傍晚时分，蓝沉文都会检查蓝干粮的精神情况，以免蓝干粮走火入魔。

　　忙于修行，蓝干粮很久没被蓝沉文恶整，等察觉自己长大，那些划痕已经悄悄长高，高得蓝干粮都够不着了。
　　蓝干粮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但那些都不重要，他心里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变得更强，出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如今蓝干粮的修为不低了，比不上蓝沉文，但足够离开海岛。
　　只是他有一个小问题。

　　在他运功结束，这个小问题再次出现。
　　蓝干粮凝视自己的下半身，心情异常复杂。

　　魔修性格乖张，很大原因和修习的功法有关系。蓝干粮也明白自己不可避免地拥有滥杀、暴虐等坏毛病。只是近这几年，修为高了一阶后，坏毛病又增多了一个——色、欲。

　　然而他的情况更为特殊，他有那方面的身体变化，却对男女都提不起兴趣。
　　他羞于启齿了很长时间，才找蓝沉文。自然是被蓝沉文哈哈哈哈地笑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气得在树上连续划了好几条线。

　　本以为蓝沉文会教他清心凝神的口诀，却没想到蓝沉文反而带他出了海岛，找了桃花妖，还叫了几名姑娘。
　　蓝沉文还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憋着不好。”

　　魔修和道修不太一样，过度的压抑容易出现反弹。滥杀损阴德，是绝对不可以的。
　　但色、欲不违反天道，在不影响修为的情况下，蓝干粮完全可以拥有。蓝沉文认为不能每个发泄途径都堵上，那魔修过得就跟佛修一样，魔修就过得太惨了。

　　蓝干粮觉得有点道理，可不知道怎么地，他就是没办法进行。哪怕换掉女子，叫来了男人，他都没有办法完成下去。
　　蓝沉文给他解释采阳补阴只能采修为比自己低的，蓝干粮依旧做不到。要是对方硬来，他甚至会直接软下去。

　　蓝沉文还很损地给他做了个点评，“没想到你天生是个阳痿，是魔功让你重拾男人的自信。”
　　蓝干粮：“……”

　　找人解决不行，蓝干粮只能自己解决，但更多时间是到海里洗个澡，让冷水消散内心的燥热。

　　“蓝沉文！蓝干粮！有你们的信件！”尖锐的声音自天边响起，海鸥妖扑扇着翅膀快速靠近。
　　蓝干粮听到有信件，连忙从水里出来，慌忙擦干。在知道钱的用途后，蓝干粮在蓝沉文的杂货堆里扒拉了一些钱，拜托其他人帮忙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只是他忘了自己姓什么，家住何处，就连沉船都是不知多久之前的事情，这和大海捞针几乎没有差别。
　　不过想赚他钱的妖修还是想了个办法，那就是画下他幼年和成年的模样，然后四处张贴，看看有谁主动寻找蓝干粮。妖修也努力寻找与蓝干粮长相相似的修者。
　　但茫茫人海，想要找到亲生父母需要极大的运气。这么多年里，蓝干粮收了无数封让人失望的回信，可每次听到有信件给他，他还是忍不住生出期盼。

　　蓝干粮耳力越来越好，还没走近就听见海鸥妖的尖锐声音。
　　“蓝干粮呢？有他的信。”海鸥妖问。
　　蓝沉文已经拆开属于自己的那封信，不以为意地回答，“刚练完功还能干嘛，在撸管呗。”

　　“……”蓝干粮面无表情，可还是有些臊得慌。蓝沉文总能很随意地说出一些让他招架不住的话语。
　　明明他练了魔功，不应该因为这种事情而生出不该有的情绪。可蓝沉文还是一次又一次让他破功。

　　蓝干粮拿过信件，打开后发现里面竟是红色的。是司徒炘和司空轻两人的喜帖，说是半年后两人成亲。
　　“你也是吗？”蓝干粮看向蓝沉文。
　　蓝沉文没有说话，但扬了扬手里的红色喜帖。
　　蓝干粮眼里带上喜色。能和蓝沉文出去参加司空轻的婚礼，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两张喜帖，蓝老大你这次可破费了。”海鸥妖笑道。
　　“可不是嘛。对方地位还不低，总不能送得太寒酸。”蓝沉文无奈。
　　他不像蓝干粮那么孤寡，只认识一个司空轻。附近的海妖办婚宴，只要地位比较高的，他都得去一下。也就得带上贺礼。
　　以前一条鱼的时候，不想去就不去，自己光棍着无所谓。反正四周的妖又打不过他。就算真打败了他，他夹着尾巴灰溜溜跑掉就是了。换个地方，也就换个地方躺平睡觉而已。

　　后来有了蓝干粮，心想还是稍微当个榜样，免得蓝干粮变得跟他一样躲在岛上不出去。蓝沉文才算有了一点交流。但也因为他的转变，蓝干粮这么一个魔修在这片海域才算有点儿面子。

　　海鸥妖开玩笑地说：“那你也办一场婚礼，把发出去的份子钱都收回来。”
　　蓝沉文勾住海鸥妖的肩膀，“这事好说，咱们结婚，份子钱二八分账。你二我八，怎么样？”
　　海鸥妖正想笑着说好，然而对上了蓝干粮恶狠狠的表情。海鸥妖被吓得当即一个激灵，连忙从蓝沉文手臂下钻出去，“我当后娘还差了点，差了点。”

　　蓝沉文也瞧见了蓝干粮的表情，笑道，“别怕，我这种妖怎么可能找到合适的对象。不会有人当你后娘的。”
　　蓝干粮：“……”
　　蓝干粮说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他不想要后娘，更不想要蓝沉文和别的人在一起。

　　自从修炼魔功之后，他对蓝沉文的占有欲越来越强烈。他很想要改变些什么，但是他又无法解释自己想要改变什么。只能一直这样，不上不下，左右徘徊，怀揣着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想法，待在蓝沉文身边。
　　蓝干粮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可怕。但更怕蓝沉文总有一天会爱上一个貌美的女妖，然后将他一脚踢开。

　　这几十年里，他没有家人，是蓝沉文一点点把他养大，教他练剑，看着他不让他走火入魔。
　　心里知道应该让蓝沉文过上更好的生活，生几个孩子。可他就是无法放开手。

　　*

　　虽说婚礼在半年之后，但对于两个手底没有存货的妖魔来说，这半年只能说刚刚好。
　　蓝沉文需要打探司徒炘和司空轻的一些消息，然后根据两人的情况选择礼物。尤其是寻找礼物这件事情上，价格不能太高，同时也不能太低，得恰到好处。

　　蓝干粮才意识到参加婚礼是如此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