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钰七月》桃红柳柳

9、九，记忆里的流年

　　晚上独自呆在房间里，钟七月慢吞吞地整理衣物，忽然听到敲门的声音，他停下动作，云钰清脆的声音隔着门扉传进来。
　　“出来喝一杯吧！”
　　钟七月没有应声。
　　云钰不死心地又敲了敲他的房门，“嗯？”
　　“好。”
　　钟七月胡乱应了一声，将手上的东西放到衣柜里去，从白天这样的尴尬沉默以后，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一直在呆在房间里，吃饭的时候也是两个人各吃各的，半点声音也没有。
　　两个大男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上吃饭，这个感觉让他很僵硬。
　　在知道云钰的性向之前，他还没有这样的感觉，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连云想衣都会露出那暧昧而有深意的微笑，可想而知，蒙在鼓里的只有他一个人。
　　恐怕他已经成了云氏里最大的笑话。
　　但他觉得一点也不好笑，甚至有点微薄的羞辱，这种感觉是因为昨晚的那个吻，云钰的侵略并不是意外，而是别有居心，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具有冲击性，但他无法解释这种感觉是由何而来，只好沉默。
　　打开房门，看见云钰一个人远远坐在茶几前，一瓶似乎年代久远的红酒摆在透明的茶几上，他正在倒酒，浓郁的香气散发出来，隔得这么远也能感觉到那种美妙的滋味，他出了一会神。
　　云钰没有看他，完美的侧廓勾勒出漂亮的下巴，悦耳的声音传过来，“过来坐吧！”
　　他走过去，迎上云钰平淡如常的脸，“试试味道怎么样？”
　　钟七月被动地端起酒杯闻了一下，很是由衷的神情，“很不错，是比较传统的法国红酒，已经有几十个年头了吧！”
　　云钰薄唇微动，笑意袭上脸孔，修长的手指搭在透明的高脚杯上，将红酒沿着杯沿的弧度转了一圈，“法国知名红酒，年份是三十一年，你很识货。”
　　浅饮了一口的某人顿住，“都是书上学来的，其实都是蒙的。”
　　“哦，只看书就能蒙得到？”
　　云钰明显不信，向来薄冰似的眼神露出些许疑惑，又分明是探询的语气，“我看未必吧！对红酒没有研究的人恐怕看不出来。”
　　“是吗？原来这么灵，我居然给蒙对了。”
　　他装傻地又大喝了一口，“看来我很有天赋嘛！”
　　“钟七月——”
　　“恩？”
　　“你确定你说谎的时候一点破绽也没有吗？”
　　他顿住，目光有些微妙地看着面前的人，一时没有说话，两人对视了半响，反倒是云钰打破了沉默，他将红酒的灌到嘴巴里，不由分说就拉住了钟七月的胳膊，然后用力地吻了上去，他似乎很喜欢用这种力量的方式，不管是昨天夜里和现在，钟七月都被他用力惯住，半点动弹不得，他瞪大眼睛，不敢自己居然又被强吻了，而这种清醒的感觉让他愈发恐慌。
　　他试图将云钰推开，但是云钰只是轻轻咬了他的唇，便将舌头长驱直入，一直搅到最深处，他被迫哼哼两声，有点透不过气地难耐地扭动着身子，反而被云钰困得更紧，直到钟七月实在喘不过气来，整个人已经快无力的状态，云钰才稍稍退出来，等到他大力呼力完又将嘴堵了上去，可怜的七月连气息都没有调匀，恨不得翻白眼。
　　这种死命的吻法实在是很恐怖，好像要将他的灵魂吸走一样。
　　想不到冰山美人动起情来居然是这么恐怖，难怪平时一幅绝情绝欲的样子了，那绝对是假像，现在已经深有体会的人有点气短的终于稍稍将两人拉开距离，用绝对嫌恶的语气恶狠狠道，“你是想用这个方法谋杀我吗？”
　　“你不会换气吗？”
　　云钰的语气比他还可恶，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的脸，“难道你不会，居然这么纯情？”
　　“轰”地一下闹了个大红脑，钟七月恼羞成怒地反驳道，“什么叫纯情，我早就已经不是处男了。”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哦？”
　　七月差点要喷气，他和云钰争这个做什么，难不成还有实践的机会，想到这里，他干脆闭口了，想到之前的反常行为，不由得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坐到沙发边上去，一脸戒备地盯着自己的老板，他虽然是个男人，但是也不想被白白占便宜了。
　　云钰对他的行为不可置否，只要人还在他的地盘上，他就完全不担心他可以跑出自己的掌心。
　　“钟七月，你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大姐会一眼看中你，然后将你推荐给我吗？”
　　这是他一直迷糊装傻的问题，想不到云钰会坦开来讲，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像是蒙面已久的绝色少女要露出容颜的感觉，既期待又害怕，他从来不相信自己是特别的，在芸芸众生中普通大众太多了，更何这些年已经磨掉了他所有的灵气和锐利。
　　云想衣一眼看中他，不是因为他的实际能力，那就只有其它的原因了。
　　云钰又倒了一杯慢慢喝，“因为你长得很像我的初恋情人，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么简单？怎么感觉像是在看连续剧？但是这真的可以合理解释为什么云想衣唯独挑中他放到云钰身边，一个长姐可以亲自将一个男人送到自己的亲弟弟身边，他是应该说她是愚勇还是挑战世俗？
　　更何况，她就从来没有想过问问自己的意愿吗？
　　如果他不是同性恋呢？如果他不喜欢男人呢？还是要被打上蝴蝶结被送到亲弟弟面前吗？
　　所以他才是唯一被牺牲的那个。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他心里很闷得慌，一时又说不出话来，自讽了一句，“难得她看得上我，我当时那么落魄，估计脸上全是颓丧吧！”
　　云钰看了他一眼，眼眸深邃如海洋，“不，你不是。”
　　在他的印象里，第二天来应试的钟七月极有气势和决断力，只是他的心神全被他的容颜所吸引，所有的一切都再也看不到眼里，他原来可以把他放到公司，放在极近的地方，但是他知道这类的流言很快会在城市里窜红，他暂时不需要这样轰动的新闻，于是让他做了生活特助。
　　只是没有想到钟七月会拒绝。
　　他明明已经走投无路，连房租费都交不起，明明过几天就会被扫地出门，这样好的机会却被自己放弃了，他很是吃惊，但还是把错愕放到肚子里。
　　但是他知道，既然让他遇到了钟七月，就决不可能任他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情，他想得到的早就不是当初的那种感觉，所以他更希望能留住现在的，第二次见面，他就知道了钟七月的性向，所以他更加没有了后顾之忧，而且就算他是直的，他也会让七月为他弯过来。
　　“是吗？我以为你会说是呢？”
　　钟七月呐呐，自己这张脸原来还有这么大的作用，但是这种类似替身的事情听起来实在很傻，他是一个男人，所以更加不想将这种事情放到心里，只是被卷进一趟混水，觉得份外无辜，想起问道，“那你的初恋情人呢？”
　　“为什么问他？”
　　“难道你不觉得对着我感觉很奇怪吗？”他指了指自己的脸，“你不是说长得很像，那看着这张一样的脸，再面对不一样的人，不会产生很错乱的感觉吗？而且脸只是表面的东西，相处了这么久，早就该看厌了吧！性情才是最主要的东西不是吗？”
　　“你这么觉得吗？”
　　他顿了一下，“他失踪了，而且有十几年了。”
　　“怎么会失踪？报案了吗？”
　　钟七月还以为他还个悲情版，意外去世什么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结果，不禁有点汗颜，他貌似连续剧看的看得太多了。
　　“报过。”
　　云钰笑笑，摊了摊手，“他是被老爷子弄失踪的，就算报了也不会有用，可是当时我还很单纯，总以为这个世界是黑白两色的，后来总算是明白了，但还是找不到人，连尸体也找不到。”
　　实在想不出他当年单纯是什么样子，七月有点毛毛的，干巴巴地安慰他道，“既然这么多年了，那你就不要再难过了。”
　　“我没有在难过。”
　　云钰说道，“我从来没有伤心，难过，悲愤这种负面的情绪存在过，只是这么多年没有再谈过恋爱而已，我不能和女人谈恋爱，所以更不会有男人了，这才是大姐找你过来的原因，既然谁都捞不着好，还不如让我活得更舒心些。”
　　“……”
　　这种舒心只对他而言吧！那自己呢？有谁想过自己的立场呢？
　　“可是我和他必竟不是一个人。”
　　“你相信吗？”
　　“什么？”
　　钟七月僵住，难道刚刚的话都是骗他的吗？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一时有点时空倒置的错位感，如果耍他可以得到乐趣的话，相信云钰已经要笑破肚皮了吧！
　　“你相信我只喜欢你的脸？”
　　冷哼一声，“如果一个人只要对着相似的脸就能有感觉的话，恐怕这个世界只需要整形术就可以了吧！虽然你们长得像，但是一个过去十几年的人，和一个现在的人，你觉得他会一点改变也没有吗？而且我也没有这么肤浅，不会轻易会吻一个人，也不是人家随便塞给我一个人就可以接受，她以前塞了不下十个人，都被我扔了出去，唯独你我留下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空气里的温度一下子低了起来，某人咽了咽口水，忽然觉得很危险。
　　“你说呢？”
　　为什么老爱问他，他不知道啊！
　　“你这个白痴！”
　　这是云钰头一次用这么具有侮辱性的词语来骂他，但是被骂的人居然觉得受宠若惊，他觉得自己真的脑袋要坏掉了，居然会有逆反的情绪出现，他仍在懵懂，带有危险性的神情已经近在眼前，他挑高了眉反问，“你还是不知道吗？”
　　他张了张口，还不及说话，人已经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