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引子 歌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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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姬。”
感受到规律变化的电磁波和不断增强的引力场，歌姬睁开了双眼。在她的波谱频段图中，一个熟悉的频段发散着蓝光【注①】。
“洛神。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坐视不管。”
“小九预计还有十光年的路程，她也会一起来。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而来。第九颗黑域主星爆发，不出意外又坍缩成了黑洞，现在宇宙背景微波强度已经超过了过去两百亿年的最高记录。我们再不来压阵，暗星系的中心黑域【注②】就要成为‘死域’了。”洛神的电波不像往常一样稳定，或许是沐浴在超新星爆发的强粒子流中，他的电磁波甚至有些紊乱，这显示着他不平静的心情。
噢，对了，有一件事情需要提一下。鉴于洛神接近光速的移动速度，这显然不可能是对话，只是单方面的交流信息。等消息回传，洛神都该抵达轨道了。
“自从第一颗主星爆发我们就察觉到了暗星系的总质量在流失。夜行者【注③】们的背后一定有白洞【注④】。近一百万年来质能流失的速度越来越快，如此下去，就要逼近暗星系的临界密度【注⑤】了。”歌姬的频谱也有些颤抖。她是智慧星体【注⑥】中质量第二的壮年期恒星。质量第一的那位，明珠，是接近爆发的红巨星了，是绝不能来镇守黑域【注⑦】的。
信号回声和洛神一起进入了歌姬的探测区。歌姬加速冲向近地点，而洛神调整姿态在远地点进入了轨道，黑域周边终于稳定下来。
“洛神，经过宇宙背景辐射的测量，暗星系的空间曲率正在逐渐由封闭型转变为延伸型，一旦成为无限延展的宇宙，达到宇宙“热寂”【注⑧】时，暗星系就不能坍缩重生了。星系的存亡即是我们的存亡，现在暗星系失去的质量太多了——我们离灭亡很近。”歌姬向洛神的方向微微倾斜，身边的小行星带开始有些松散，她赶忙平衡身上的质量分布，增强引力场将小行星带拉回了身边。
洛神惊讶得频率拔高了一个量级：“歌姬，你不会指望我们能去把质量找回来吧？”
洛神是一颗历经超新星爆发却存活下来的中子星，鉴于他恐怖的密度，他的到来给歌姬减轻了不少压力。
“我们根本不可能通过黑洞离开暗星系。在星体到达白洞之前我们就会被撕裂成基本粒子，然后被白洞喷射出来，失去了智慧的我们根本做不了什么，只会白白浪费暗星系本来就不多的总质能。”洛神见歌姬良久不语，审慎地说出了他的看法。
歌姬若有所思地转向黑域，她的射线捕获器在宇宙空间中调来了十亿年间的数据记录，经过引力源中枢的处理，歌姬找到了一条可能有用的信息:“不过，如果白洞后面的那个位面确实吞噬过一个以上的智慧星体，就会保留智慧星体的特定频谱，通过宇宙星尘的振动吸引，有很大的可能性我们可以恢复智慧，记忆信息也可以由宇宙射线的强弱变化规律传输过来，只有实体确实是得不到的。这在暗星系里曾经有过一次不成熟的实例，八亿四千年前爆发的夜行者Ⅷ曾形成过一个过渡态衍生白洞，带来了一些外星系数据，我们利用它恢复出了一片外星系星座的情况，并建模演化了它的发展。”
洛神点点头：“是不错。虽然整个建模数据库后来还是被夜行者Ⅷ吞没了，但如果外星系高等智慧的星体对我们的数据感兴趣，他们或许有可能会复原我们。”
“所以，你是说……”歌姬迷惑地接话道。
“但是，依然还需要一颗智慧星体进入黑域冒险。”洛神静静地说，他周身的电磁波呈球面状稳定地向外扩散着，“我们承受不起这个代价，智慧星体所剩无几，每颗都是超恒星级别的巨星，一旦再减少一颗，暗星系就只能坚持一千年了。你怎么能保证一千年内我们中的那颗星可以完成任务？”
“好吧，你……说的对。”歌姬的电磁波渐渐减弱，不再发声。
一千年在宇宙尺度中可不是一段漫长的时光。一千年内，暗星系将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因为失去了主动权的暗星系只会被黑洞吞噬得越来越快。
突然，歌姬的电磁波剧烈扰动起来，双星引力场也突然失衡，洛神惊呼出声:“怎么会……出事了？”
“好像是——明珠！”歌姬的频段低了下去，终于出现了惊恐的意味，“他提前坍缩了。不！这下完了！他附近一光时的星域内就是夜行者Ⅸ的引力场！”
整片星域都被超新星爆发的强烈的宇宙射线淹没了，除了那片死寂的黑域。伽马射线乱流昭示着一个巨星被黑洞吞噬的证据。夜行者Ⅸ的引力极速攀升，连歌姬身边的一颗小行星也差点不受控制地向黑域飞去。黑洞吞噬物质引起的强γ粒子流以夜行者Ⅸ为中心向外抛射，平日里隐藏在漫漫长夜中的夜行者Ⅸ，这一刻成为了宇宙中最耀眼的天体。
“……我知道，你们会认为这是暗星系的灭顶之灾……”
在混乱的电磁场中，明珠的频段突然亮起。群星无助地挣扎，歌姬仰起头，在嘈杂的背景环境中清晰地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但危机即是契机……”
没有命运，没有侥幸，他们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一千年，倒计时，开始。
【注①】蓝光:即波谱蓝移。蓝移是一个移动的发射源在向观测者接近时，所发射的电磁波(例如光波)频率会向电磁频谱的蓝色端移动(也就是波长缩短)的现象。本文意指洛神在向歌姬靠近。
【注②】黑域:暗星系的中心，原有十一颗主恒星，后相继坍缩为黑洞，暗星系中心则被称为黑域。若任由主星全部爆发，引力场会连成一片巨大的黑洞区，称为“死域”。
【注③】夜行者:对十一主星坍缩成的黑洞的编号，夜行者I则为第一颗主星的黑洞，以此类推。
【注④】白洞:在宇宙中有时出现，与某一黑洞对应，在空间的另一位置将黑洞吞噬的物质能量以粒子射线的形式喷发出。尚未被证实，但本文承认该理论。
【注⑤】临界密度:对于一个宇宙来说，若实际密度大于临界密度，则它在大爆炸后最终会坍缩，反之则会无限膨胀。
【注⑥】智慧星体:在暗星系中，有部分高阶星体自身进化出智慧，可以以近光速脱离既定轨道位移。歌姬、洛神、小九、夜王、明珠等均为智慧星体。十一颗主星都不是智慧星体。
【注⑦】镇守黑域:通过大质量恒星的强引力场对抗黑洞外围的引力场，阻止小星体和射线进入黑洞增加其质量，达到减缓黑洞引力场增长的目的。而即将爆发的红巨星就像是给黑洞送上门的“食物”。
【注⑧】宇宙热寂:源自宇宙大爆炸学说。指在大爆炸后，宇宙中存在着质能不均衡，在能量较高、质量较密集的地方由引力形成了宇宙物质(包括恒星、行星、星尘等)，极其漫长的时间过去后，由于热力学定律，所有能量将转化为热能的形式并通过热辐射传递出去，最终宇宙将达到热能平均分散的终点。由于宇宙膨胀，空间内的温度将无限接近0 K，一切活动都会停止，事实上是宇宙的死亡。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引子 歌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