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0 ...
-
木莲的语调严肃，可面上依旧带着笑，真田沉默着看了她一会，想了下才问，“次郎他们在去找镇物的时候就离开了，现在这里就剩下我们四个，殿下你要不要给我们下，那个啥来着？”
他看向出云，出云习惯接嘴，“契约或者禁制，殿下应该是知道方法的。”
“不用，”木莲摇头，“只要是契约就会有漏洞，与其白费力气想条例，不如让你们挑战下自己的极限？”
真田的表情就非常复杂，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六条安静地跪坐在一边，脊背挺得笔直，却微微低着头，视线聚焦在他面前的小桌上。
两人都不说话，出云就没好气地吐槽说，“殿下这可真是相信我们。”
木莲笑而不语。
真田活动了下腿，自己没个正形地后仰了些，“其实我也觉得各种契约都是被打破的，——像话本里的故事，千百年前的封印啊什么的都是用来拆的，不是傻子误触，就是坏人故意……”
“是哦，”出云赞同点头，想了下看向木莲，小声问，“殿下的封印永久不？”
木莲也不说话，笑眯眯地吊着出云的好奇，而真田看了一眼她，随后就看向六条求解释，凑到六条身边小声问，“不说话啥意思？”
六条瞥了眼真田，随后就低着头闭目冥思，一副他根本不在乎的样子。
见两人真的好奇得不得了，木莲看向屋外，只听一声响，真田与出云被吓了一跳，而进门的就是刚才出去找镇物的将领。
站在首位的管家手里捧着一振刀剑，虽然没有灵气，但上面沾染着的煞气却非常浓厚，木莲看向真田，他解释说：“一振无名刀，是陪伴祖父征战的武器。”
至于身后的几样东西，木莲只看见了一尊还算灵动的狐狸雕像跟一棵珠玉雕琢的芙蓉花，真田解释说，“狐狸是从神社求来了，玉芙蓉是从祖辈传下来的……”
他说完就示意几人将东西放下就走，出云跑到门口检查四周，而六条把被木莲注目过的三样东西拿了过来。
在确定周围没有聚着多余的人后，出云就小跑到了六条身边，伸长脖子好奇地看了眼小狐狸，“殿下打算怎么弄？”
肉眼可见的好奇就像是初次见到杂耍的小孩子，再看真田，他也是差不多的样子，甚至还跃跃欲试，“需要咱帮忙吗？干什么？是割手还是放血？”
“……”
木莲沉默着看向六条，他已经准备好了锋利的小刀，正在解开左臂上的肩甲，似乎只要她一开口，他也能跟着给自己来一刀的样子。
“不用，”木莲出声打破了他们的幻想，她从小荷包里摸出了以前准备的莎草纸，再翻了翻，没翻到之前顺手塞进去的笔墨，反而摸出了一枝没见过的笔。
通体青绿，似乎是用玉石制作的笔杆，但笔头却是直接由笔杆延伸出，不见丝毫雕琢卯合的结构，反而在接触空气后就散发出了阵阵幽香。
木莲一时想不起这花香在哪儿闻过，但反正是塞她荷包里的东西，肯定是她能用的。
于是乎，她端端正正地在莎草纸的中心，用魔力作为墨水，缓慢地写下了“荣姬”二字。
真田奇怪地看着她的笔尖，浓绿的笔触留下的字体却是带着金色的黑，而且他看了半天，木莲写的字除了第一笔他认得，其他却一笔都不在他的理解范围内。
而且，太慢了……
真田看向六条，对神道不熟悉的两人对视后看向出云，他正呆傻地盯着木莲的笔，面上带着恍惚的笑容，像一个看见了绝世宝刀的武痴，憧憬中带着迷茫。
这人不会傻了吧？
真田对六条挤眉弄眼，换来一个毫不客气地扭头无视，而后两人又继续看了好一会，发现木莲依旧慢悠悠地画着，出云也是傻乎乎地看着，太过无聊以至于真田直接躺在榻榻米上观摩自家祖上的刀。
六条，他看了一会就发挥以往开会时的传统，直接神游天外去了。
等木莲一笔写完，难得轻松地揉了揉手腕，抬头就见出云正泪水盈眶地盯着她的字，活像是看见了毕生追求的梦想家似的。
木莲眯眼，再低头看了下，略有根骨却并无出彩，刚想打断出云的癔症，视角却瞥见了自己的影子。
屋内不知道什么时候燃起了烛火，跳跃的火光照得影子也若隐若现，而之前咒灵被塞进去后，它可是非常实心的漆黑，——不管有没有光，都是实打实地黑……
这时再去看她写下的字，弥漫着金光的浓黑字迹，前者是来自“荣姬”的光辉，后者却是“鬼姬”的阴影。
千百年来口口相传的美名给予了光，数百年来随处流淌的恶名沉淀了暗，“荣姬”二字已经不是属于她的敬称，而是代表着“荣华富贵”与“鬼怪妖魔”的指代词。
她还真没想到，这薄薄一张纸，就是她在这苇中之国的一切过往。
木莲无声叹气，有些许惆怅地看着似乎在流动的墨色。
“殿下？”真田突然在她身边发声，声调有些懒散，说着说着还打起了呵欠，“你终于，呜哈，弄完了啊？”
一直低着头的六条也抬头看了眼他们，随后不着痕迹地活动了下脖颈，伸手推了推出云，把一直默默流眼泪的家伙给吓了一跳。
“你推我干什么？”
六条瞥了眼出云，抬手指着自己的脸颊，一言不发地看着某人在反应过来后那瞬间涨红的脸。
一旁围观的真田伸了个懒腰，语调懒散地问，“你看到了什么呀？”
“我——不记得了？”
出云有些奇怪地发现自己又在掉眼泪，可鼻子不酸，视线不糊，喉咙也不哑，就单纯地有水从眼眶里流淌出来，“奇怪唉……”
他看向木莲，泪水瞬间就模糊了视线，莫名其妙的悲伤感涌上心头，——就像他最喜爱的刀剑断裂时的心情，但这又比那种遗憾、惋惜来得更缠绵。
出云还没能想通这时的感情，就听见木莲柔声地安抚，“放松，没事的。”
流淌的泪水难以控制，出云红着脸说了句失礼就转过身继续控制情绪去了。
真田看得稀奇，“哭虫附身了？”
六条懒得答复，出云只顺手把手边的狐狸雕像砸了过去，而木莲只笑着转移话题，“现在就来准备封印吧。”
“……”
原本还有心情调笑伙伴的真田瞬间就沉默了，他看着笑眯眯的木莲，再看了眼六条，相同的表情让他知道伙伴的心情与他类似，“这么简单的吗？”
“嗯？”
木莲歪头迷惑，“难道必须像话本说的那样，斋戒沐浴十天半个月，然后再跳大神十七、八天才有感觉？”
“……难道不是吗？”
木莲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真田被看得浑身不舒服，扭头喊到：“仪式感啊仪式感！决定人类未来的东西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啊？！”
能不能给他表现出一点点的严肃啊？！
可惜木莲不会读心，还恶趣味上身地反问，“仪式感，不就是做做样子吗？只要我能够解决现在这混乱的状况不就行了吗？”
“……你开心就好。”
真田选择放弃，并且假装没听见六条的笑声。
莎草纸在木莲手上被缓慢对折，其他人看不见的页面上，金光与墨点像是分割开的磁粉，试图贴近融合又期望割裂独立，直到最后，彼此分离，金色汇聚在左，闪烁的微光间突显出一个常亮的“荣”，而墨色凝聚在右，深沉的黑暗中有拆解的笔画在沉浮。
木莲垂眸，轻松地将两者撕开，收起黑纸，又将手上的纸页对折后沿着对角线对折，最后撕裂下一个三角形。
八分之一的三角形纸张轻飘飘的，似乎下一秒就会因为谁的呼吸而飞走。
大气都不敢喘的真田戳了下已经克制住情感的出云，眼神询问他是否看懂。
出云严肃摇头，而六条见状就直接盯着木莲看，只是他们都不开口直接问。
被三双眼睛眼巴巴地盯着，木莲也有些尴尬，想了下刚想解释。
真田就架着出云一起转身不再看，一直碎碎念地劝着，“你快点弄，别跟我们说，我们不好奇，好奇害死人，知道的太多只会让人越早死亡……”
“真不想知道？”
真田还算高大的背景瞬间僵硬，这时候出云按住了他的腿，斩钉截铁地说，“不！我们都、不、想！”
“噗……”
被逗笑了的木莲笑着使唤两人，“帮我把那三样东西拿过来吧。”
“是。”
六条抢先两人一步把最远的刀剑与玉芙蓉拿到了木莲身边，而真田看了眼他，瘪嘴嘟囔了什么才把狐狸雕像递给木莲。
“告诉你们也没事，”木莲随意地把三样东西摆放成三角形，然后将纸张摆放在中间，接着拿起玉笔，现场表演了一个徒手画圆。
一笔画成的圆在头尾收合时，肉眼可见的紫色光芒就突然从圆心向外喷涌，不过瞬息就笼罩了整个圆面，可放置着三样物品的地方却莫名其妙地被光影避让，接着圆心的纸张也越发耀眼，咻得一下就分作三团光，呲得一下就融入了三样物品中。
出云看得越发迷糊了，他不记得有什么阴阳术引发的灵气会变成这样纯粹的紫色，而且木莲好像没有使用灵力？
“你们各自守护一样东西，”木莲再次确认了封印完成就直接说，“三样东西聚齐，再利用空间魔、灵术与阵法就可以解锁这一角了。”
“……哦。”
见三人一脸迷糊，再次使用魔法的木莲就习惯性地解释，“这三样东西依次摆在这里就是开启魔法阵——结界的钥匙，然后再利用我的灵力就可以召唤出纸……”
“咳！”六条忍不住打断了木莲似乎连绵不绝的话，“殿下，”他有些尴尬，“在下觉得，我们知道这些也没有什么用。”
真田跟出云跟着点头赞同，眼神已经呆滞的两人现在回想起了被文学老师支配的恐惧。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9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