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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漂泊于尘世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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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一夜好眠反而感觉身心俱疲,木莲捂着脑袋总感觉昨晚可能有人在她耳边蹦迪,不然为什么到现在她都觉得脑袋里,全是叽哩哇啦跟几百只麻雀在叫似的喧闹?
捂着脑袋,赤着双脚走上阳台,只见平原上开满了粉白的小花,青绿的草都争不过那些花的灿烂,而在这熟悉的粉白中只要多了丝杂色,那就跟完美的画卷上点了异色的水墨一样,只要扫一眼就能看到一清二楚。
那穿着骑士铠甲的红发少年,坐在树下似乎睡着了,他的身侧放着反光的钢剑,怀里却抱着金黄的琴,看那手摆放的姿势,睡着之前都还在弹着琴?
怀疑这人就是昨晚上打扰自己安眠的罪魁祸首,却发现拨弄琴弦的手下是柔软干净的白布,看样子睡着前是在清理竖琴。
木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发,装作自己刚才没有想过要恶搞一下这少年。
少年身边不远处还有一匹马,低着头,吃着本就不多的草,在她看过去时还警惕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可嘴里咀嚼着青草,脑袋却在四处转着瞧的样子,怎么看都有一种傻乎乎的憨劲儿。
都说宠物似主,这马都那么憨,相比他的主人也会比较、正直吧?
清晨的阳光正温柔,木莲伸了个懒腰,掀了窗帘就跑去洗漱,确定自己香喷喷的才穿上群青色的长裙,整理好束腰跟裙摆的褶皱后,想了想还是没有在身上戴上更多的累赘。
出了门,空旷的城堡里每一处都能看见娇艳的花,本着享受人生拒绝匆忙的咸鱼原则,慢慢地下楼并利用魔术浇灌花树,等她走到城堡大门时,那红发的少年骑士已经骑着马来到了她的面前。
“有比琴声更美好的邂逅,却忘记在来时带上花,”少年骑士姿态风雅地下了马,看了眼芙蓉夫人,十分沮丧,“真是悲伤啊……”
“你我的相遇就是足够美好的事呀,”木莲对着少年笑,弯腰凑近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红发少年,眨眨眼,甜软的嗓音撒娇般地询问道,“还是说,你觉得我还需要一朵离不开绿叶陪衬的花来衬托吗?”
“……”
没有直面过如此直接与高贵并存的女人,少年骑士的脸红得跟头发有一拼,不知道说什么的结果就是低着头感叹,“这真的,太悲伤了……”
可爱的孩子总能让自认为是成熟女性的木莲感到愉悦,哪怕他的来意不那么单纯。
但既然有能力避开结界的单项选择,那么木莲也不介意看看这个好看的孩子有什么目的。
带着好奇,木莲邀请红发少年进了自己的城堡,天色正早,晨光熹微间林间的枝头也挂上了半开的花。
为两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木莲看着少年礼仪得体但不减速度地享用着自己的手艺,这一副“正在品尝美食无暇说话”的样子让她很是开心,因此她悠闲地坐在主位,托着腮看那少年面前的食物入水一般被吞下肚。
这么纤细的少年,胃口还真看不出来唉……
满是愉悦的眼睛比无月的星河还要璀璨,少年红着脸闷着脑袋把自己吃到撑,却不好意思抬头对那个眼神与母亲相似也不同的美人说一句让她转头别看的话。
趁着喝牛奶的机会看了眼传说中的柯橦夫人,孩子的守护神对任何持有童真的人都抱有最大的善意,原因未知,但如此美丽的成熟女性,喜欢孩子——也应当是正常的吧,只是自己还算“孩子”?
“多谢款待。”
用牛奶解决了憋在喉咙里的饱嗝,少年站起身对提供了安全与食物的魔女道谢,“感谢您的庇护,如果有能够用到我的地方,我愿在不违背骑士准则的前提下尽力为您做到。”
木莲眨眼睛,看着耳尖通红的孩子,回过神来才歪着脑袋笑出了声,“你觉得你能为我做什么?”
芙蓉城堡的夫人不需要钱财,因为只要她想,就有无数的人因各种原因将黄金白银乃至土地放在她的面前;她也不需要保护,因为她与世无争,每日都在花的海洋中享受自然,而她本身的实力也让她在魔兽出没的密林中开拓出属于她的领地。
少年认真地思考了片刻,随后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心爱竖琴,“我能为您献上一首曲子。”
随身带着竖琴的骑士果然擅长音乐,那流淌的乐声中饱含对仙境的赞美与对木莲的感谢,不是作为一个普普通通受到恩惠的骑士,而是作为曾受到过仙子庇护的孩子之一,对世间的净土表达他们的感谢。
木莲听着乐声,唇角带着温暖的笑意,原来她随性的举动就能为这片征战中的土地带来了一点点温暖,只是被称作孩子的守护神什么的,——简直羞耻度爆表哎……
抬手将垂落的发丝抚到耳后,不出意料地摸到了发烫的耳尖,强装无事发生的木莲对结束演奏的少年骑士微笑,有节奏地为精湛的乐理鼓掌,看着身形修长的孩子,由衷地感谢:“谢谢,很动听的乐声哦。”
少年柔和俊美的面容微红,仔细地收好竖琴后站起身,认真地看着神秘而强大的夫人,在与之对视后不自觉地眼神飘忽了一瞬,接着严肃地问:“夫人,您为什么不离开这片土地呢?”
不离开这片土地,那就无法看见仙境外的天空,无法保护需要帮助的人,“您没发现来到这里的、孩子越来越少了吗?”
除了最开始的那几年,数不清的机会主义者来到她的屋门前,只求能够进入这象征着机遇的仙境,但到后来,来这里的人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孩子,稚嫩又无辜,忍受着与父母的别离,留在绝对不会伤害他们的地方。
到现在,来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了,送走的人却越来越多。
“因为啊,”食指无聊地点着手边娇艳的花,木莲想了想才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我累了吧?”
“……?”
少年的疑惑很好理解,木莲俯在桌上,颇为懒散地笑着说出了玩笑一般的答案,“你不觉得我好看吗?”
少年努力端正自己的姿态,很诚实地点头说她好看。
“我这么好看,如果被人抓住了,不就凉了吗?”
见有人比自己更容易害羞,恶趣味起来了的木莲眯着眼睛就是一个自恋三联,“我长得好看,还有钱有城堡,这么好的压寨夫人,出了门肯定会被人追着打吧。”
“应该是追求,而不是打——”
“可我为什么要接受别人的追求?”
“就像我为什么要去为那些脑袋多少有点毛病的家伙出力?”
木莲站起身,理所当然地反问后拍了拍手,隐藏在墙壁中的魔力就将大厅内的用于设宴的家具全部收回,空荡荡的大厅就只剩下红底金纹的大地毯,“如果我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为了引起战争的人浪费自己的时间?”
群青色的长裙包裹着曲线完美的身体,美丽的女人头上随意地挽着已婚的发髻,赤脚行走在独属于她的城堡里,她富有、聪颖,拥有着别人想象不到的极致财富,却安静地停留在森林深处。
她身上并无太多的装饰,坠在颈下的圆环宝石深蓝如海,又因为内里的细碎星砂而如盛放在黄金盘中的夜空星河,行走间才会露出的黑色宝石脚链,沉寂如渊,无光似暗。
她在笑,但比起之前的温柔和善,现在的她才是那个男人说到的女人,以柔弱美好的外表掩藏真正的智慧与强大,温婉时是王放在掌心的花,决策时是民看在天空的星,战斗时是神忧在地面的书。
“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期望我离开这儿的?”
褪去那一身友善的伪装,这时露出的才是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无瑕王妃,那个法师口中掌握着“神陨之章”的星河女王。
红发的骑士本不理解法师为何不自己来见他口中的“同伴”,反而亲手将他送入这不欢迎孩子以外的人到访的仙境,但现在一看,他才知道那人是怕被这位美丽的夫人打一顿。
“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木莲瞥了眼沉默的骑士,自己踩着柔软的绒毯向楼上走去,她也不知道是谁、好吧,刚起的疑惑几乎是瞬间就降到了那个有着“一面之缘”的法师身上,她回头看了眼少年骑士。
微微眯着眼睛,仔细去看也没能看见他身上的魔术残留,暗叹了一句技术不错后,木莲认认真真地看着少年,随后在少年骑士的迷惑中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她还是一点不喜欢那个家伙,现在回忆起来莫名其妙地更讨厌了些……
懒得理会被想不起名字的法师派来的说客,木莲上了二楼就去了自己的修习室。
这里有着数不清的笔记与羊皮纸,大部分都画着杂乱无序的空间解析,小部分随笔写着几个人的名字,有些是她思念的朋友,有些是她莫名其妙写下的不认识的人。
其中最新的一张就是写着“梅林”的羊皮纸,想不起这个名字是谁的木莲随笔写下后就在名字后画了一个问号。
不知怎么的,她讨厌这个名字的心情就跟讨厌那个法师一样,比起混血法师的讨厌,木莲一看到这个名字就会本能地觉得耳朵里有数百只蜜蜂在欢快起舞。
随手将羊皮纸丢到一旁的火盆中,木莲坐到窗边的长桌上,拿起之前研究到一半的空间割裂笔记看了起来。
之前炸房顶就是靠着这个魔术,切面平滑边缘锐利的屋顶可是一不小心就能割裂衣物的“利器”,——毕竟它可是被十分丝滑地掀开了“头盖骨”。
越想越好玩的木莲把跳跃的思绪从屋顶拉回笔记,低头认真看着书,也不去理会在房门外等着的少年骑士。
沉浸在书中后,时间久过得飞快,而木莲法随心动,唰得一下,刚才堆积着羊皮纸的“垃圾堆”就在她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火盆已经不知所踪,原本靠在火盆上的铁杆咚得一声掉到了一楼的房间。
并不算大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非常明显,木莲起身想去检查,结果不小心碰倒了随手摆在桌边的书,咚得一声闷响,接着就见骑士正担忧转尴尬地在门口看着。
“您没事吧?”
少年的声线非常适合吟诵史诗,但此刻温和的关怀却让木莲沉默了一瞬,耳朵发热的她淡定地摇头,“没事。”
木莲弯腰捡起地上的笔记本,服帖地放置在桌面上后,走到了开了个洞的地板边检查。
依旧是平滑的切面,但洞口边缘的地面有不平整的割裂痕与轻微的腐蚀痕,看起来一点都没有之前的那次“意外”那么成功。
木莲蹲身仔细去检查,指腹划过边缘,割裂痕的气息揉杂着多重魔力,而腐蚀痕处最明显的却是魔兽的气息……
暂时想不通的木莲直接盘腿坐在了洞口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在骑士迷惑又体贴的安静中抬头问:“你饿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