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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世间当有两全法 ...


  •   秋风将地上的落叶卷起,沙沙作响,冗廊尽头,金玉目光失焦地望着远方。

      回到王府几日了,她总是这样呆呆地失神。

      此刻她脑中浮现出啸天的身影,无数回忆翩然而至,他和她的一幕幕,他的话,亦萦绕在他耳边。他说,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但我想让你快快乐乐地活下去;他说,留不住你这一生,我只留下这个吻……

      青禾静静走近她,她这几日的心不在焉,她此刻的黯然神伤,全在青禾的眼中。踌躇片刻,终是上前。

      “格格,郭府下人告诉我,少帅今日就要和母亲回老家了。”

      闻言,金玉立刻抬头看向她:“你说他要走?”

      看着她焦灼,似是心里一团乱麻的样子,青禾柔声道:“格格,不要顾虑很多,跟随自己的心吧。”

      金玉闭目,坚定了一下心神,起身,向大帅府奔去。

      院子里,啸天站在花藤深处,眸光沉沉。

      金玉走近,望着他苍凉的面颊,颤声问:“你真的要走吗?”

      看到她,啸天眼捷微颤,目光轻晃了一下,却转身背向她,他开口,声音低沉:“她终是不爱我。”

      金玉上前轻轻地抱住他,感受到他的脊背一僵。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湿了他的衣衫:“如果她告诉你,她看清了自己的心,发现已经爱上你了,你愿意为她留下吗?”

      秋风起,黄叶纷飞,这是他们相识的时节,再逢秋季,她已经爱上了他。

      才几日,啸天竟吐了血。床前,郎中摇头,说病情在恶化,他开的几服药只能尽力维持,不可使其好转,随后在管家的引领下离开。

      金玉给他喂完药后,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躺平。

      床前,她垂眸沉吟了一会儿,抬首看向他:“啸天,良缘在国外学医,他和我说过西方有一种清创手术,可以医治外伤中毒,只是,”她眼中闪过忧虑,“这个手术需要开刀,有一半的可能会失败,你愿意冒险一试吗?”

      啸天从容一笑:“生和死,对我来说不重要。”他看着金玉,神情温柔,眼底蕴着一抹幸福,“可有你在身边,我想长久地活下去。”

      她的眼角湿润,亦是笑着回望他。

      收到金玉的急递信,良缘便立刻寻欧洲最好的医生和医疗器械,还是不放心,亲自带着西医回国,紧赶慢赶,终于在一个月后回到了京城。

      金玉赶到时,见邮船停靠码头,谢良缘指挥着工人小心地搬运机器。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金玉率先打破了沉默:“良缘,谢谢你。”

      良缘轻轻摇首:“这些远远不及你为我做的,”他进入话题,“手术之前需要先做一个身体检查,我们走吧,别耽误了治疗时机。”

      诊室门外,金玉焦急地来回踱步,频频向门里望。

      良缘看着她,安慰道:“你放心,昨日的检查情况显示他的身体是适合做手术的,会成功的。”

      金玉却还是担忧地望着那紧紧关闭的门。

      定定地看了她片刻,他开口:“看来你是真的很在乎他。”

      看着他的眼眸,金玉发自内心地笑了:“放下了对你的执着,我发现我爱上了他。”

      看着她的笑靥,良缘似是在思考着什么,最后也笑了。

      诊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个身穿白色大褂,高鼻深目的洋人摘下口罩,对他说着什么。

      那人说完,良缘立刻翻译:“手术非常顺利,他的身体没有大碍了,只是需要休养,一年内不可劳累。”

      闻言,金玉松了口气,放下了悬着的心,急忙向门里走去,隐约听到身后良缘说:“金玉,遵从自己的心,才是真正的幸福。”

      仲夏,细雨纷纷,竹林间,一对男女执手信步伞下。

      男子身着月白长衫,剑眉星目,英气俊朗,女子身着玉色竹叶绸质旗袍,眉目清丽,清冷坚韧,周身却也洋溢着一种幸福的温暖。

      一个蓝军装士兵走上前:“大公子,人已接到。”

      啸天侧目,对身旁人温柔道:“夫人,我们回府吧。”

      大帅府,啸天和金玉走进客厅,栾元白立刻起身上前。

      金玉笑着问候他:“栾大哥,”又见他身后有个一袭蓝裙的女子。

      定睛去看,是文乐,她看上去比两年前沉稳了些,金玉惊喜又了然:“文乐?你们在一起了?”

      文乐点头,微微红了脸,对她羞涩地笑着。

      啸天走上前:“叙旧有的是时间,我们先办正事吧。”

      地牢里,郭啸天和栾元白并排前行。

      啸天侧目望着身旁人:“栾兄,金玉告诉我此事后,我便查遍了京城有关江城,林氏,药材这几个方面的人,却一直无果,本以为人离开了京城,却不想是更名改姓隐匿了。他藏得极深,要不是偶然牵扯到一起偷盗财物案件被发现,还真找不到他。”

      走至牢门前,啸天轻喝:“开门。”

      守卫士兵立即上前开锁。

      牢中有一中年男人,头发凌乱,面容憔悴,双目涣散,坐在杂草地上。

      栾元白上前,认出了面前的人,是林文宾,他还是习惯地叫:“林伯父。”

      林文宾目光回神,也认出了来人,他苦笑:“老栾说过他这个儿子是既孝顺又聪明,我就知道你不甘心。”

      栾元白定定地看着他:“告诉我真相吧,我父亲为林氏辛苦付出二十多年,他的为人,你比我更清楚。”

      他沉寂片刻,终是开口:“胡才英曾在丰城和我有过节,他说给我利钱,让我帮他运输大烟到江城,我拒绝了,他一直怀恨在心,后来不知怎的他到了江城做了警察局长,便时常找我麻烦,竟想出这种倒打一耙的恶毒想法,说林家贩卖大烟。”
      “可他的确在药堂后院地窖里当众搜了出来,我必须得给出一个解释。”

      栾元白神情激愤:“所以你就拖我父亲出来做挡箭牌?”

      林文宾辩解:“药堂有胡才英的内应,才能不知不觉把大烟藏入其中。是,你父亲的为人我清楚,他不会这么做,可他作为掌柜,没有察觉,是他的问题。”

      “你明知他是失察之过却把责任全推到他身上?”栾元白极度愤恨,竟要出腿踢他,被一旁士兵拦住。

        他再次无耻辩解:“我也是万不得已,胡才英非逼他出来指证我,我怕他屈打成招,只能这样说。”

      栾元白在他身旁踱步,气得怒极反笑:“我父亲被他百般殴打都没指认你,你却这样对他,真是可笑。”

      他目光盯着地面,再度开口:“胡才英此人阴险恶毒,心狠手辣,对人赶尽杀绝,他背后又有人撑腰,再和他斗下去,我的命也没了。我只能背井离乡,离开他的势力范围。拖家带口来到京城,不再做生意,更名改姓隐藏起来。”

      栾元白蹲下盯着他,神色凌厉至极:“我父亲被卷入你们两家的争斗中,作为棋子牺牲了。你百般狡辩,把责任全推在胡才英身上,可我父亲的死,主因是你不作为袖手旁观,你才是最大的罪魁祸首,你们两个我谁都不会放过。”

      栾元白一声冷哼:“你放心,你的家人我不会涉及,和你们不一样,我不会牵扯无辜的人进来。”

      林文宾松了口气,露出了释然的神情:“好,多谢。”

      走出地牢,见栾元白眉目深锁,啸天问他:“胡才英那边现今是什么消息?我可以帮你找人。”

      栾元白看着远处川流不息的人群,神色冷峻:“他在省城的派系斗争中站错了队,丢了实权,被挤到香港养老去了。不过这件事我想自己处理,不劳少帅费心了。”

      看着他,啸天真诚赞言:“客气了,叫我啸天就行了。栾兄的胆识和气魄不同常人,他日必成大器。”

      他回转目光落在啸天身上,和缓了语气,淡淡道:“你谬赞了啸天,倒是没想到,金玉会和你喜结连理。”

      啸天垂眸,浅笑不语。

      黄昏时分,码头,金玉送别栾元白二人。

      晚风拂过河莲,带着荷香与水汽吹过来。

      她有些不舍:“才来了两日就要离开,我本想带你们去看看京城的风貌名胜。”

      栾元白解释:“金玉,多谢你的好意,我们还有帮会的任务在身。”

      看着她,她和记忆中那个清冷忧郁的女子有了偏差,他感叹:“你变了。”

      她却对他烂漫一笑:“变的更好了是吗?”

      金玉的笑,让栾元白愣了一下,然后他也笑了:“是,你变得爱笑了。”他向她告别,“我们走了。”

      她却说:“栾大哥你先上船,我有几句话要对文乐说。”

      看着栾元白走进船里,文乐回首疑惑地望着金玉。

      金玉注视着她的双眸,柔声开口:“栾大哥告诉我,你为了他险些没命。他是好,值得你去爱,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知道吗?”

      听着金玉说着为自己考虑的话,文乐心里深受感动,鼻子一酸:“金玉姐,对不起,我之前还那么对你。”
      金玉伸手抚上她的发,目光温柔:“不必道歉,我就喜欢你敢爱敢恨的样子,什么时候成亲,记得给我来封信,我带他去。”金玉说着,回首望向不远处的啸天。

      文乐的目光也跟着金玉看向郭啸天,她想到什么,笑着说:“你和他,我和元白哥,我们都得偿所愿了。”

      她的话让金玉一怔,望着船只渐渐远去,金玉回转走至啸天身边。

      看着金玉似是在思索的样子,啸天关心道:“怎么了?”

      金玉对他扬起笑颜:“我曾和文乐说,我和你是两情相悦的恋人,如今一切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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