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兰魔乱舞

5、第四章

　　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最敏感的嗅觉器官。
　　睁开眼却看见雪白的墙壁，雪白的窗帘，雪白的被褥以及雪白的椅子。这里是天堂吗？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可能没事的吧，更何况，她还有先天性心脏病，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但是为什么脑海里却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似乎在昏迷前见过他。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真实实地发生过？蓝曜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
　　“小希？”似乎有人在轻声呼唤她，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渐渐地近了，近了，好像就在耳畔。
　　裴洛希慢慢转过头，顿时呼吸像停止了一般，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那抹熟悉身影，生怕一眨眼，幻影就会消失不见。
　　“小希，是我呀！”尹浩夜紧紧握住洛希冰凉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脸庞，顿时一股股暖流透过手掌传到她的周身。血液开始沸腾，心脏开始跳动。她终于知道眼前的一切并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
　　“夜哥哥……”洛希的声音有些哽咽，泪水更是不可抑制地流了下来。
　　“是我呀，小傻瓜！不要哭了！”尹浩夜用手指轻轻为洛希拭去晶莹的泪水，“我就在这里，不用害怕！没事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唇角的微笑还是那么温柔，眉宇间还是那么清澈动人。
　　洛希轻轻摇了摇了头。即使有再多的不适，在见到尹浩夜的那一瞬间，也全都消失了。
　　“太好了！你没事了！我叫医生再来看看！”说着，尹浩夜准备起身走出病房叫医生，洛希却拉住了他的手。
　　“不要离开我！”洛希的眼中充满了浓浓的不舍，神情让人无限怜惜。
　　“小希，乖！我只是去叫医生，马上就回来！”尹浩夜温柔地对洛希说道，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
　　“可是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结果就再也看不见你的身影。”洛希幽幽地回答道，思绪又飘回到几年前的那个夜晚。
　　他说会马上回来，可是却再也没有回来。从那天起，她彻底失去了他的踪迹。过去种种美好的回忆只能永久地埋藏在心底深处。
　　尹浩夜沉默了，他折回坐到洛希身前，语带歉疚地说道：“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知道你也是被逼无奈。因为我背负着裴家沉重的命运，所以他们不得不让你离开我的身边。让你离开了那片故土，其实都是我的错。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洛希露出一个惨白的微笑，关切地神情表露无疑。
　　“我很好。倒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昨天还接到消息说裴娅熙接替了当家人的职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昨天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犹如五雷轰地，接替当家人位子的不是应该是洛希吗？怎么会突然变成了娅熙？并且娅熙还称洛希是裴家的叛徒，是裴家的耻辱。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的事情？
　　“叛徒吗？”洛希的表情顿时变得惨白，动作也不自觉地僵硬起来，她不禁苦笑，“娅熙真的是这样说我的吗？看来她真的恨我入骨呢！”
　　“虽然我不知道冥灵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是我相信你绝对不会背叛裴家。他们说什么你与邪神蓝曜勾结，我一个字也不相信！为什么当时我没能在你的身边保护你，让你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尹浩夜自责地抱着头，痛声说道。
　　“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夜哥哥你能相信我我很高兴，但是你也不要自责。或许这是老天给我的磨炼。”洛希轻轻抱着尹浩夜，低喃道。
　　“对了，是谁那么狠心将你推下了大楼？”尹浩夜突然想起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如果不是他在的话，洛希可能真的会摔得粉身碎骨。
　　“邪神蓝曜！”裴洛希轻轻吐出这四个字。现在她开始怀疑蓝曜把她推下大楼的动机，以及那个胜利的手势究竟是什么意思。蓝曜对她究竟抱有一种怎么样的态度？
　　“什么！你说是蓝曜把你推下大楼？”尹浩夜惊呼，不可置信地看着沉着冷静的妹妹。
　　“蓝曜掳走了我，说是要报复我，但是却没有做什么真正伤害我的事，或许是因为我和祖奶奶长得相似的缘故，所以最终还是不忍心下手吧！”不知为什么，她竟然没有一点儿憎恨蓝曜的感觉，相反还有些感激他。如果不是他，她还不会这么快就找到她的夜哥哥。对了，那个手势……是不是意味着……那蓝曜把她推下去，也是因为知道夜哥哥就在下面才这样做的呢？蓝曜其实也有可爱的一面呢！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回冥灵岛吗？”尹浩夜担忧地看着令人怜惜的妹妹，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庞。
　　“你说现在这种情况，冥灵岛上还会有我的安身之处吗？既然他们认定了我是叛徒，那就让他们继续误会下去好了。娅熙表姐想当当家人，就让她继续去当好了。我本来就对这个位置无所谓。离开了冥灵岛，心情轻松了许多呢！”洛希笑着说道，丝毫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只要你相信我就好！我没有背叛裴家。”
　　对于冥灵岛上发生的事，裴洛希并没有多提。她也没有告诉尹浩夜自己的灵力被蓝曜封印的事情，那样只会让他更加担心。
　　尹浩夜怎会不知自己妹妹的性格，一旦她不想说的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开口的。他能做的就是默默地等待，等待她愿意把一切事情真相亲口告诉他的那一刻。
　　“既然你这么想，那就不要回去了，留在这里吧！我可以照顾你的！既然你没有成为裴家的当家人，那有些事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欢迎回来，小希！”
　　尹浩夜真诚地向裴洛希伸出了手，洛希怔了一怔，然后含笑地握住了他的手。尹浩夜轻柔地将洛希拥进了怀里。两个人的心贴着心，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久违的拥抱啊！时间地点都变了，唯独没变的是两人身上的气味，依旧那么的令人怀念，让人感到安心。
　　不远处的一幢大楼上，一个寂寞的身影站在背光的地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拥抱中的两人，久久地，不曾移开过目光……

　　出院的形式很简单，尹浩夜只是帮她办理好出院手续就可以了，什么东西都不用带去，因为她根本没有什么行李。
　　两人并肩走在林荫道上，尹浩夜的大手紧握着裴洛希的小手。
　　洛希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不像刚进院时那么苍白，渐渐红润起来。脸颊旁有两朵不自然的红晕，不知是因为病好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我真的可以和哥哥住在一起吗？”洛稀有些担忧地问道。
　　“当然可以啦！你是我的妹妹，现在无家可归，不住我这，你还能去哪里！”尹浩夜目光异常柔和地注视着大病初愈的洛希，更加握紧了她的手，好像没有什么能把现在的两人分开。
　　“不会为你带来什么麻烦吗？”洛希还是有些不放心，因为尹浩夜在这里也是孤身一人，他还有经济能力负担自己吗？虽然她想留在夜哥哥的身边，但是并不代表她想要成为夜哥哥的负担，那样她会有愧疚感的。
　　“你从小到大为我带来的麻烦还不够多吗？再多加一些也没所谓啦！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尹浩夜半开玩笑地说道，眼神中却充满了对洛希的无限宠爱。
　　虽然他现在也是半工半读，借住在一个好心的房东家里，现在只是多一个人吃饭而已。而且有她在，他会感到无比的安心。作为一个哥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流落街头的。更何况，她还不只是他的“妹妹”那么简单。
　　“放心吧，房东是个很和蔼可亲的大叔，他不会弃你不顾的。虽然生活的可能有些拮据，但是每天却很快乐自在。”尹浩夜轻轻抚摸着洛希的长发柔声说道。
　　洛希依偎在浩夜怀中，轻轻闭上了双眼。风轻柔地在耳边吹过，不知名的小鸟在树梢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叫声。
　　“只要能在哥哥的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不算宽敞的老式房屋，屋前种着一棵百年的银杏。金黄色的叶子随着阵阵清风飘落在地上，形成一条金黄色的地毯，似乎在欢迎着洛希的到来。底楼是厨房和餐厅，干净的餐具整齐地摆放在碗柜中，一条印花的蓝色条纹桌布静静地躺在餐桌上。斜斜的楼梯通向房屋的二楼。二楼是房东和他独生女儿的两间房间，房门紧闭着，应该是还没有回来。尹浩夜告诉她，房东的女儿也是一个年纪和她一样的女孩，说不定两人一见如故，还能成为好朋友。三楼，准确来说是阁楼，虽然只有10个平方米的大小，却整理地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藏青色的床单铺在一张单人床上，床头柜上整整齐齐地堆放着一摞书，乳白色的窗帘在微风中轻轻荡漾着。
　　洛希站在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里充满了哥哥的味道，那是一种思念了许久的味道。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声响。应该是房东先生回来了吧。
　　尹浩夜牵着洛希的手一起走下楼去，只见一个活泼开朗的少女不知道兴奋地在跟一个中年人说些什么，中年人的嘴边始终噙着淡淡的微笑。然后，他抬头看见了浩夜，也看见了他身边那个纯净安详的女孩，眼神里闪过一种不知名的情愫。一闪即逝，没有人发觉他刚才的错愕。
　　“咦？是夜哥哥啊！你回来啦！呃……这位是……”那个活泼的少女看见尹浩夜，高兴地跑了过来，本想给他一个拥抱，却在看见裴洛希时，硬生生地停住了。
　　“啊，这位是我的妹妹，裴洛希。现在她无处可去，我想把她留在身边。虽然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是，尹叔叔，不知可不可以呢？”尹浩夜真诚地恳求道。
　　“你说她是你的妹妹，姓裴？你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尹博仁和蔼地打量着洛希，慈祥地笑道。
　　“尹叔叔，你好。我是裴洛希。”不知为什么，面对这位和蔼可亲的长辈，她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应该已经认识了好久一样。
　　“洛希，欢迎你来我们家。你没地方去，就留在这里吧，人多也热闹一些。”尹博仁伸出手拍了拍洛希的肩膀，竟然让洛稀有一股想要落泪的冲动。这种温暖的感觉，有点儿像……对了，是父亲的感觉。打从她有意识以来，她就没有见过她的父亲。母亲和众人也从来不在她的面前提起她的父亲。每当她问起此事时，众人的表情都是异常的严肃。最后，爷爷告诉她，她的父亲在她满月时就已经死了。父亲，这个名词，对她而言是陌生的。
　　“我可以留下？”洛希不敢确定地问道。
　　尹博仁微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谢谢尹叔叔！”洛希感激地说道，浩夜也含笑地望着她。
　　“对了，好歹你也是个女孩家，虽说你是浩夜的妹妹，但是住在同一屋檐下总是不太好，毕竟你们都那么大了。这样吧，小希就跟小优住在一间房间吧。”尹博仁想了想开口说道。
　　“好啊，我也想有个伴啊！我没问题啊！”尹洛优笑吟吟地说道。
　　“嗯，那样也好。你说呢，小希？”浩夜看向洛希征求她的意见。
　　“我当然也没有问题。尹叔叔能收留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现在还这么为我着想，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你们才好。”洛希的笑容淡淡的，风中弥漫着一种恬静的香气。
　　“你好，我叫尹洛优，你可以叫我小优！”洛优热情地向洛希递出了友情之手。
　　“你好，小优！以后你就叫我小希吧！”洛希也笑着伸出手去握住小优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