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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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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神色一下子变了,仿佛钟意刚才说过的所有伤人的话加起来,都不如这一句让她心碎。
钟意推她的动作明明很轻,她却像是失了魂似的跌坐在地上,很久都没起来。
好像过了很短,又好像很长的一段时间,林幼宁看到钟意慢慢站起来,溶溶月色映出他背后一对展翅欲飞的蝴蝶骨,是一种清绝的美。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林幼宁怕被发现,脚尖无意识动了动,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保持着一个动作站了太久,现在腿麻得动不了了。
钟意仍然背对着她,像是对她的窥视全然不知,俯下身来,指尖勾起散落一地的长裙肩带,递到女孩面前:“把衣服穿上,从我房间出去。”
“钟意。”
女孩终于抬起头看着他,一双原本灵动的眼睛没了神采,声音很轻,像是下一秒就要碎在空气里,“你以前那副喜欢我的样子,都是装的吧。”
钟意不答,像是等她太久,没了耐心,干脆自己伸出手,把繁琐的长裙往她身上套。
他给女孩穿衣服的样子看上去很熟练,漂亮的手指在她裸露的肩膀上不断游走,很快就把乱七八糟的几根肩带整理好。
这条红色长裙的肩带设计得很复杂,是前后十字交叉式的。
林幼宁忍不住想,换了她去穿,恐怕都要费一番力气。
替她穿好裙子之后,钟意伸手握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就把她抱起来。
女孩脚尖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摇摇晃晃地站稳,感受着从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几乎是下意识地踮起脚尖,凑过去想亲他。
钟意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闹够了没有?”
像是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女孩愣了愣,靠着他慢慢站直了身体,没有再乱动。
钟意便皱着眉帮她把后背的蝴蝶结也系好了,而后毫无留恋地松开手,语气平静:“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
觉得自己这趟来得实在太不凑巧,林幼宁努力迈开脚步,试图不发出声音,悄悄离开这里。
越紧张就越容易出错,转身的时候,腿麻得实在受不了,她想靠在墙壁上缓一缓,结果手上提着的礼物盒不小心擦过墙面,发出刺啦一声响。
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林幼宁浑身僵硬,片刻后才转回来,一抬头就看到门里的钟意,正静静站着,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而他身边站着的纤弱女孩,好像比他们更加难堪,像是完全没预料到这里竟然会有人似的,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气氛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最后还是钟意先开口:“你先出去吧。”
他那双形状漂亮的眼睛是盯着林幼宁在看的,话却是在对旁边的人说。
这次女孩没有任何犹豫,像是觉得丢脸至极,低着头快速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身后传来她细微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最后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眼下的场景尴尬至极,林幼宁实在是站不住,于是也跟着往后挪了一步:“……我也先下楼了,你回去穿衣服吧。”
“姐姐……”
下一刻,手腕却被人从身后握住,钟意用了点力气,她一时不察,身体微微后仰,被他抱进怀里。
光滑的皮肤隔着薄薄的布料贴在她后背,林幼宁甚至能够听到他闷闷的心跳声。
钟意就这么从背后紧紧环抱着她,良久,像在示弱似的,俯下身来,把下巴埋进她的颈窝里,小声说:“别走。”
林幼宁试了几下,大概是男女力量太过悬殊,她发现自己一丝一毫都挣脱不了,于是安静下来,就这么被他抱着,一言不发。
耳边听到他小心翼翼的声音:“你生气了吗?”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干脆保持沉默。
钟意便低声下气地对她解释:“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乖乖地一个人在里面洗澡,等你来给我过生日,是她偷溜进来的。”
“姐姐,我喜欢的是你,你知道的。”
看她始终不愿意说话,钟意像是很受伤似的,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这么说着,下巴磨蹭着她的颈窝,过了会儿,忽然毫无征兆地张开嘴,咬住她的耳垂。
浑身像是过电似的,林幼宁控制不住地抖了抖,几乎是无意识地开始挣扎,钟意却不肯放她走。
耳朵上像是着了火,从里到外红透了,林幼宁有一个瞬间以为自己在发高烧,身体软成了一滩水,只能不断往他怀里靠。
像是很满意她的反应,钟意的嘴唇慢慢移开,像只狗狗似的埋头嗅她脖子的味道。
“姐姐身上好香。”
……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纠缠着进了卧室,钟意抱着她滚到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林幼宁睁开眼看着纯白色的天花板,终于感到一阵恐慌。
她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也不是没有和男朋友有过亲密接触,除了床上的最后一步……其他能做的她都做过。
可是,就算她再明白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她跟钟意……算什么呢。
意识混沌之际,她察觉到钟意的手隔着薄薄的布料,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她:“姐姐,你今天好漂亮。”
耳边他的声音像是被人摁下了重播键,一遍又一遍钻进她耳朵里,林幼宁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只好阻止对方明晃晃的勾引:“你别说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钟意会不会在这里把她——
脑海里自动生成一幕幕糟糕至极的画面,理智终于占了上风,林幼宁几乎是用尽全力推开了他:“钟意,你别这样。”
男人察觉到她的抗拒,终于放开了她,不情不愿地起身,配合地后退几步。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微弱的床头灯,她坐在床边,而钟意面对着她,就站在距离阳台几步之遥的地方,被凛冽的月光照亮眉眼。
林幼宁看到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唇,漆黑的眼睛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极了汹涌海水。只等她放下防备,便漫上来,从头到脚将她溺毙。
触电般的把眼睛移开,稍微往下,看到了他赤.裸的上半身和形状清晰分明的腹肌,再往下——
林幼宁不敢再看了,耳边却听到他委屈巴巴的声音:“姐姐,我好难受……”
像是知道她生气了,钟意从善如流地换了一副她最抗拒不了的,天真纯良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隔着一米不到的距离,握住了她搭在床沿上的手。
手心里像是起了一团火,把她烧得神志不清,林幼宁自觉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还是没有办法把手抽出来。
钟意慢慢靠过来,上半身的力量全部往她身上倒,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声音微哑:“真的好难受……姐姐,你摸摸我好不好?”
两个人靠得实在太近,林幼宁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是一种她辨认不出,却好闻到可以让她失去理智的花香。
……
林幼宁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几乎是瘫坐在床上,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像一朵孤零零悬在枝头,被狂风不断侵袭的花。
感受到她的紧张,钟意放缓了动作,稍微俯下身来,很温柔地吻在她发梢上,轻声安慰:“没事的,不要怕,很快就好了……”
他的声音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像极了情人间的呢喃。
……
他说很快,但是一点都不快。
林幼宁就这么煎熬地呆在这间寂静的房间里,耳边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喘息,手被他抓得生疼,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时间的流动此刻变得无比缓慢,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外头突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敲了几下之后,就听到钟晴在外头担心地问:“钟意,这都多长时间了,你好了没有啊?”
钟意半张脸都埋在她肩膀上,漂亮的眼睛微微闭着,像是很舒服又很不舒服的样子,没有理会。
林幼宁全身上下都红透了,实在是受不了,也跟着轻声问了一句:“……你好了没有啊。”
几乎就在她话语落下的一瞬间,钟意忽然张开嘴,一口咬在她莹白细滑的肩膀上。
她吃痛,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
这一口咬得实在不轻,她都要怀疑自己被咬出血来了,而始作俑者竟然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这才起身,懒洋洋地对门外说:“好了,几分钟就下去。”
钟晴闻言叹了口气,像是拿他很没有办法的样子,在门外答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一门之隔的卧室里,钟意从床头抽了几张纸巾,仔仔细细把林幼宁的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又带着她去浴室清洗了好几遍,这才低下头,吻了吻她泛红的指尖。
他的吻落下来,麻麻的,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痒。
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林幼宁立刻把手收回来,非常戒备地藏在身后。
她此时此刻简直是有苦难言,心乱如麻。
明明她只是想来送个礼物,再跟他说一声生日快乐,谁知道竟然不小心撞见前女友找他求复合,又莫名其妙被他拽着……做了这么荒唐的事情。
她能理解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有着强烈的生理需求。
但是她不能理解自己这么大的人了,为什么会被一个小孩子三言两语哄得没了底线,任由他胡闹。
像是被她脸上幻灯片似的丰富表情逗笑了,钟意抬眸看过来,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别这么纯情啊,姐姐。”
他脸上是一贯的漫不经心,仿佛刚刚那个满脸渴望抱着她不放的人不是他。
林幼宁忍不住想,或许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他心血来潮的一场恶作剧而已,她不能表现出一副真的被他捉弄到了的样子。
努力这么自我催眠了一番,林幼宁的声音平静下来,走出浴室:“别闹了,快下楼吧。”
钟意好像也知道自己太过火了,很听话地点点头,跟在她后面走出来,从衣柜里随手找了件白衬衫穿上,扣扣子的时候,随口问她:“你谈过恋爱吗?”
“……当然谈过。”
“跟男朋友上过床吗?”
他的口吻轻飘飘的,随意地像在讨论天气,而林幼宁却像是忽然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对他撒谎:“当然。”
回答完,为了让自己显得不心虚,她还刻意抬起头去找他的眼睛。
昏暗的橘黄色灯光里,钟意扑哧一声笑了,扣好了最后一颗扣子,慢吞吞朝她走过来,指尖很暧昧地来回摩挲她的嘴唇,像是有些苦恼似的轻声问:“那你告诉我,是不是做你男朋友,就能跟你上床了。”
“……”
林幼宁再也装不下去,从耳后一路红到脸颊。
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些,也不想再听他说这些,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弯腰从地上捡起来那个慌乱之中丢下的礼物盒,十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生日快乐,钟意。”
“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一室模糊光线里,钟意眼里的惊喜不像是作假,一下子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天真无辜的男孩子,很期待地把盒子接过去,拆包装之前,还特地扭头问了她一句,“可以拆吗?”
“可以。”
林幼宁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莫名其妙有点紧张。
钟意三两下就把包装拆掉,打开盒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触感软软的,像是一个布偶。
他凑近了一点看,才发现原来是星巴克的展柜上,那只穿着蓝色宇航服的兔子玩偶。
“你喜欢吗?”
林幼宁试探着问,很快就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喜欢。”
这才放了点心,她慢慢走过来,停在他身边,伸手指了指兔子手里抱着的白色小月球,告诉他:“我买的时候才知道,这个玩偶是为了响应绿色主题设计的,这个小月球可以打开,里面有一颗花卉种子,据说是随机的,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种类的花。”
说到这里,她稍微停了停,才继续往下,“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在花园里找个地方把种子埋进去,按时给它浇水,看看能开出什么花。”
林幼宁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里已经否定了这个计划。
因为钟意肯定懒得去做像种花这种麻烦又不一定看得到结果的事。
“好,我记住了。”
钟意像是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神情专注地看着手里的兔子玩偶,爱不释手地反复把玩,“等它开花了,第一个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