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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8(修) ...


  •   回去的路上,林幼宁主动要求开车。
      季从云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嘴角有一块非常明显的淤青,一扭头就能看到,让她愈加愧疚。

      片刻过后,她还是忍不住,再次提议:“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要不我们先去趟医院吧?就做个简单的检查,做完之后多少能安心一点。”
      季从云有些无奈地笑了:“真的不用,我哪有那么脆弱。”
      顿了顿,又说,“我回去自己包扎一下就好,不用去医院,太麻烦了。”
      闻言,林幼宁想也不想就答:“我家有药箱,也有绷带,我帮你包扎吧。”

      认识其实已经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她主动开口,邀请他去自己家做客。
      下午出门之前,她为了找一条项链,把整个梳妆台翻得乱七八糟,化妆包也没收拾,里面的眉笔口红摆得乱糟糟的,散落一地。

      季从云对这些似乎并不在意,像极了一个礼貌又克制的初次到访的客人,进门之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没有表现出旺盛的好奇心,也没有擅自参观。
      家里不常来客人,林幼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招待,最后给他倒了杯水,就急匆匆地转身,去床头柜的抽屉里拿药箱。

      在国外看病很贵,所以平时哪里磕到碰到了的话,她都是自己给自己消毒上药的,经验算得上比较丰富。
      可是此时此刻,面对着为了她而平白无故受伤的季从云,她连握着棉签的手都在抖,生怕自己动作太重。

      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季从云开口逗她:“怎么,下不去手吗?要不我自己来?”
      “不用不用。”林幼宁摇摇头,专注着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将蘸着碘酒的棉签擦在他肩膀上的伤口:“你要是哪里疼的话,就告诉我。”
      “好。”

      看得出来钟意下手的时候丝毫没有留情,但是好在两个人当时手上什么都没有,所以季从云身上基本都是淤青和擦伤,没有见血。
      就在她换棉签的时候,耳边骤然听到季从云的声音:“你跟钟意……是什么时候分开的?”

      他问得其实不算突兀。
      因为在回来的一路上,林幼宁都在想,他什么才会问,所以此时此刻,也并无慌乱:“去年冬天吧。”

      季从云点点头:“所以我们在国内见面的时候没,你还跟他在一起。”
      她无法反驳,只好“嗯”了一声。

      观察着她的表情,他思考片刻才开口:“如果你觉得我问得太冒昧的话,也可以不回答我。”
      “不冒昧。”她抬眸笑了笑,手上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我跟他之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很随便的在一起,又很随便的分开了而已。”

      “随便”两个字,用来形容他们的关系,竟然再贴切不过。
      至于那些几乎以假乱真的心动和喜欢,没有必要再提。

      季从云犹豫片刻:“幼宁,你不是随便的人。”
      说完,又叹了口气,“失败的感情经历我也有过很多段,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会耿耿于怀,时间久了才发现,没什么好在意的,只要记住,不要重蹈覆辙就好了。以后遇见的人,只会越来越好。”

      ——不要重蹈覆辙就好了。
      林幼宁不想太悲观地去解读这句话,但是在与钟意一次又一次的见面中,她始终做不到游刃有余,更做不到心如止水。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失控,痛苦,疲惫不堪,最后落荒而逃。

      可是此时此刻,她也只能把心里所有漏着风的口子强行堵上,状似轻松地回答:“之前是我一时冲动,不过我早就想通了,跟他……不可能重蹈覆辙。”

      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小心翼翼帮他处理好了伤口,林幼宁又去冰箱里取了几袋冰块,让他握着冰敷。
      做完这些之后,夜色已深,她没办法,只好留季从云在自己这里将就一夜。

      这个房子的面积很小,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同床共枕几乎是避不开的事情。
      林幼宁努力想让自己表现的从容,但是当季从云躺在她身侧的那一瞬间,还是不由自主地忐忑不安。

      季从云就躺在她旁边一伸手就能够触碰到的地方,近得她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情侣躺在一张床上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她却没有任何风花雪月的念头,心跳平稳,呼吸正常。

      薄薄的白色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湿淋淋的,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四周寂静,林幼宁无从分辨自己身边的人有没有睡着,只知道自己此刻清醒得过分,只好闭上眼睛,百无聊赖地在脑海里数羊,试图快点入睡。

      不知道数到第几只的时候,终于有了一丝睡意。
      半梦半醒间,记忆像雨点般打在她脸上,太过鲜活,她很想躲,但躲不掉。

      记忆里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和一双满怀哀伤的黑色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却什么都不肯说,仿佛正在无声地向她控诉。

      ——你把我丢下了。
      如果能开口的话,他应该会这么说吧。

      这一刻,林幼宁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也分不清她和钟意之间是否真的有过触及真心的时刻。
      连梦里的她也在拒绝分清。

      不过认识了一年而已,哪有那么多难分难舍的回忆。
      冬天分手,春天就会习惯。如果还没忘干净,只能说明时间还不够长而已。
      毕竟人是最擅长遗忘的生物。

      林幼宁从梦中惊醒的时候,仍是午夜时分。
      四周寂静无声,一片漆黑,她双眼毫无焦距地看着天花板,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躺在她身边的是季从云,她梦里的却还是另外一个人。

      睡意瞬间消散,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还是睡不着。
      想着季从云明天还要早起去上班,自己也不好赖床,于是她决定偷偷吃一粒助眠药。
      林幼宁小心翼翼地往外挪了一下,然后悄悄起身,弯腰穿上了拖鞋。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朦胧的橘色夜灯,光线过于昏暗,正当林幼宁想开床头灯的时候,手指忽然被人包拢住了,然后,她听到季从云问:“怎么了?”
      声音里仍有睡意。

      被抓了个正着,她怔在原地,好半天才回答:“……有点渴,想出去倒杯水。”
      季从云忍不住笑了:“你手边就有一杯水,上床前刚倒的,忘了吗?”

      她扭头,果然看到了一满杯水,只好伸手拿起玻璃杯,心不在焉地喝了几口。
      等她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才发现旁边的人还没睡,还在看着她。

      片刻过后,季从云靠过来,吻住了她。
      这个吻没有平时那么礼貌克制,好像只是一个开始。

      寂静空气里,接吻的声音显得尤为清晰。
      她感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颤抖,好像在试着做出一个拒绝的动作。
      可是她为什么要拒绝呢?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情侣之间要做的事情,他们当然也要做。
      用一段记忆去覆盖另一段记忆,也没什么不好。

      就在胡思乱想中,林幼宁的手终于慢慢伸了出去,在他腰间辗转停留,最后,还是完成了一个拥抱的动作。
      她其实并不排斥他的吻和触碰,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叫停。

      因为她不想让季从云觉得,自己是为了谁而叫停。
      更因为她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
      需要一段稳定的关系,和一个适合的人。

      ……

      夜里其实睡得不算安稳,所幸这是周日的清晨,不需要上班。
      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林幼宁好像听到了季从云洗漱的声音,但是她实在太困,所以没有睁开眼睛。

      没多久,季从云走到她旁边,动作很小心地帮她盖了盖被子,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没有把她叫醒,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林幼宁其实已经醒了,却不想起来,于是盯着天花板漫无目的地发呆。
      直到手机铃声陡然响起,她被迫回了神。

      是母亲打来的视频电话。
      最近刚入职,每天从早到晚手忙脚乱的,她已经一周多没有跟家人视频了。
      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才摁下绿色的接听键。

      手机屏幕里的周云看起来比上次视频的时候憔悴了一些,她追问,却也只能得到“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之类的回答。
      直到聊完挂断,林幼宁还是放心不下,却也只能给夏栀发消息,让她和江亦遥有空多替自己去家里吃顿饭。

      天光已然大亮,没了什么赖床的理由,她只好起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房间。
      餐桌上摆着一份还冒着热气的早餐外卖,她打开微信,果然发现季从云半个小时之前给她发了消息——
      “先走了,看你睡得那么香,没舍得叫你。”
      “桌上有早餐,记得热了再吃。”

      想了想,林幼宁回复过去,让他小心伤口,记得换药。
      关掉手机,她走到餐桌前,把外卖餐盒拆了,拿出里面的巧克力三明治咬了一口。

      她并不喜欢巧克力,却还是把这份三明治吃完了。
      她其实并没有吃出来什么味道,中途晃神的时候,差点以为桌面上摆着的,是一碗黑乎乎的糊掉了的薏米粥。

      吃过早餐之后,她收拾了一下桌面,出门扔垃圾。
      回来的路上,刚好在走廊里碰到要出门的Kevin。
      搬进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她几乎没怎么见过这位邻居出过门。
      对视的那一刻,Kevin眼神微妙,不甚礼貌地打量了她一番,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林幼宁觉得莫名其妙,没有多想,拿出钥匙开门,没走几步,就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看到了一枚款式简洁优雅的男士胸针。
      是季从云昨天别在西装口袋前的胸针。

      她走近几步,把胸针拿起来拍了张照,又给季从云发了过去。
      对方很快回复,说忙完了就来取。

      做完这些,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
      时间的流动是不会停止的,不知道从何时起,光影轮换,夕阳余晖透进了窗,将房间照成一片淡淡的,温暖的橘色。
      就在她埋头分析案例的时候,外面忽的响起敲门声。

      不算急促,却很执着,一下又一下,似乎打算就这么敲到天荒地老,让她心烦意乱。
      视线掠过一旁的胸针,林幼宁瞬间惊醒,想着应该是季从云来了,于是放下手中的笔,一路小跑过去开门。

      房间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她毫无防备,僵在原地。

      黄昏时分的光是暗淡中透着暖意,打在他侧脸上,映在他瞳孔中,错觉般温柔。
      钟意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套白衬衫牛仔裤,发梢凌乱,脸色苍白,眼底有沉沉的倦意,看上去像是一夜没睡。

      视线相撞的那一刻,他眼睫微垂,小声说:“对不起,我昨天太冲动了,跟你说话的语气也不好……”
      道歉的话像是已经编排了很久,只等着见到她的这一刻。

      林幼宁直到此刻才终于看清楚,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是谁。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伸手想要关门,却被对方无比轻易地拦住了。

      两人僵立片刻,钟意看着她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姐姐,你没有生我的气吧?”
      道完歉后,才问她有没有生气。
      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权衡片刻后,她摇了摇头:“你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的话,请你出去。”

      走廊里的陈旧吊灯摇摇晃晃,昏黄色的灯光把他的侧脸轮廓拓成一张素描,即使不加修饰,每一块阴影和高光都恰到好处的令人心动。

      而此时此刻,眼前的少年像是完全听不懂她的逐客令,一双漂亮的眼睛仍旧直勾勾地,充满眷恋地盯着她,从侧脸一路向下,最后无意间落在她的锁骨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定格片刻,忽然变了。

      林幼宁有些疑惑,也低着头看了一眼。
      下一刻,她在自己的锁骨上看到了几道模糊的吻痕,很浅,浅到必须要仔细辨认。

      静悄悄空荡荡的房间里,她听到钟意的声音:“你跟他上床了?”
      低低的,毫无起伏,辨不出情绪。

      话音刚落,她还没来得及回答,钟意像是已经没了耐心,忽然越过她,快步往卧室的方向走。
      林幼宁愣了一瞬,随即跟了过去。

      卧室里干干净净,空无一人。
      单人床上的枕头和薄被也叠得很整齐,看不出任何痕迹。
      他们面对面站着,气氛倏然变得诡异,沉重,风雨欲来。

      林幼宁没有看他:“我们分开这么久了,我跟谁在一起,跟谁上床,需要告诉你吗?”
      气氛静默得可怕,良久,钟意望过来,淡淡道:“是不需要。”

      没有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平静,原先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全都排不上用场,她无话可说,只好有些徒劳地又重复了一遍:“这是我家,请你离开。”
      “你们是怎么做的?”
      钟意忽然朝她走近,用手背贴了贴她的脸颊,面无表情地问,“被他*的时候,你舒服吗?高.潮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明明很平淡的质问声中,林幼宁却觉得后背一阵发麻,手心也莫名其妙沁出冷汗,理智想要离他远一点,却怎么都迈不开脚步。
      狭窄的空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钟意的手背是冰凉的,像一整个夏天都暖不化的冰,贴在她的脸颊上,让她情不自禁地微微发抖。

      应该是意识到了,钟意忽然放开了她。
      没等林幼宁松一口气,面前的少年忽然俯身过来,用手指扣住她的下巴,用力往上抬,直到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角度,然后低头和她接吻。

      钟意的吻时而温柔,时而凶狠,像他这个人一样,永远是令人捉摸不透的。
      而此刻,他的牙齿就抵在她舌尖的位置,试探般来回轻咬,仿佛随时随地都会狠狠咬下去,尝到血腥味。

      林幼宁不受控制地挣扎。
      已经决定好要开始新生活,也接受了应该接受的人,她不想再跟这个人纠缠不清。
      而这个吻,让她感到厌恶的同时,却更加自厌。

      也许是她的挣扎实在太过激烈,钟意终于稍稍放开了她一下。
      林幼宁抓住机会,猛地推开了他。

      摇摇晃晃地在床边站稳,她浑身都在发抖,很久才控制着汹涌情绪,一字一句地道:“请你现在就从我家离开,我不想再见到你,跟你待在一起,让我觉得恶心。”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是夏天傍晚惯有的蓝色,而弯弯的月牙正在缓慢爬升,最后终于高高悬于在天边,显得这个夜晚格外漫长,格外遥远。
      夜色降临的那一刻,整个卧室都变黑了。

      在混沌不清的光线中,她看不清楚钟意现在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领带边缘,像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恶心?”他扯了扯嘴角,忽然笑了,“还有更恶心的。”

      话音未落,钟意忽然走近,动作并不温柔地将她推倒在那张单人床上,将她的手腕交叠,高高举过头顶。而后,一把拽下了自己的领带,将她的手腕抵在床栏边,细长的领带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绑在她的手腕上,打了一个极漂亮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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