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叶桢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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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下二十度的西北雪原，抬眼看去一片白茫茫。叶桢和搭档柏魁在这里蹲了3天，两人已经感觉撑不下去了，盗猎者连个影子都没有。
“什么鬼天气啊！”柏魁靠着一棵松树抖抖索索，张飞眉已经挂了霜，哀嚎都显得有气无力，手里的相机快要举不起来，“这相机的电池都他tm的扛不住了，拍个屁啊。”
叶桢也觉得后悔，倒不是觉得自己来了鬼地方，主要是后悔带错了搭档。如果找个再有经验一点的，或者再能吃苦一点的老记者……她烦躁地蹲着，用一根树杈子在雪地上戳戳。盗猎者这种专业团伙，哪里是一天两天就能被非专业的小记者们发现的？她跟这条线索已经一年多，从GA的线人那里好不容易摸出来个大概路线，本来想蹭着JF一起去现场，但磨了半天脸皮最终还是被婉拒了。
她想了半天，舍不得放弃这个题。这年头当记者太难了，天天发各种没意思的渣，她已经无聊到脚趾抠地抠出一整个凡尔赛宫。报社里和她旗鼓相当的赵河上个月发了个帮阿兹海默老人回家的稿子，都嘚瑟了好几周，她看不上，但主任天天抱着个保温杯在她面前晃：“小叶啊，你最近有什么题啊？”
题是有的，但做起来太难了。五年前，西北雪原在三十年的寂寞后，突然又出现了百兽之王——老虎，一时间举国沸腾。各路研究者纷纷论证虎群复兴的可能性，但盗猎者也同时盯住了这一“限量版”的尊贵象征。
全国，甚至全球只有不到10只的西北虎，能值多少钱？摸着腰子也能想到。
她打电话和线人兄弟聊的时候，刚入社的摄影柏魁端着个保温杯装作接热水，在旁边听出个七七八八，她一放下电话柏魁就扒在她桌前请缨，差点没抱住她的腿。谁不想一鸣惊人呢？在这个行业里，谁还没点胜负欲和偶像包袱，尤其是新人，新闻理想在胸腔里燃烧，分分钟就要奔赴各色战场，施展本领改变世界。柏魁拍着胸脯说自己日常跑个马拉松没有问题，去了四次高原都没有高反，能开车能做饭还练过两天武术。磨了半天，叶桢咬咬牙，自己也是从新人过来的，走吧。
“出发前就跟你说了这一趟不好过，你自己非要来。”她脱下手套，搓了搓已经冻僵的手，帽子下面露出来的一点发丝也已经挂了雪，“走吧，先回车上待一会儿。”
两个人一脚深一脚浅，拖着脚步往身后的林子里走去。走过这片小树林，叶桢和柏魁的车就停在一条小路边，这里距离最近的县城大约300公里，在过去的三天里，两人晚上在车里开着暖气缩着，白天偶尔用防风炉烧个水姑且算吃了热食，更多的时候就啃干粮。
“应该带个老记者来的。”叶桢一路走，懊恼地想。这么极端气候的现场她不是没有出过，但都是有专业团队陪着的情况下，要么是科考组，要么是ZF部门，这样多走了几次，她也有了“我自己能行”的错觉。“柏魁这个怂货，关键时候啥也不是。”她其实也不是埋怨柏魁，心底里是知道自己托大了，但事已至此，无法可想，她琢磨着等下回了车上，点一点物资情况，如果实在不行，今天，最晚明天，就返回县城休整一下再做打算。
真想念家里的高压锅啊，冰箱里还有一只冻了3个月还没来得及吃的老母鸡，一大袋松茸和牛肝菌。冷冻室里还有榴莲冰淇淋，以及一堆不知猴年马月放进去的肉类。
空气极干燥寂静，踩雪的沙沙声和呼吸的蒙昧不清的呜呜声，伴随着树梢落下的雪的簌簌声，越是多走一步，越让人感觉大脑麻木放空。叶桢一边走，一边把脑子变成一个IPAD菜单，脑海里一下一下划过去，全是热腾腾的美味佳肴。臭鳜鱼，香锅牛蛙，三鲜锅巴……
正想得口水长流时，叶桢突然有种汗毛立起来的感觉，像是冬天脱衣服时皮肤和化纤摩擦出来的静电，像是下一秒就要擦出噼里啪啦的火花。
但是没有火花，她只是感觉到汗毛都立了起来。脖子后面冷汗一片。
“柏魁。”她僵硬地转头，对着还在慢吞吞继续往前挪的小后辈叫了一声。脑海里热腾腾的菜单全都不见了，叶桢只看见西北雪原举目四望的白茫茫。这一片白茫茫里，柏魁抬起头来，隔着好几米远，叶桢却清晰地看到了他护目镜后眼中的茫然，似乎在问怎么了？
她正要开口，“砰”地一声巨响。叶桢眼前的世界开始倾斜。她缓缓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叶桢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