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宴会 ...
-
青丝白玉冠，银衫紫袍金边领，袍上暗月水纹，胸口一团牡丹簇月，金色领口袖边弯月相连，跨上两尺宽牛皮腰带，带中嵌玛瑙圆月，左配月型玉环，右挂七尺鞘刀，脚踩一双黑色踏马靴，李蓉满意的将人从头到尾审视一遍，道：“好了，手放下来。”再次确认没有落下什么东西，才转身从小玉手中取过青玉扳指，托起他的左手为他轻轻带上。
“可以了。”
小玉和小草两眼发直，呆愣的看着盛装的男人，小嘴大张，着实不雅。李蓉有些好笑又有些骄傲，时辰已是不早，领了男人就走。
“小玉姐，你说咱家王爷怎么这么俊。”小草梦幻的眼神一直跟到君峄消失在院口，仍然无限回味，回头一看，却噗的一口笑出来，靠近小玉轻声说，“小玉姐，走远了，还看啊，要不，你也跟着伺候？”小玉这才反应过来，俏脸通红，扑上去就打，“哎呀，你个死丫头，敢笑我，打死你，打死你。。。”
因为李蓉，君峄放弃骑马，扶着李蓉也进了马车，一改以往要入宫的不耐烦，嘴角都是满满的微笑，“蓉蓉，你今天真好看。”
这样两字从他嘴里说出，格外的掷地有声，还有那双不说谎的眼睛，李蓉禁不住笑着正要回答，前面驾的一声吼，马车就奔了起来，差点闪了李蓉的舌头。
木质金漆白色帷幔，四轮两马，跑动起来，既轻又快，但是颠簸难免。李蓉紧紧抓住窗棂，心中怨怼，这虽说时候不早，但王府离皇宫本来就只要半个时辰，实在没有必要这般赶吧。
她哪里知道，赶车的是五班长，但凡跟在君峄身边的人，只要出手，就没有慢悠悠的时候。
五班长挥着鞭子呲牙咧嘴的催马，正为了已经超过了两架马车而兴奋，后面车厢中君峄低沉的命令就来了，“老五，慢点。”可是之前跑得太欢，眼瞅着居然就到了，顿时自己也觉得有些委屈，嘟囔道，“也没有多快嘛。。。。”
李蓉不是没有做过马车，但是在京城里坐到如此颠簸的马车还是头一回，当她颤抖着小腿跳下马车的时候，她特别想跟老五说，哥们儿，您不是开得太快，您那，是飞得太低。最终也只留给老五一双怨恨的眼神。
“蓉蓉，你没事吧？”君峄看她脸色有些发白，不由得有点担心，扶着她的手肘要到旁边去休息一下，已经有眼尖的官员凑上来了，“哎呀呀，是王爷大人。。。。”君峄自然是从而不闻，但李蓉不想惹人眼，几口深呼吸调节一番，就催着君峄入殿，这个麻烦人，偏要她一起走，总目睽睽的，李蓉只能小声先安抚道，“你走前面，我就在你后面，我保证不会去哪里，一直在你后面。”
君峄只好抿嘴在前面走，不过已然是不喜欢这个宴会了，唇边不但没了笑容，连眉头都皱起来，冷得一路官员纷纷避让。
入殿就有小太监来引君峄入座，居然是右边的第一个位置，君峄并不在乎这些，走过去就坐，殿中已经聚集了大多数官员，一团一团的围着，见君峄进来，都争相过来招呼，露出原来被围在人群中的太子皇子等人。
君峄十分不耐烦，就差吼滚了，官员们也识趣，渐渐退去。李蓉心中有些恐慌，尽量避让，她知道君峄受宠，但是，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上的位置，还没惊讶完，男人说的话却是差点将她吓晕过去。
“喂，你，再去搬个凳子来。”这是他对小太监说的。
“真是，都没有蓉蓉坐的地方。”这是他对他自己说的。
“蓉蓉，你等一下，马上就好。”这是他对李蓉说的。
李蓉一个箭步冲到已经傻掉的小太监身侧，“呵呵呵，公公受惊了，王爷跟你开了玩笑，哈哈哈。”小太监看着那阎罗王，擦着汗，点头哈腰的下去了。
李蓉赶紧蹲在又要开口的男人身侧，低声制止男人，“停！”见男人没说话，谨慎的看了看四周，才悄声说，“我不能坐，我要一直在你身后的。”
“为什么？”男人皱眉问。
李蓉两眼一闭，这个该死的宋放，都教君峄什么了，连这个都不知道也敢放她来跟他参加国宴？难道要她在满朝文武面前解释这君臣主仆的道理？再睁开时，已经是极致温柔的笑容，“乖，没有为什么，你坐着，我站着，你吃着，我看着，不许问为什么，不许说不，回去再给你解释，知道么？”没等君峄开口就沉脸命令，“说知道！”
君峄脖子一缩，有些委屈，“知道了。”
刚解决完这座位事件，那边就有太监吆喝皇帝驾到，殿上哗啦啦通通跪倒，君峄皱着眉头四周看，并没有要跪的意思。
李蓉也做不了多想，拽着君峄的袖子就将人拉在地上，但是所有人都五体投地的模样，只有君峄直挺挺的，加上他一个大个子，跪着跟坐着，实在是没有区别，李蓉赶紧退后一点藏在他身后。对于这个晚上，她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于是笑呵呵的老皇帝挽着笑呵呵的老皇后一进殿，就在百臣膜拜一片的汪洋中，一眼就看到了自己三子傲然挺立的一张臭脸。
先是疑惑，待走近一看，却是激动得不行，那是跪着的三儿子啊，跪着的！扔下老皇后，老皇帝急急就上前，“哎哟，朕的峄儿，快起来，快起来，不是说不用跪了么，快起来。”
群臣，太子，皇子，李蓉，一干奴才都跪着，听着，等着，待老皇帝一句平生，站起来后都不自觉的就去瞄已经坐得端正的君峄。
此时此景，李蓉太理解宋放了。
接着便是一长串的歌功颂德，美酒佳肴陆续呈上，然后便是歌舞，君峄也算老实的，只要别人不主动惹他，他就自己喝酒吃肉，渐渐的，大臣们也不敢来摸这老虎屁股，转而给太子国舅敬酒。
臣子不敢来敬酒，但是皇兄弟们却是非来不可的，太子就坐在君峄对面，此时微笑着端着酒杯过来，仿佛倒是豪爽起来，“弟弟平西南，保我国土，哥哥替月朝子民敬弟弟一杯。”说着仰头干了。
今夜太子是银衫金袍，月朝中以金银二色为尊，紫色次之，除皇帝皇后可以全身金色外，其余都是按阶位穿色，殿中除太子穿金，君峄穿紫之外，只有已经封王的二皇子和四皇子穿紫袍，不过衫子都是青色，并不敢穿银。
君峄点头，喝酒。架子拉得十足。
二皇子君泽雅王，真正是温文尔雅的君子一个，一身青色衣衫穿在他身上整个人伴着一股祥瑞气息，同样是笑容，与太子却是天差地别，因为，他是从眼睛里发出的善意的微笑，“三弟，二哥敬你，你辛苦了。”就是那声音，也是春雨润物一般。
君峄还是只点头喝酒。李蓉在他背后，并看不得他的表情。话说回来，他能有什么表情。
四皇子君嵮宁王，要说这个皇子，便只需说他这王号的来由。眼看四皇子到了封王的年纪，但论功无功，论德无德，偏偏只有玩乐二字当得上英雄，老皇帝愁啊，扶着额头呻吟，这畜生，什么时候不玩乐，也就天下安宁了。便封了个宁王。
其实月朝子民，兰都百姓还是很爱护这位宁王的，今日宁王一出游龙戏凤茶馆里还在热播呢，明日就传来一场醉戏花魁。
要说宁王浪荡，其实全怪宁王一人拿也是不公平的，那样一张脸，那样一个身段，那样一双眼，便是男女都逃脱不了的蛊惑。李蓉觉得她应该早日找个机会偷偷看着宁王一眼，也就摊不到唐灿那个麻烦，当日也可以对君峄多少免疫一些。
“三哥，四弟也来给你敬酒，呵呵呵，”还没等君峄点头，自己仰头干了，又道，“三哥久居边疆，必是无趣之极，弟弟改日就带三哥游览一番，呵呵呵，兰都，可比那西南好多了。”咬着游览二字半眯着他那桃花眼，着实让李蓉不愿去看，对自己说，收回所有含有任何褒义的词。
君峄当然是听不懂他的隐射意义，干瘪的回道，“不用，我有蓉蓉带就够了。”李蓉一口气没有缓过来，差点用手来捶，生怕这宁王问谁是蓉蓉，却听得座上老皇帝发话，“峄儿，你刚回兰都，不太熟悉，让这混王带你去逛逛，君嵮，你带你三哥到处看看。”看来是没有听见君峄的话。李蓉胆子都提到嗓子眼上了，生怕这厢又那么回答。
那边太子却出声了，“父皇，这你可有所不知了，三弟昨个已经在京城逛过了，二臣恰好还遇着了呢。”
李蓉纳闷，这太子是在告状还是怎么的。
“哦？哈哈哈，不错不错，”老皇帝今年其实也才五十五，不过可能是多年劳累，胡子头发都已经花白，这样仰头大笑，显得气势十足。李蓉偷眼看了看，宽肩后背，难怪生的儿子都虎头虎脑的。
“峄儿，兰都好玩么？”老皇帝转头过来问，李蓉赶紧低头。
君峄皱眉想了一会儿，才回答，“也没什么好玩的。”完全一副兴趣缺缺。听得皇帝脸上一顿，也不高兴起来。
宁王愤愤不平，岂有此理，自己玩得越高兴皇帝越生气，到人家那里是玩得越不高兴他越生气，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点吧。
那边太子接话，“这也难怪，父皇，昨个儿几个不长眼的，在赌场冒犯了三弟，谁遇见了也不痛快。”
李蓉更加不懂了，他这是在告自己的状么？
皇帝一听，果然脸就黑了，“混账！不长狗眼的东西，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赌场都给朕封了！”转头对君峄道，“峄儿，跟你四弟去啊，他带着你就好玩了。”
太子满意的笑笑，满朝文武充耳不闻，宁王不知道是褒是贬，李蓉嘴角抽搐，这是作为一个皇帝当着满朝文武该对一个二十四岁的王爷说的话么。
君峄斜眼看了老四宁王一眼，却是不回答。
皇帝身边的贵公公挨着皇帝耳边低语了什么，皇帝一声，“传。”皇后先离场，侧殿里陆续飞出花花绿绿的“蝴蝶”，衣衫教刚才的舞姬暴露出许多，简单的一曲舞罢，也不退场，各自择了桌栖息了下来添酒。飞到君峄桌边的女子皮肤很白，眼睛大大的湿湿的，丰胸细腰，端的是尤物一个，女子羞涩的看了冷酷的君峄一眼，跪在地上添酒。
今日宴会，本来较为正统，各大官员贵族并没有带家眷，所以有女子近身添酒，几杯下肚离着皇帝远的手脚也就不老实起来。
君峄本来只管埋头吃肉，不一会儿便饱了，却感觉那跪在桌子边上的女人已经爬到自己腿下，软软的从腿中间顺着腿要往上爬。胸中一团火气上来，他想也没想，抓起那女子的头发一把将人甩到大殿中央。一时间，歌舞生平，酒肉佳人的享受便被女人惨烈的叫声打断。
君峄气愤之极，扔了人，一脚踢开桌子，大步要过去，女子已经是魂飞魄散，见君峄带着满身杀气逼过来，想要逃跑却脚软手麻，只得留着泪水颤抖着往后退。
其他人也都傻眼，没有一个人动作。只有李蓉眼疾手快，两步冲上去一把抱住君峄的腿，“王爷，王爷，息怒，息怒。”
君峄低头见是李蓉，胸中那团火就灭了，又恶狠狠的瞪了那女子一眼，便弯腰将趴在地上的李蓉拉起来，“起来，摔痛没有？”
李蓉想着死了也比现在这样出风头强，难看的笑着，拂身道，“奴婢谢谢王爷。”然后小声的提醒，“王爷，皇上。”
君峄本来还想查看李蓉手肘，听她这么说，只好回身对仍在呆愣中的皇帝说，“我先告退，你们继续吧。”
牵着李蓉大步走了，众目睽睽之下，李蓉连跑带走，跌跌撞撞，跟她的心情一样。
“贵喜。”
“奴才在。”
“那丫头是谁啊？”
“回皇上，是王爷府上的管家，李蓉。”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宴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