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美人和祂的忠犬》狐生九影

15、第 15 章

　　“魔法的气息？”

　　死者身上有魔法的气息，米微不奇怪。
　　这个世界既然存在魔法，那么肯定存在用魔法作恶的人。

　　可问题是：“你怎么知道？”

　　他记得月辰说过自己不会魔法，一个不会魔法的人，能觉察到“魔法的气息”？

　　对此，月辰的回应是：“直觉……或者说，经验？”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三起案子分开看，确实像普通的意外和自杀，可它们发生在一个月内，且都围绕米微。
　　另外还有三个人失踪，同样发生在一个月内，同样是米微身边的人。
　　太多的巧合绝不会是巧合。

　　这么诡异的事，前世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月辰一边开车一边思考。

　　前世的他在被黑心雇主坑了几次后，养成了接受委托之前先调查雇主的习惯。

　　但是23岁时的他还没这个习惯，甚至觉得暗中调查雇主是违反职业道德的行为。

　　所以，前世的他没能觉察到米微身边的异常，只可能是因为——身为雇主的米微没提。

　　月辰不由好奇：“米微大人，您在雇佣我们的时候，并不打算让我们调查您身边的异常，是么？”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米微沉默了一阵。

　　无论是合同上的条款，还是原主的记忆，确实都证明了原主并没有让影狼兵团替自己调查的意思，仅仅是想让他们保护自己。

　　可是，米微不是原主。
　　身边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不调查清楚要他怎么安心？

　　再加上原主最初给他的印象是个娇生惯养、天真迟钝的小少爷。
　　他会质疑原主的决定很正常吧？

　　但现在，他不禁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如果原主不是迟钝，而是故意隐瞒，那么理由会是什么？

　　原主自己就是一切的元凶？

　　米微一边思考，一边冷静地回答了月辰的问题：“是的，一开始我没打算让你们帮我调查，因为我怕你们跟他们一样出事，但是，你说你会用生命守护我，你说你可以为我做任何事，我信了。”

　　月辰：“……”
　　竟是这样。
　　只是因为多说了两句话，就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蝴蝶效应真可怕！

　　但是这样也好，他本来就打算通过各种手段多了解一下这只看似无害实则极度危险的怪物。
　　“嗯，我一定会为您调查出事情的真相，我说到做到。”他说，“但我不会魔法，跟魔法有关的事，得让会魔法的人来，所以我们可能要先去一趟战神殿再回别墅。”

　　“啊？”
　　还在判断原主是不是凶手的米微，冷不丁听到这句话，不由一愣。

　　他让影狼兵团替他调查身边的异常，调查到最后要真发现他自己是凶手，那可真是太精彩了。

　　不过转念一想，原主要真有能耐杀人并伪造现场，还雇佣影狼兵团保护自己干嘛？

　　那本已经消失的管家日记也证明了原主的清白——如果真的是原主干的，一直陪在原主身边还会魔法的管家，不会对司机的死和厨师的失踪一头雾水，更不会自己也跟着一起失踪。

　　这样想着，为了不引起月辰的怀疑，米微没有拒绝他的提议，而是询问了一句：“战神殿有会魔法的人？”

　　“三大教会里都有一些。”月辰回答，“教会是对魔法师最宽容的地方，会给魔法师很多优待，所以很多真正的魔法师都会选择加入教会，而不是去魔法学院。”

　　“明明三大教会才是发起猎魔行动的罪魁祸首？”

　　“是的。”

　　“真讽刺。”米微忍不住评价。

　　“历史就是这样，曾经敌对的势力现在可能在合作，曾经的盟友或许是现在的死敌，受害者不会一直都是受害者，施害者转眼成了正义之师。”说到这里，月辰用余光看了米微一眼，然后补充，“如果不看前因，那么反抗者很容易被误会成侵略者。”

　　“你对历史很有研究。”米微不由感慨。
　　穿越之前，他的人生一团糟，穿越之后也没好上多少。
　　他光是处理自己的事就已经焦头烂额，历史对他而言是很遥远的东西。
　　不过月辰说的这些，人与人之间似乎也适用。

　　月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想法和理由，补充了一句：“这些都是我为了更好地融入帝国社会，学习和研究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可米微愣是从中听出了一丝心虚。

　　月辰说完这句话，咳了一声后，快速转移话题：“快到了……等到了战神殿，可以请您假装是战神殿的信徒吗？”

　　“为什么？”米微困惑。

　　“因为战神殿会无条件帮助自己的信徒，但如果您不是他们的信徒，寻求帮助的时候就需要付出额外的代价了。”

　　米微心说额外的代价也不是不可以支付……算了，能白嫖当然还是白嫖：“可以是可以，但为什么是我？你信仰的神不允许你撒谎？”

　　“倒也不是，不过我不擅长撒谎，还有就是……”
　　月辰说着说着，突然沉默。

　　“还有什么？”米微追问。

　　“战神殿知道月族人信仰黑夜，他们本来就看不起月族人，改变信仰的月族人更让他们看不起。”月辰回答。

　　“这样啊，月族人还真是到哪儿都不受待见。”米微随口评价着，觉得自己要重新评估月辰对自己的价值了。

　　不过目前为止，米微对月辰的评价还算高，并不是因为他的实力，而是因为他勉强值得信任。

　　要说实力，月辰的实力，米微现在还看不太出来，倒是看出了他地位低下还缺钱。

　　……

　　一段时间后，月辰把车开到了一座恢弘的教堂前。
　　金色的殿堂书写着至高无上的神圣，光是远远看着就给人一种喘不上气来的压迫感。

　　月辰领着米微踏进教堂，沿着侧边的走廊熟门熟路地进了一间房。

　　米微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身为黑夜教徒，对战神殿这么熟悉真的好么？

　　不过月辰对此没有丝毫隐瞒之意，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坦荡，倒是打消了米微不少疑虑。

　　来的路上，月辰向米微简单介绍了一下战神殿。

　　三大教会都是一神教，战神殿信仰战神塔尼瑞，神明形象是一副巨大的金色战铠，谁也不知道这副铠甲里有没有“人”，或许铠甲本身就是战神的本体。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战神殿是由圣皇领导的圣骑士团管理的，而他们要找的人，就是圣骑士团的团长。

　　这个人是为数不多敢于公开身份的魔法师，或许是因为他很强，强得离谱，一个人就是一整支军队，帝国完全奈何不了他。

　　虽然这么强的他，13年后没能在米微手里挺过一秒——这句话，月辰当然没说出口。

　　总之米微知道了自己要找的人是谁，也知道了自己见到这个人后该怎么说。

　　可实际见到这个人后，米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愣愣地看着对方的脸，刻在DNA里的恐惧就像细密的针，从后颈一路刺到尾椎。

　　这张脸，这张脸！
　　这怎么可能？

　　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我——这本是一个梗，米微没想到会变成自己的现实。

　　哪怕他现在好好地站在这里，心跳正常地搏动着，但在书里，他确实是死了，被一枪爆头，死得相当干脆。

　　而现在，那个潇洒举枪，给他的生命利落地画上句号的罪魁祸首，就站在他眼前！

　　米微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熬夜导致的困倦刺激了头痛。
　　天知道他给自己下了多大的心理暗示才止住后退的脚步。

　　所以，为什么圣骑士团的团长，会跟那个制裁他的侦探长得一模一样！

　　“你们好，我是圣骑士团的团长，尹曼。”身穿银白骑士制服的男人微笑着做了自我介绍。

　　——要命！连名字都一模一样！

　　尹曼跟月辰差不多高，一头金色的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露出整张脸，给人的感觉干净清爽。

　　他始终温柔地微笑着，哪怕是在发现了米微的恐惧之后：“两位是专程来找我的？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米微已经尽可能收敛了自己的恐惧，脸上的表情变化细微得不能再细微，但尹曼还是注意到了：“您看起来很害怕，能告诉我原因吗？”

　　月辰通过超常感知，同样注意到了米微的异样，见米微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好临时变更计划，替他开口道：“尹曼大人下午好，这位是奥勒斯家族的米微少爷，他最近遇到了一点麻烦，可能需要您的帮助。”

　　“哦？”尹曼的视线从米微脸上挪开，落在月辰脸上，认出他是月族人后，不由挑了下眉，“原来也有黑夜狼神解决不了的事？”

　　自己信仰的神明被羞辱，月辰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甚至还有心情微笑：“神无法插手人间的事，否则战神的荣光早已笼罩整个星际，不是么？”

　　尹曼饶有兴致地盯着月辰看了一会儿：“你跟我认识的月族人很不一样。”

　　“您跟我认识的帝国人倒是一模一样。”
　　都那么傲慢，自以为高人一等。

　　月辰发泄完，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充了一句：“都那么光鲜亮丽，让我自愧不如。”

　　听到这句话，回过神来的米微有些诧异。
　　虽然他跟月辰接触的时间不算久，但他能感觉到，月辰对月族是有民族认同和民族自豪的。

　　自愧不如——月辰在撒谎。
　　原来月辰也会撒谎。

　　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米微后退一步，紧挨着月辰，一只手揪着他的衣袖，怯怯地看着尹曼：“听，听说尹曼大人的魔法很厉害，我身边一个月之内有六个人接连出事，我怀疑自己被魔法师盯上了，所以想来找您帮忙查一下，但是……”

　　“但是什么？”尹曼起了浓厚的兴趣。
　　他无偿帮战神殿的信徒解决各种难题，绝不是因为乐于助人，而是热衷于探索真相。

　　短短一个月之内，身边六个人出事？
　　有魔法师参与其中？
　　有意思，他倒想看看哪个魔法师这么头铁，敢对贵族的Omega出手。

　　然而米微的下一句话是：“但是我很喜欢我的保镖，而你让他不舒服了，所以还是算了。”

　　尹曼：？
　　月辰：？

　　“月辰，我们走吧。”米微拽拽月辰的衣袖，然后自己率先转身，做出一副要离开的姿态。

　　他印象里的侦探尹曼，是个为了追求真相，连法律都可以无视的人。
　　能力出色，却十分偏执。
　　所以，只要放出足够多的诱饵，他不需要给予任何报酬就能达到让对方主动帮忙的目的。

　　鱼会不会上钩呢？
　　其实米微希望不会，因为他真的很难接受这个世界里也有“侦探”的事实。

　　然而很可惜，鱼上钩了。

　　“等等！”尹曼几步追上来，语气焦急，“米微少爷，我很抱歉，不，月辰，我应该向你道歉，为我的傲慢，对不起，我不该对你的信仰指手画脚。”

　　月辰诧异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迟疑着回应：“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

　　得到原谅，尹曼立刻将视线转回米微：“米微少爷，请允许我帮您调查您身边的事。”

　　米微转回身来和他对视，满脸犹豫：“可我不是战神殿的信徒……”

　　“没关系，身为Alpha，为尊贵的Omega服务是我的荣幸！”尹曼说着，生怕米微拒绝似的，立刻弯腰行了一礼。

　　“好吧。”米微答应得很勉强，“那你跟我们来吧。”
　　说完，他抓着月辰的手就走。

　　月辰任他拽着，视线落在他的侧脸上，恍惚间，仿佛看见他的唇角扬起了一个狡黠的弧度。

　　是看错了吗？
　　应该是看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