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美人和祂的忠犬》狐生九影

10、第 10 章

　　月辰是个不喜欢撒谎的人。
　　倒不是有什么道德负担，而是他不擅长表情管理，撒谎容易被拆穿，并且觉得圆谎很麻烦。

　　不过，一半的真相也是真相。

　　这样想着，他斟酌了一下字句后回答：“前不久影狼有个成员退团，最近遇到了一点麻烦，我去帮了点忙。”

　　“什么麻烦？”米微仗着自己现在“情绪不佳”，打算刨根问底。

　　他记得网上说影狼兵团有16人，月辰却说是15人，原来少掉的那人不是死了而是退团了？

　　影狼兵团现在的实际人数是14人，月辰有意把这个圆过去，但并不希望米微把注意力放在人数上，所以故意没提。

　　“他是个Beta，去一个Alpha家里做家政，被欺负了。”

　　“所以你半夜过去，把那个Alpha揍了一顿？”
　　这是米微的第一反应。

　　月辰愣住，显然没料到米微的第一反应会是这个，过了一会儿再摇头否认：“不，当然不，我不会做这么粗鲁的事。”

　　“那你做了什么？”

　　“我……”月辰思考了一会儿再回答，“打扫了一下卫生。”

　　“还有呢？”

　　“清理了一些垃圾。”

　　“没了？”

　　“嗯，没了。”

　　米微顶着一双极具迷惑性的红眼睛，和月辰对视了一会儿，确定他在说“没了”这两个字的时候很坦然，便不再多问什么。

　　“我去给您做个夜宵，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月辰主动询问，先一步转移了话题。

　　米微认定他这是心虚的表现，但也没多在意。
　　听起来，月辰这趟外出与自己无关，那么无论月辰做了什么，他都没必要刨根问底。

　　这样想着，米微从沙发上站起身：“你决定。”
　　说着，没去管靠枕下的水果刀，自顾自地走向了楼梯。

　　“好的，请您稍等一下，我先回房换身衣服。”月辰边说边隔着一段距离跟上他。

　　然而，走出两步后，他突然回头，视线在沙发上停留了一会儿，又不着痕迹地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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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辰一口气上了三楼，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打开房门的那一刻，鼻子微动。

　　米微或许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有股很好闻的香味。
　　那是区别于信息素，单纯的体香，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花草清香。

　　几秒钟前，这股香味萦绕在沙发上。
　　现在，它飘散在月辰的房间里。

　　月辰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着实有些不安。

　　他承认重生回来的自己相比前世，做了许多多余的事，包括但不限于给米微科普猎魔行动的历史背景，送了米微一盒软糖。

　　前者是觉得有必要科普，后者是觉得，前世好不容易找到符合米微口味的零食，不让他尝尝太可惜了。

　　做这些事的时候，他考虑过蝴蝶效应，做好了迎接意外的准备，可米微的反应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前世的米微总是早早入睡，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
　　月辰毫不怀疑，就算自己把影狼兵团所有人都带进别墅一起蹦迪，也无法将睡梦中的米微吵醒。

　　可是，在空无一人的深夜，米微惊醒了。

　　真的是因为知道猎魔行动的历史背景后做了噩梦吗？

　　月辰简单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房间，确定没少什么东西，也没多什么东西，这才放心地换起衣服。

　　他掀掉了那身可以防弹的紧身衣，换了身比较宽松的衣服。
　　墨绿色的丝质居家睡衣，领口大敞，露出刀锋一般凌厉的锁骨，和肌肉漂亮的线条。

　　绑头发的发绳在脱衣服的过程中脱落了，一头只到肩膀的黑发披散开，因为过于柔软而显得有些凌乱。

　　月辰从床沿捡起那根黑色的发绳，轻轻咬住，用双手简单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再用发绳重新在脑后扎了个揪。

　　明亮的灯光下，他两只耳朵上精致的金色耳环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反射出耀眼的光，仿佛两轮没有温度的月。

　　出门之前，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顺走了桌上那把黑色的折叠刀，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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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微确定月辰上楼后，以最快的速度窜下楼，从沙发的靠枕下取出那把用于防身的水果刀，回到二楼，把它放回了刀架。

　　他觉得月辰应该不会注意到刀架上多了一把刀。
　　就算注意到也没什么。
　　少一把刀才惊悚。

　　然而他低估了月辰的感知。

　　月辰从冰箱里取了食材踏进厨房的瞬间就注意到了那把多出来的水果刀。

　　那把刀上同样萦绕着米微身上好闻的清香，要如何才能不注意到？

　　月辰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专心下厨。

　　一段时间后，一碗冷面新鲜出炉。

　　晚上的气温偏低，如果这顿夜宵是做给自己吃的，月辰会选择热乎乎的汤面，奈何他的雇主是猫舌，吃不了一点烫。

　　米微对冷面的温度和口感都很满意，他用餐的时候安静、优雅，就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隔绝了餐桌以外的全世界。

　　月辰只做了他的份，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

　　米微的头发没他长，但低头的时候，额前的发还是会遮挡住一部分眼睛。
　　好在他的头发是雪白的，质地柔软、轻薄，在灯光下甚至显得有些透明。

　　月辰能透过他的发，看到他长长的眼睫。
　　和头发一样的雪白，就像天使的羽毛。

　　天使般绝美的容颜，天使般纯洁的发色。
　　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如天使般美丽的Omega，日后会成为摧毁帝国的怪物？

　　不过……

　　半夜过去把那个Alpha揍了一顿？
　　——回想起米微对自己外出的猜测，月辰有点想笑。
　　这可不是一位天使会有的第一反应。

　　“尊敬的雇主，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月辰不忍打破眼前美好的画面，但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

　　“叫我米微吧。”米微咽下口中的食物再回应，“虽然你是我的雇佣兵，但你现在同时做着保镖、管家、厨师、仆从的活，但又不是真的保镖、管家、厨师和仆从，所以比起少爷，还是直接叫我的名字比较好。”

　　“好的，米微。”
　　雇主的要求当然要满足了。
　　月辰已经懒得去想眼前的发展跟前世有没有冲突了，因为蝴蝶效应一旦开始就不会停下。
　　倒是米微给出的理由激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好像知道米微为什么会用这么高的金额雇佣他们了。
　　不会是把保镖、管家、厨师、仆从的工资简单粗暴地做了个加法吧？
　　再根据雇佣兵团大概的人数乘了个10？

　　这个时期的米微，除了偶尔会向他投来危险的视线之外，在月辰眼里，妥妥一个人傻钱多，笨蛋美人的形象。

　　于是月辰放心问了：“您觉得欺负别人的人，就该被欺负回去？”

　　当然了。
　　——这三个字，米微险些脱口而出。

　　但是，出于对月辰的警惕，他不免多想了一下，最终采取了一个比较委婉的回答：“不触犯法律的话。”

　　在不触犯法律的情况下，当然要欺负回去了。

　　漠视生命的人只有在枪口下，才能感受到生命的珍贵。
　　欺负别人的人只有被揍一顿，才知道收敛。

　　一味的妥协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侵犯。
　　在任何领域都是这样。
　　因为这就是人性。
　　向更强者低头，向更弱者拔刀。

　　然而月辰的下一句话是：“如果法律解决不了呢？”

　　听到这个问题，米微克制住想要皱眉的冲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月辰知道了什么。
　　知道了自己穿越前的身份。
　　但这怎么可能？

　　为了增加思考的时间，米微故意吃了一口面再回答。
　　在细嚼慢咽的过程中，他果断排除了月辰知道他穿越的事。
　　但他不认为月辰是随口问出的这个问题。

　　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后，米微一边猜测着月辰的意图，一边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我也不知道，我还是比较相信法律的，但是法律讲究证据，对吧？如果真的存在证据不足，导致恶人被放归社会的情况，想到他们会继续游荡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还挺可怕的。”

　　“是啊，很可怕。”月辰附和了一声，然后没再多说什么。

　　窗外的天色开始变亮了，米微享用完夜宵，抬头盯着月辰看了一会儿，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困意。

　　“月族人不需要睡眠吗？”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其实是需要的。”月辰回答，“不过Alpha的体力恢复得很快，对我来说，一天睡4个小时就够。”

　　月辰没说的是，月族人是夜行动物，喜欢黑暗讨厌阳光。
　　他们在晚上更容易兴奋，反倒白天困倦得不行，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

　　这些没必要让米微知道。
　　米微只要知道，他不会因为“熬夜”而影响任务就行。

　　“您放心睡，在您睡醒之前，我会一直守在三楼，不会让任何人入侵别墅。”

　　“好。”米微确实困了，虽然难以信任月辰，但也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他回到四楼自己的房间，“咔哒”一声把门锁了，躺回那张柔软舒适的床。

　　闭上眼睛，困倦中，仿佛又回到了那间真正属于他自己的房间，到处弥漫着他熟悉的气息。
　　这些气息让他安心，阻挡瞌睡虫的那扇门微微开启，强烈的睡意如同大海的浪潮一般从门缝涌入，席卷了他的意识，将他拽入深邃的大海深处。

　　月辰有条不紊地把碗洗了，走出厨房时，抬眸看了眼餐厅墙上悬挂的时钟。

　　如此老式的时钟，已经很久没见过了，秒针有节奏地走动着，发出持续性的，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的声响。

　　时间是一条单行道，谁也无法逆向行驶，他却来了个逆向穿梭。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神明是真实存在的。
　　但黑夜狼神卡库特拉，并不掌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