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门二十四寺》熊猫鲸

13、原是远客来3

　　一历多日，总算是解决了龙旺海归魂的事情。
　　奉嘉音回茶馆后，南红豆正在茶台那仔细擦拭着茶具，素白一双手细若凝脂，看似个养尊处优的，干起活来却毫不耽误。

　　她从商街那头过来，路过一家牛肉粉店，顺手打包了两份牛肉粉回来。
　　这家炖牛肉粉总是很入味，加上奉嘉音是常客，给的牛肉也多一些。

　　她不出声，进了店里把两份牛肉粉放柜台上，一打开，飘香四溢。
　　南红豆闻着这香气，不自觉看过来，但她性子矜持，只看一眼后，就又低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奉嘉音给她逗乐了，伸手招呼：“行了，你那放着，先吃。”

　　店里的客人都走光了，现在都近六点，也就清洗茶具茶杯这些琐事要做。
　　奉嘉音去把风铃挂上，然而视线在触及远边天空时，目光微顿。

　　夏日天黑得迟，此刻正是黄昏与黑夜的交界时刻。
　　远处熏着大片火烧云，浓烈得橘红色，看的久了，像是火焰在熊熊燃烧。

　　她已经有许久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沉吟片刻，还是打算置之事外，转身回到大堂处。

　　那里距离柜台最近的桌子上，南红豆已经把两份牛肉粉打开，拆了一次性筷子对她道：“来吃吧。”
　　她是越来越习惯这里的生活了。

　　奉嘉音坐在她对面，和她一起慢慢吃着外卖碗里的牛肉粉。

　　她吃东西不喜欢加葱、蒜、香菜之类的辅料，不知道南红豆口味如何，也让老板不加。
　　清清白白一碗牛肉粉，除了粉，就是炖得软糯劲道的牛肉。

　　“味道怎么样？”她抽空问她，“会不会淡？”
　　南红豆笑笑，这碗粉吃得她鼻尖微红：“刚好。”

　　“要吃辣吗？”
　　“……我应该不吃吧。”南红豆停顿片刻，似是要回味奉嘉音嘴里的“辣”味是什么，待回想起来后，才笃定地又重复了一遍，“不吃。”

　　跟自己一样。
　　奉嘉音喟叹一声。

　　渐渐入夜，嘉河古镇的夜没个分别，透过那榕树枝叶间隙看那月亮，总觉得冷寂。

　　门口人来人往，坐店内太无聊，奉嘉音就让南红豆搬两个椅子过来，两人坐门口打量着外面。

　　今夜风平浪静的，她就教南红豆怎么用给她买的那个新手机。
　　那新手机里存的头一个联系号码，就是奉嘉音的。

　　“按这，再点这。看见这个绿色按钮没有？然后再这样……”给对方示范一遍后，奉嘉音放下手，道，“你试一遍。”

　　南红豆乖乖照做，两秒后，奉嘉音的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

　　她拿出手机后，没挂断，反而接通，“喂”了一声。
　　与此同时，南红豆手里那个也“喂”了一声。

　　两个手机距离太近，都有回音了。
　　南红豆握着这手机，有点新奇地看着奉嘉音。

　　“放耳边。”奉嘉音说，“试着说句话。”
　　南红豆将手机放在耳边，学着她的样子，略带迟疑道：“喂？”

　　声音经过电波和机械转换，有些失真。
　　呐呐的，像是一个小姑娘刚哭过的声音。

　　不是很好听，但奉嘉音莫名觉得心痒痒。
　　想了想，叫她一声：“红豆。”
　　这名字还是自己取的。

　　那边将手机搁在耳边的南红豆一直在看她，听见这声后，抿唇笑了一笑，也叫她一声：“嘉音。”

　　两人就这么坐门口，边互相用手机说着话，边等四方阴客上门。

　　夜深了，远处模糊能看见层层乌云散开又聚拢，遮住了一片清辉。
　　好在镇子里路灯众多，并不觉得昏暗。

　　但人越来越少，远处有几声嚎叫，听得不真切，像是猫的声音。
　　茶馆前是一条青石砖路，并不齐整，坑坑洼洼的，为的就是保留古韵特色。

　　沿着青石砖路，隐约看见一头小兽在奔跑嘶吼，声音越来越大。
　　南红豆循声望去，正是茶溜儿。

　　也不知它大晚上的干什么，一副精力无处发泄的模样。

　　它一直在沿河边来回奔跑，很是兴奋的模样，发出的嘶吼声愈怪。
　　南红豆见状，忍不住问：“要不要带它回来？再这样下去，会吓到别人吧？”

　　奉嘉音懒懒抬着眼皮，显然已经习惯：“你想捉它回来，就捉吧。”

　　南红豆便起身往茶溜儿背后走去。
　　她还记得要领，只要抓住这小东西的尾巴，它就动弹不得了。

　　终于不声不响地接近，刚要伸手，目光不经意往河边瞥了一眼，忽然一悚，小小的“啊”了一声。
　　只见用条石堆砌而成的水桥头那，赫然趴着一位黑衣女子！

　　她下半身还泡在水里，浑身泅湿，头发遮住面容，看不清是什么模样，不过一只手紧紧贴着水阶阶面，那只裸露出的白皙臂膀上竟全是伤痕。

　　南红豆赶忙回头去看不远处的奉嘉音，示意她：“有人受伤！”
　　随后顺着水桥头匆匆拾阶而下，来到最下面那层最宽敞的石板上，伸手，将对方的身体翻过来看了一眼：“姑娘……”

　　只是在看清对方面容后，“你没事吧”这几个字就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再问不出口了。

　　这受伤的女子居然是巫成玫！

　　而对方显然还是清醒着的，像是被她的动作惊动到一般，虚弱地睁眼和她对视。

　　“……”南红豆凝语一霎，又默默地将其翻趴了回去。
　　巫成玫：“……喂！”

　　那边奉嘉音也三步并两步走了过来，站在岸上往下查看。
　　见状，嗤笑道：“巫小姐，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就被河水冲到这里来了？”

　　巫成玫勉强抬起头，看眼南红豆，再看眼奉嘉音，苦笑：“不是冤家不聚头嘛。”

　　“是吗？既是冤家，那就没有相救的必要了。”奉嘉音站在原地，没有丝毫下来搭把手的意思，“红豆，走吧。”

　　巫成玫闻言，也不说什么，只是费力地撑起身子，让自己一点点往下挪。

　　南红豆倒不至于真的见死不救，刚刚那下纯属本能反应，只是看巫成玫这样做，不免好奇问她：“你在做什么？”

　　“回河里。”巫成玫一本正经的，“让河水把我冲去别的地方，自然有人相救。”
　　南红豆：“……”

　　*

　　这不周门的弟子不算倒霉到家。
　　如果今夜真只有奉嘉音一个人在场的话，可能她还是回河里比较好。

　　南红豆半搀半扶地将她带回了茶馆里，让她坐好后，开始仔细检查她身上伤口。

　　对方不像初见，一身白衣白裤，飘逸出尘。
　　她现下身上就一件黑色吊带背心，加一条及踝的长裤，和常人打扮没什么不同，也无怪刚刚南红豆没认出她。

　　也不知是做什么去了，身上伤口形状不一，有的是划伤，有的则肌肤虬结，是烧伤。

　　南红豆松开她手臂，转头去看奉嘉音，问：“有伤药吗？”

　　“没呢，放心吧，这点伤不致命。”奉嘉音倒没她这么郑重其事，对方好歹是仙门弟子，受伤该是家常便饭了，就是这副模样委实狼狈。

　　“那，我记得后室那里还有一卷绷带，可以拿过来给她用吗？”
　　那卷绷带是上次包扎完奉嘉音手腕伤口剩下的，她伤好的很快，一夜就愈合了，所以绷带没用多少。

　　“去拿来吧。”奉嘉音微哂，和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的巫成玫对视着，“今儿算是我积德了。”
　　巫成玫轻咳一声：“多谢。”

　　眼见着南红豆去后室了，奉嘉音才扫一眼她身上的伤口，淡淡道：“很难对付？”
　　巫成玫叹口气：“是我莽撞了，才会被伤的这么重。”

　　“所以你就穿着件背心去处理那东西？”

　　“原本我还披了一件护体法衣的。”茶馆内阴凉，巫成玫慢慢回过神来，这才觉得冷似的抱了抱胳膊，“它替我挡了一劫，被焚毁殆尽了。”

　　“焚毁？”奉嘉音也留意到了她身上那些烧伤，挑了下眉，“那东西究竟是什么？这两天异样甚多，附近的居民议论纷纷，你们这些仙家该不会处理不了吧？”

　　巫成玫静默少顷，才轻声回道：“看样子很是棘手，现在主要还是南屿宗众弟子在处理。我想，可能还需几日吧。”

　　奉嘉音听她几句话都轻描淡写的，仍是只字未提那“地底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知道她不会轻易说出口，不免凉凉一笑：“只要不波及我这红门就好。”

　　说话间，南红豆便拿着那卷绷带回来了。

　　巫成玫手上还有些伤口仍在渗血，需要清洗过后包扎。
　　她便取来温水，仔细替她擦拭了，这才用绷带给她慢慢裹上。

　　只是对方衣物被河水浸湿，茶馆内又阴冷，待的久了，巫成玫唇上毫无血色，不自觉的发着抖。

　　南红豆知道她们的身体非比寻常，至少就奉嘉音而言，她手腕上的伤一夜就愈合了，而这位巫姑娘不知具体如何，但见奉嘉音在一旁风轻云淡的模样，应是没什么大碍。

　　只是等了一会，见巫成玫仍在细密地发着抖，而且一副疲惫虚弱得连话都懒得说的样子，南红豆终于感觉哪里不太对劲，转头看向奉嘉音，有点疑惑的：“她会不会死啊？”

　　奉嘉音听她出声发问，这才费了心神多打探几眼巫成玫的情况，片晌，回：“可能吧。”

　　南红豆：“啊。”
　　她这刚“啊”完，那头巫成玫突然熄灯灭火，像是再坚持不下去一般，眼一闭，竟直接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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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篇预收文《快穿之拯救美强惨女主》，有意者可收=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