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侠世界当咸鱼》首徒

28、28.球呢

　　一个员外郎家闺女的选亲，本不该如此兴师动众，造成万人空巷的效果。

　　林员外本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林家发家，是靠卖女子的脂粉发膏唇油，到后来经营布料成衣，能引领一城乃至周边村镇的潮流，都是林员外一手打造。除了每季遣人往返京都带回最新的流行时尚，也请来御用画师把亲生女儿画成举世无双的美女，那些画，贵不在像，而在美。美在妆容，美在发饰，美在服设，美在“第一美”的名气。

　　故，林家小姐即使常年不出门不见人，依然是街口巷尾赞叹的绝色。

　　这样一个耳熟能详，街坊邻里，满城人都耳熟得很的大美人要当众选亲，谁会不想亲眼来看一看？

　　柳柔柔能听到鸨娘亲口赞叹，白草飞能听到桃花客言之向往，都是有原因的。

　　谢欢一出来，就尖叫声声，欢呼阵阵。鲜花鲜果乱掷。场面险些失控。

　　场面失控了一会儿，众人马上发现，美人风姿虽美，身高体长，与一般人不同，格外亭亭玉立，怪不得能撑得起那些宽袍大袖还显得飘飘欲仙……但是！美人他竟然以纱巾覆面，虽然若隐若现吧！到底看不真切！

　　这么一场隆重的选亲，当然有请专人专职司仪，只是司仪喊破了嗓子，下面太吵了，谁也听不见清上面的人在说什么。

　　倒是下面在起哄什么，上面听得见。

　　哦，摘纱巾。

　　“不摘。”谢欢坚决。他目光四处游走，在找人。不可能昨天那个跟着小安差点跟他打照面的人不是某人。

　　既然某人来了，不可能今天这种场合不到。

　　系统君也激动：到了！必须到！不会易容了吧？到处都是人！隔得大老远都是，怎么看得见？

　　“你一个老男人又不用给谁守洁，露个脸不会死。”白草飞一切以大局为重。

　　带着面纱尚可一遮，想到要是露出脸，曝光在某人的瞩目之下，多少有些羞耻。

　　白草飞怒：“你不露个脸，他们都不让扔球了。你长得又不丑，怎么就见不得人了？”

　　“球在我手上，我想扔就扔。与他们有何相干？”谢欢掌握主动权。

　　即使人山人海，但是人高马大的胡横在人群中也很豪横，因为特出，就跟木墩子扎在场中央，是很好认。包括他护着的那个小鸡崽样的小长工。

　　谢欢跟看不见一样忽视冲他快挥断手的二师兄。

　　记得上次的人山人海人满为患还是如意楼那场，也是他露脸，某人在幕后，怎么就这么凑巧？怪不得人人以为他这个角色是受，处处突现美貌，需要等英雄来救驾。

　　那个英雄人物倒也不是没到，就是嫌挤，没往人群里凑。着柳柔柔找了处绣楼对面的小楼，坐在窗栏边喝茶当看戏，悠闲得很。

　　柳柔柔听着外面的山呼海啸，给这他家公子斟着茶，瞧着热闹：“那位林大小姐真的是万中无一的美人？我倒也想看看。”她上次被桃花公子评价“不过如此”，还生着气。

　　她也跟着起哄。知道谢欢在林府，昨天还碰见一遭的秦意就不吭声了。他目光瞟了瞟，绣楼上那个裙带飘飘的小娘子，飘是飘了点，比左近的婢女都高出一大截，就没人发现异常？

　　那位云鬓簪花的大美人似乎也在找谁，完全不理上上下下为他疯狂的人。

　　秦意觉得有些渴，又喝了一杯水，他对柳柔柔说：“小安呢？”

　　“又不见了？刚才还跟我们一起过来的。”柳柔柔不满，“他这几天老是神出鬼没，好像心事重重。最讨厌这样遮遮掩掩的啦！”

　　秦意端着杯子又喝了口，这时候目光再望过去，和对面绣楼上的碰个正着。不由一愣。

　　要知道距离那么远，人坐楼中，屋檐低矮，七八年没见，没可能就认出来……

　　这不怪秦意奇怪。

　　因为谢欢是开挂的，他静下心那么一扫，只有对面某楼某层视线最佳处安安静静没人挥手只淡坐一二人。太过正常就是不正常，特别是在这么完全失去常态的活动现场。

　　谢欢锁定目标的时候，他的系统君也智商回归，帮忙念连载段落了，识海上空偌大显示屏模样的水镜里闪现金光闪闪几行字。把秦意正坐的位置，穿的衣服，喝的茶，望过来的动作都事无巨细标明了！

　　就这么远远四目相对，还要靠想象发挥的时候，善于抓住机会的白草飞女侠那么轻轻一踮脚，眼疾手快就把谢欢脸上那张略等于无的纱巾给揭开了。

　　笑话！本来就是白大女侠帮忙给戴上的，会有摘不下的可能？别提都顺手了！

　　谢欢：“……”

　　世界骤然静止。

　　你可以想象古早少女漫画的中二场景，顶级帅哥带着炫目光环出现，全场被帅晕尖叫的那种令人起鸡皮疙瘩的不适应。

　　你也可以想像金大侠笔下那位天赋异禀的香香公主，万千兵士望见她，手里的武器都不要了，两军休战，天下太平。

　　没错，我们的主角谢欢也有这样的待遇，他露出真容，那么一抬首一定眸的动作里，风和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大家都好像被格式化了。

　　当然不是，只是受美貌蛊惑，震惊到了。

　　谢欢本人没反应，设定而已，他抛了抛手里的球，觉得抛给已经反应过来了的二师兄太亏，就轻笑了笑，望着某个已经率先转开视线了的人。

　　等到整个现场复苏过来，人群沸腾了，仿佛都成了裙下之臣，充满了狂热。

　　那个从大美人手上抛出来的球，更是众所瞩目，它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竟然无视地心引力，在附着的内力催使下，掠过了那么多探出的宛若丧尸围城的手，循着弧度，自去了自己的轨道。

　　不过那么短之又短的一瞬，球稳定地滚进了某处窗户，砰地砸上桌，杯壶震了震，茶水四溅。

　　同样在方才为林大美人的容貌所震慑的柳柔柔，这时候再度受惊！几乎跳了起来。

　　在秦意看来，那颗球砸在他手上，跟砸在柳柔柔脑袋上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丫头已经傻了。

　　等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时喜极而泣：“公子，您被选中了！”

　　这是调换阵营了？

　　“这是天赐良缘！”

　　并不。

　　“林家大小姐真是太有眼光了！武功这么厉害！一扔一个准！隔这么远，她能看见公子你长什么样？”

　　“你不一样看见她长什么样了？”

　　“虽然不是那么清楚……但是总觉得眼熟！大概绝色美人都是这样的！我服了！从今以后，谁要是敢说林大小姐一句坏话，我灭他九族！”

　　“不要乱说。”

　　“我随便说说，公子您别当真。只是夫人这么美，我心情激动，我们赶快过去吧。”

　　“你觉得我们还能怎么过去？”

　　柳柔柔这才注意到，不仅林大小姐那边的绣楼受围，他们这处小楼底下现在也水泄不通了。人人都想看这被幸运砸中的“佳婿”是何模样，要是配不上他们心中的大美人，那看这架势肯定要被痛殴到人没的。

　　柳柔柔也意识到严重性：“公子，我们……飞过去？”

　　秦意心想，之前怎么会觉得崖底捡回来的谢欢变了性子？看着一等一的惹事能力，还是一模一样，只有更上一层楼的。他想过谢欢忘记了他，至少不会同以前般上心了，没想到……直接拿绣球扔他！亏他昨天还想着，得跟谢欢保持距离，不能再让谢欢跟他搅合到一起，让别人把当年的麻烦再牵扯出来。对两个人都不好。他如今身上的枷锁比之一身轻的谢欢，已然太重，也没必要拖累人。

　　这么想着，那个在手上缓慢打了个转的绣球就要被秦意再扔回虎视眈眈的人群中。

　　见自家公子对终身大事这么不上心，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柳柔柔姑娘已经扑了过去：“公子，不要啊！”

　　秦意嫌弃地躲开她。

　　扑了个空的柳柔柔揉着膝盖站起来，语重心长：“公子，我觉得这个真不错。跟您配。咱去哪再找这么祸国殃民的美人儿去？再说，您要是成家立府，陛下也自然放您出宫……”

　　秦意听得眉尖直跳，只道了声：“走！”便真要铁石心肠再踹飞那球。

　　因为外间木梯上已经响起人声，人都要堵进来了。

　　再说谢欢那边，也是混乱。

　　首当其冲的是柳眉倒竖的白草飞，她就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扔法，就差大喊小师弟其名了！

　　谢欢笑了笑，无辜道：“手滑。”

　　白草飞一口血快吐出来。

　　谢欢指了指外面，道：“师姐，人快跑了，你不去帮我追回来？要不，我自己去？”

　　白草飞定睛一看。了得！那已经抛出去的球竟然还被人扔出来！

　　谁啊！眼比天高！敢拒我雪山派小师弟的绣球！不想在江湖上混了？！心头怒气值一飙升，什么也顾不得，早忘记了重要门训之“低调”，踩着栏杆，飞身出去了，半空中不忘吆喝声自家二师兄！堵人！

　　呵呵。谢欢摸了摸下巴。都来看他的戏。也当该轮到他看看别个的戏。

　　要倒霉，一起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