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活色生香的清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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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却有人无比期待。
元嘉端坐在桌前，一身软骨头很少挺得这般直。目光直直看向书架最后一排的第三本书。
她知道，那本书里昨晚多了八个折角。
那八页纸上印着近五年各地高考出了名的数学难题。
她依照“百度知道”上好心人的指点，一一把它们找出来，提前对过答案，理解透彻。
死了至少几千个脑细胞的元嘉很确定——今天，她一看到季文耀给出的答案，就能判断出对错。
城市的另一角，轻薄的窗帘早已半开。细碎的日光斜斜洒入窗棂，堪堪照亮小半个桌角。
往深处看去，掠影浮光的尽头歪着一个人。
削尖的下颌骨戳进懒散敞开的蓝白校服里。往前寸许，停着一个小巧的白拉链。
想来，是这小东西爬累了，觉得两侧起伏鼓硕的风景极好，寻了个中间的位置，就此歇下看风景。
它的主人似乎正酣，顾不得管它，勉强留出个指节抵住额角，撑起摇摇欲坠的头。
睫羽乱乱搭叠，遮住里面的东西，似乎这个人唯一的防备。
静谧的光影里，房间里的一切似乎都跟着主人慢下脚步，忘记了呼吸。
墙上的秒针是这空间里唯一的智者。一步一响，踩着自己的节奏，忠实地做圆周运动。
它第二十次踏过数字十二，房间里乍然响起一阵铃音，歇了好久的空气就此被搅乱。
歪坐的人骤然睁眼，锋利的目光射向悬于墙面的钟表。
正好是六点。
很准时。
他接起不停作响的电话，带着太阳朝气的欢快声音响起。
“早上好啊！”
元嘉大声打招呼，仿佛是拎着豆浆和油条到了楼底下，正遇上了耳朵有些背的邻家大爷。
“早上好啊！”男人努力模仿她充满朝气的语调，大声回。
元嘉瞬间被取悦了，快的自己都没发觉。
一直藏在肚子里的刁难，溜到嘴边变成了嘻嘻哈哈——“呦，你老接得这么快，我都不适应了，哈哈哈哈。”
“那你可能得快点适应了。”男人打趣，“我以后可能天天都接得这么快。”
两人你来我往闲聊了半天，季烨霖似不经意抱怨：“我小叔昨晚又拉着我学数学，学到十二点，才把我放回房间睡觉。”
元嘉听到季文耀受苦，心下暗爽，嘴上敷衍劝说：“你还小，不懂你小叔叔的良苦用心。他不行，生不出来，所以把一腔热情都用在你身上了啊。你得加油努力啊，带着他那份！”
季烨霖：“……”
怎么说什么，都能提到他“行不行”……
元嘉：“来来来，让我来检验一下你小叔叔的教学成果。我们开始视频吧！”
挂了电话，下一秒，季烨霖就收到了图片。他扫了两遍，把题目记下来。
关掉图片，季烨霖把手机架在早已备好的支架上。调整好角度，让手机前置摄像头对准桌面。
一切准备好，按下视频通话键。
元嘉一秒接通，出乎意料，镜头那边没有人脸。
入目是一只孤零零的手。
或者说，她的双眼只装的进这一只手。
修长白皙的五指，骨肉均匀。线条流畅，元嘉目光来回流连，竟找不到卡顿处。
整体瘦而不柴。
筋络透出冷白的手背，根根分明排列，带着属于男人的阳刚和力量美。
干净圆润的指尖直挺挺戳到了一个手控的心尖尖上。
那手，在元嘉眼皮子底下拿起一支银色的钢笔，轻轻旋开笔帽，放到早已备好的A4纸上。
元嘉的眼皮一眨不眨，只余乌溜溜的眼珠跟着镜头下的手转来转去。
“我可以开始了吗？”低沉好听的男声扯回了元嘉的魂儿。
元嘉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嘴巴竟然一直大张着。她觑了觑镜头里的人，安慰自己他肯定正抓心挠肝思索怎么解题，没工夫注意自己。
元嘉推上自己的下巴颏，咽了咽不知道什么时候溢出来的口水。
她清清嗓子，故作正经说：“可以开始了。”
那只右手在她眼皮子底下，握着冷白的笔杆，一行行写下计算过程。
元嘉二十七年的人生，第一次领悟到数学的美。
黄金分割比例的手，笔走游龙，用抽象的数学符号演绎逻辑的美。
那手不疾不徐抽丝剥茧，推开徐徐迷雾，在不断变换的数量关系中切中要害。
无人知晓，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清晨，一双眼独自陷入了一场“智性恋”。
屏幕里的手放下钢笔，停止动作。
元嘉的理智很快回笼，想到那手的主人是个刚满十八岁的高三学生，犯罪感悄然升起。
她嘴上喃喃念叨：“没事没事，我就是看看，什么也不做。”
手却不听话地伸向截屏键。
“咔嚓——”一声响。
视频那头一直不说话的人突然开口。
元嘉截屏的手被惊地抖了抖，以为那端的人也听到了截屏的声音。
心下犹豫怎么解释比较合理，就听人说：“我做完了。等会挂了视频，就把答案的照片给你传过去。”
元嘉松口气。低头庆幸之际，没注意到男人的手挂断视频前，在手机附近多停留了两秒。
视频通话结束，元嘉恋恋不舍闭上眼，脑中反复播放着刚才的画面。
听到新消息提示音，她意犹未尽睁开眼。点开图片，草草扫几眼，只觉得兴致缺缺。
完全忘记了昨晚睡觉前，她热情满满地盘算着怎么找茬。
多亏元嘉昨晚伏案苦心孤诣研究答案，现在她随意看看，就知道答案没有问题。
元嘉：「恭喜你，答对了！」
「鼓掌.jpg」「鼓掌.jpg」「鼓掌.jpg」
元嘉的手机随即响起。她接起来，低沉的男声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你现在相信，我没有作弊了吧？”
“相信！”
元嘉那被美色冲得只剩一点的理智问：“你是怎么做到这么进步神速的？不会又是你小叔叔给你押中题了吧？”
“嗯，不是我小叔叔押中题……”季烨霖故意停顿，“我怎么可能会做？”
元嘉：“……”
“你小叔叔也太神了吧？也就是现在不让开补习班补课了，不然你小叔这神技能，开补课班押高考题，那钱不得赚疯了！”
那场景，元嘉光靠脑补都觉得很刺激，脑子里现在堆满了金山银山。
“我小叔叔又不是出高考题的专家。” 季烨霖笑着问，“昨天谁说，你俩要是挑中了同一道题，就是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元嘉可不信这个。
但不管怎样，元嘉对季文耀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叔叔又多了三分好奇。
元嘉一本正经胡扯：“对，我俩前世日日相对，所以心有灵犀。”
电话那头的人笑意更甚，意有所指：“那你们可真是缘分颇深啊。”
元嘉：“对，我上辈子是仙女，他是我座下十二神兽之一！”
季烨霖勾起的唇角瞬间僵住。
元嘉说得义愤填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小兔崽子的心思，你是不是想把你那个性向不明、身体不行的小叔叔介绍给我。我告诉你，神、兽疏途，不要妄图染指本仙女！”
季烨霖：“……”
***
挂了电话，元嘉根本不敢闲下来。
她只要一放松，那手就在她脑海里晃啊荡啊。
难道是她的手控变严重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元嘉觉得她的头顶现在就悬着一把刀，明晃晃的。趁她不备，就刀她一下。拉她坠入欲|望的深渊。
他，才十八啊……
心痒痒的元嘉只好去知乎逛逛，企图用冰冷的知识浇灭她上头的热血。
在大数据这个“无形的大手”的操控下，越来越多关于“手控”的回答蹦出来。
元嘉目不暇接，看得津津有味。从「如何缓解手控倾向？」看到「有哪些能让手控心动的图片？」
她一张图片一张图片看下去，那些本来能让她心蹦蹦跳的手，现在在她眼里，通通只是差强人意。
回答页面拉到最后，竟没有出现一张让她满意的图片。
元嘉不免为自己的手控同胞们感到遗憾。
元嘉犹豫再三，几度退出知乎App又打开。最终，她毅然决然点击屏幕左下角的「写回答」。她一个字也没写，只把图库里新鲜热乎的视频截图传上去。
最后，她选择了“匿名回答”，深藏功与名。
***
正午，太阳高高挂着。
城市另一角，阳光大喇喇照亮整间书房。原本躲在光影深处的扶手椅上没了人影，一只手机静静躺在那里。
还亮着屏，墙上悬着的钟一样，不知疲倦。
屏幕上有一个女人。
乌黑的长发微微蓬乱，披散在肩头。奶白的皮肤上嵌着瞪大的杏眼，流闪着兴奋的光。
似是全然陌生的容颜——
可容眸流盼间的痴迷，和相亲那天一样，令人难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