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而撩GL》心之忧矣

2、苟且

　　和外婆吃过晚饭后，汪琳和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看肥皂剧，吃着饼干。汪琳觉得无聊，老太太却是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对剧情做出评价。

　　“哦哟，这个男的太不是东西咯。”

　　“嗯。”

　　“这一家子都坏，不干人事噢。”

　　“确实。”

　　汪琳附和着，靠在老太太身上渐起困意。

　　老太太见手中的袋子快见底，对汪琳说：“给外婆再拿一袋饼干来。”

　　“饼干含糖高，吃多了不好。”

　　老太太得意道：“我这个是无糖的。”

　　汪琳只好起身，去老太太的零食柜里拿来饼干，回来帮她撕开，然后也拿了几块塞进嘴里。电视里的男女主正在拉拉车扯扯，女主歇斯底里的，汪琳划拉着手机，突然收到好友申请，一看备注内容，顿时欣喜不已。赶紧点了通过。

　　对方的昵称叫隰有荷华，头像是一个古风女子牵着一个小女孩，还挺有爱。

　　隰有荷华：「你好。」

　　汪琳：「你好。」

　　隰有荷华：「我的一卡通被你捡到了吗？」

　　汪琳：「是呀，就在你撞倒我的那天。你走之后我就在雪里捡到了。」

　　沉默一会儿。

　　隰有荷华：「不好意思，当时有急事，都没怎么跟你道歉。」

　　汪琳：「没关系。」

　　隰有荷华：「没受伤吧？」

　　汪琳想，原来她当时并没有确认自己有没有受伤，就跑了，到底是怎样的急事？

　　汪琳：「没有，你在下面垫着呢。」

　　隰有荷华：「没有就好。」

　　汪琳：「卡要怎么给你？」

　　隰有荷华：「要不你寄给我，邮费我出。或者你再帮我保管一阵，开学给我。」

　　汪琳习惯性的食指抠了下头，邮寄太麻烦，还要花钱，于是说：「开学给你吧，给你省点邮费。」

　　隰有荷华：「那好，那你开学了再给我，到时候联系。」

　　汪琳：「好。」

　　聊天结束。

　　汪琳顺手点进沐帆空间。

　　「主人设置了权限，您可以申请访问。」

　　汪琳皱了眉。

　　只能继续看剧，没一会儿，汪琳终于忍不住打哈欠。老太太见状，摸摸她的头道：“困了就去睡，不用陪我啦。”

　　“好。”汪琳伸个懒腰，啊呜啊呜，站起来摇摇晃晃飘到自己房间。

　　躺下，却又不困了。

　　她坐起来，打开与隰有荷华的聊天框，犹豫了一下，打出一个字：「滴。」

　　过了一会儿。

　　隰有荷华：「你好。」

　　又是礼貌的“你好”，有时过度的礼貌，难免给人一种疏离感。汪琳也不是健谈的人，一时不知道说啥。

　　隰有荷华：「小学妹还不睡吗？」

　　人与人的距离往往体现在称呼上，汪琳看见小学妹三个字，觉得和这个网友的关系近了一点。

　　汪琳：「嗯，快了。」

　　隰有荷华：「找我有事吗？」

　　汪琳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半天，她想问对方那天发生了什么，遇到什么事，但这属于个人隐私，无论事大事小，在两人不熟的情况下，冒然询问很不妥。

　　在汪琳犹豫的时候，手机又响起来。

　　隰有荷华：「嗯？」

　　汪琳决定还是不问了。打出一排字：「那个，希望你都好好的。」

　　但是这么一句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话，汪琳发出去就后悔了，果然对方好久没有回复。汪琳把手机扔在怀里，身子一倒靠在枕头上，唉，把天聊死了。

　　过了一会儿。

　　隰有荷华：「谢谢。」

　　隰有荷华：「小学妹也要好好的呀。附带一个摸头的表情包。」

　　表情包十分宠溺，汪琳最吃这一套，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回了一个“好”。

　　聊天再次结束。

　　汪琳在备注里填上了名字，沐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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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城。

　　路面坑坑洼洼，路边的水沟里发出腐臭的味道，绿植没人搭理，自由地疯长，枝丫横竖歪斜，在昏暗的路灯下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

　　这是一个很老旧的民房了，外墙斑驳，是岁月侵蚀的痕迹。楼道昏暗，有些灯早已坏了，墙壁上的各种广告，修锁换锁，无押贷款，驾照买分，乱七八糟一大堆。

　　沐帆就住在这里，顶楼的一个小套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卫生间厨房都有，租金却极为低廉。

　　因为在顶楼，受潮不是很严重，墙壁还很平整，只是许多脏污，沐帆住进来的时候买了墙纸，将整个房间贴了一边，也算焕然一新。

　　乱糟糟的电线被精心收整，地板也清洗了好几遍，光可照人。整个屋子相比于外界，也算是败絮在外，金玉其中了。虽然身处一个破旧的小区，住的地方却也不能凑合将就。

　　浑浑噩噩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沐帆终于起了床，收拾了屋子，收拾了自己，照了个镜子，有被自己吓到，三分像人，七分倒像鬼。

　　此刻她坐在餐桌前，面前放了一碗面条，正冒着热气，碗中除了晶莹的面条，一个煎蛋，几片青菜而已。

　　碗边放着手机，正亮着，上面是她跟汪琳的对话。

　　「希望你都好好的。」

　　沐帆看着这句，手中的筷子许久未动。

　　很多时候，来自陌生人的安慰更容易触动心弦。不论如何，生活还要继续。沐帆关掉手机，专心吃面，然后洗碗，洗漱，上床，关灯，睡觉。

　　睡前她思考了片刻，安慰了一下自己。

　　这个世界有许多不幸，从来只有最幸运的人，没有最不幸的人，悲剧往往没有下限。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生活在苦难当中，战乱，饥荒，瘟疫，生离死别每天都有，至少自己不是最惨的。蝼蚁尚且偷生，活着，就要好好活着。

　　别想了，都过去了。从今往后，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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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就是大年三十。

　　早上起来，林佳并不在，只有两个老人和家政阿姨在慢悠悠地准备年夜饭。林佳不在，汪琳心里吐槽，是哪个合作商大过年的不晓事。

　　林佳这么辛苦，汪琳也想过以后帮她忙，但是她对生意场实在一点兴趣都没有，心有余而力不足，这长久以来，成了汪琳一个烦恼。林佳则打趣说，找个能干的男朋友回来也是一样。

　　面对妈妈的打趣，汪琳反击道：“那你找一个叔叔回来也行啊。”

　　汪琳自幼没有爸爸，虽说对她的成长毫无影响，但也疑惑，以她妈妈的条件，即便带着她再找个男的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彼时林佳敲了汪琳的一下，嘴里道：“再乱讲！”

　　汪琳说错话，知道林佳不喜欢谈这个话题，往后就再也不提了。

　　汪琳历来十指不沾阳春水，贴了春联和窗花后，心安理得地躺沙发上玩。

　　点开沐帆的聊天界面，汪琳没有继续尬聊的打算，鬼使神差般又点进对方的空间，这次居然没有权限限制了。

　　汪琳喜出望外，一般来讲，空间对好友也限制访问，就说明在她眼里，对方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网友。这下权限放开，汪琳觉得两人关系又近了一步。

　　沐帆空间里没啥东西，总共就只有十几条，时间跨度却有四五年。有风景分享，也许是旅游拍的，汪琳也看不出是哪儿。还有各种书籍段落的摘录，想来她是个爱看书的人，剩下的就是些转发的趣事趣闻。统共没啥有用的信息，来帮助汪琳更好的了解这空间的主人，相册里也空空荡荡。

　　汪琳拿着手机，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这怎么都像在试图窥伺别人的生活。汪琳退出空间，为自己开解：好奇而已。

　　一日无事，晚些时候，林佳终于回到家中，一家人坐在一起，享受阖家之乐。

　　另一边，由于处在市区边缘，可以放烟花。听着外面噼里啪啦咻咻地声音，沐帆毫无感觉，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她只觉得吵闹，这些人竟然无视政府的禁令放烟花。

　　今天她做了个大扫除，累得浑身是汗，但也体会到了活着的感觉。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话虽这么说，沐帆还是懒得弄年夜饭，一个人，没必要，虽然她挺喜欢做饭的，她妈妈也很喜欢做饭，遗传了一些。

　　外面喧嚣，也还不饿，沐帆一时无事可做，各个□□群微信群都在发红包，沐帆抢了几次，都是一毛两毛，觉得没劲。收到不少新年祝福，不用说肯定是群发，沐帆也不介意，一一回复了。余笙和几个朋友来找，互相说几句喜庆话，也没了后续。任是她心理强大，在这特殊的节日里，也感到一些惆怅孤独，划拉手机，划到汪琳，手指停了下，然后点了进去。

　　她对汪琳这个陌生人有一些亲近感，也许是因为汪琳长得讨喜，也许是因为她为自己的一卡通的热心执着。她翻过汪琳的空间，乱七八糟足有几千条，转发的占大部分，都是些有趣搞笑的段子视频。之外还有自己的一些碎碎念，自拍也有，很好看。

　　沐帆问：「吃饭了吗？ 」

　　这边汪琳正在大快朵颐，听到提示音，以为又是红包，看了下，居然是沐帆。她没想到沐帆会主动找自己，莫名有点意外之喜。

　　她回道：「正在吃呐。你呢？」

　　然后不知是怕沐帆不信，还是想单纯分享，汪琳对着餐桌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沐帆看着照片上饭菜，丰盛又精致，食材都是顶级。

　　厨房里水壶呜呜叫着，提醒她泡泡面的水已经烧开。

　　差距真大。

　　她回道：「在做。」

　　汪琳回复：「哇你居然会做饭！」

　　额，沐帆惭愧，明明就是泡泡面。不过她确实会做饭，便说道：「嗯，会一些。」

　　汪琳：「真厉害。」

　　做个饭而已，沐帆想汪琳大概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姐吧。

　　汪琳继续说：「我就不行了，我小时候差点把厨房烧了。」

　　汪琳说的是实话，至今对厨房都有心理阴影。

　　沐帆轻笑，来了一丝兴致：「这么厉害。」

　　汪琳：「小时候好奇嘛。可把我吓死了。幸好没出什么事，这辈子不会进厨房做饭了。」

　　沐帆看着汪琳发来哇哇大哭的表情包，脑补了一下当时的情景，确实危险。

　　汪琳：「我以后要饿死啦QAQ。」

　　沐帆：「问题不大，有人做就行。实在不行还有外卖。」

　　沐帆：「我也先吃饭了。」

　　汪琳：「嗯嗯，白白。」

　　沐帆泡了泡面，吃了之后就上床了，她刚躺下，电话响起来，没有备注，显示一长串号码。

　　“喂。”电话接起来。

　　“沐帆，我是惜惜。”听筒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沐帆听了脸色立刻就变了，眉头皱起，不耐烦地道：“李惜惜？”

　　面对她生硬的语气电话那头没有生气，仍旧是平静温柔的声音：“阿姨的事，我听说了。你现在，过得好吗？”

　　“我好不好关你什么事？”语气依旧强硬且不耐烦。

　　李惜惜终于沉默了一会儿。

　　“如果你打来就是说这些，那说完了，我可以挂了吗？”沐帆冷冷道。

　　“嗯，你节哀。”电话那头的李惜惜，良久终于说道。语气中流露出几分失落与怅然，还有愧疚。

　　挂断电话，沐帆没了好心情。这个她悲剧的始作俑者居然会打电话过来，呵，什么意思？

　　沐帆把灯关了，人却没有躺下，气得喘着气，她极力的克制，在黑夜里静静地坐在床上。夜里的思绪最容易飘远，容易想起许多事，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折磨着人，真应该全忘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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