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0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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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风蓬松，空气沉闷。
夜深人静，楼下估计只有昏黄的路灯还没睡，挑着光驱走前路的黑暗。
夏予然也在梦乡中。
突然，一声舒缓的手机铃声打破夜的寂静，在睡着的人看来，如同雷声隆隆闪过人间。
夏予然被惊醒，她抬手拿起搁在床边的手机。
本来她只是想摁掉电话，继续睡觉，可是在手机的亮光中一看——来电人是林金暮。
夏予然一个精神，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接通电话。
她心中思绪万千，林金暮这么晚给我打电话，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怎么了？”夏予然问。
对面传来声音，“然姐，今天早上我早起了，和我妈去了趟菜场。”
夏予然没说话，继续听着。
“人好多，好吵。”
“我跟一个卖菜的阿姨讨价还价，她居然说我太过分了。唉，生活不易。”
“我买了包菜，做了手撕包菜，我妈说很好吃，我也这么觉得。”
“然姐，下次我一定要做给你吃。”
夏予然听明白了，林金暮没什么事，就是想和自己说说话。
夏予然深呼吸一口，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四十九了，“林金暮，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吗？”
“然姐，我昨天去拿快递了，篮球服到了，我可以学打篮球了，肯定不输于那些男生。”林金暮仿佛没有听见夏予然的问话，自顾自地说着。
“林金暮，早点睡吧，以后不要打电话过来了。”
“哦对了，然姐，明天你们那边好像要下雨，出门记得带伞，不要淋湿了，会感冒的。”林金暮依然没有回答夏予然。
林金暮说的话特别无厘头，正常人肯定听不懂她要说什么。
可是偏偏夏予然不是正常人。
她知道，林金暮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表达同一个意思：然姐，我好想你。
其实啊，然姐也是想你的，只不过天意弄人，又不能想你。
夏予然的心颤了颤，眼眶也有些酸，但是她狠下心来，又把林金暮不愿直面的事情拿出来说，她道：“林金暮，我已经结婚了。还有，你也快点长大吧。”
瞬间，林金暮呱啦呱啦说个不停的嘴停了下来，好似才意识到这件事。
世界都安静了，唯有窗外聒噪的蝉鸣，以及夏予然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过了半分钟，林金暮都没说话，夏予然就打算挂电话了。
蓦地，林金暮开口：“夏予然，我不喜欢你了。”
声音带着哭腔，有点黏黏糊糊的。
夏予然嗓子干了，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当默认了吧。
“夏予然，我以后不会再喜欢你了。”林金暮说完便挂了电话。
夏予然看着手机页面，通话记录显示不到两分钟。
林金暮竟然还有不喜欢然姐的时候。
难得。
不过，这应该是她们最后一次说话了，也是最后存留余温的两分钟了。
之后，夏予然彻夜未眠，静坐在床上，抱住蜷起的膝盖，透过未拉严实的窗帘，看见了天空中高高挂着的月亮，突然一个念头蹦出来——明天去S市。
***
早上七点半，正当唐栖迟开门出去工作时，夏予然也打开了她的房门，对上唐栖迟回头的目光。
“早？”唐栖迟咬着吐司问候。
“嗯，我今天准备去S市一趟。”夏予然撩了撩头发说。
唐栖迟用右手夹住吐司，咀嚼了几下，然后问：“要我陪你吗？”
“不用。”夏予然在远处指了指唐栖迟的领口。
唐栖迟低头看了看，又用嘴咬着吐司，拿着的公文包也放在旁边，腾出双手重新系了系乱糟糟的领带，笑了笑，“那我早点下班，去S市找你吧。正好去省会玩玩，一直待在这个小城市，也没见过什么世面。”
夏予然点点头，心道随便吧，然后转头又回了房间。
***
一到S市，夏予然就想去逛逛北银街，这次是自己一个人。
也不能说没有目的吧，夏予然先是随意逛逛，买了糖人，买了烤鱿鱼，买了东关煮，然后她才走向目的地——那个书店，也就是许愿瓶的店铺。
夏予然一进门没有浏览什么书籍，就直奔许愿墙。
老板娘问：“请问是要许愿吗？”
夏予然摇摇头，“我之前在这里许过，现在想拿走。”
“哦哦，愿望实现了？”老板娘笑了笑，接着说：“之前的瓶子都在后面，你报一下信息，我去给你找。”
“4月15日夏予然留，没实现。”夏予然回。
老板娘从后面出来时，感叹道：“没实现啊，再等一等呗，不能急呀，说不定就实现了。诶对，和你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瓶子，你要帮她拿走吗？”
“实现不了，已经是定数了。不用拿，只要我的就好了，谢谢。”夏予然接过玻璃瓶。
“我想再许个愿。”夏予然又开口。
夏予然提笔写字，一行字落在白色的纸条上。
希望林金暮以后的每一天都开心，一帆风顺，遇见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这一次，一定不要有任何人阻拦。
夏予然永远爱林金暮。
——9月6日，夏予然留。
夏予然把纸条放进旧的的玻璃瓶里，放在许愿墙上。
老板娘准备走到前台了，夏予然从手腕上脱下一个东西，又对老板娘说：“再麻烦您一个事，可以把这个放进那个瓶子吗？”
老板娘点点头，接过东西，又走到后面。
北银街的主要任务完成。
接着，夏予然坐公交去了林金暮的初中，这次也是一个人。
“你别跑啊。”
“抓到你啦。”
“把我的书还给我。”
“信不信我拿水滋你。”
小孩子热热闹闹没有压力的气氛真好，永远都徜徉着无止境的欢乐，不用担心前程，不用担心未来。
夏予然绕着校园外面的铁围墙走走，高大的合欢树矗立在围墙边，虽然现在不是它的花期，但是依旧能想象到浅粉色的花开了满树的样子。
她几乎是绕了学校半圈才找到食堂，而食堂旁有棵红艳艳的枫树。
这棵枫树比夏予然见过的任何枫树都要粗壮，年龄应该也很大了，一片片红叶交叠在一起，勾勒出青春的姿态。
夏予然还是没忍住，拍了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最后，夏予然又绕回校门口，看见了寄语墙，上面有校长以及资深老师的寄语。
要是此时林金暮在夏予然身边，一定会同夏予然讲述，哪个老师最烦人，校长怎么样，她和同学发生了哪些趣事。
可是，夏予然来的很不巧，合欢已经谢了，枫树也不是最红的时候，而林金暮也不在她身边。
***
晚上七点左右。
唐栖迟打来电话，“你在哪呢？我从高铁站这边下来了。”
“七海。”夏予然在风中说话。
晚上七点半左右。
唐栖迟打车到了，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哇哦，这里好漂亮，不愧是省会。”
天空中星光点点，缺了一角的月亮歪歪地挂着，照得七海波光粼粼，沿路的路灯一直亮着，路边的景象都倒映在湖水中，连同对面的城墙。
夏予然吹了一会风，转头看着唐栖迟，问：“是吃完晚饭来的吧？”
“嗯。”唐栖迟答应。
然后他反应过来，应该也关心一下夏予然，“你也吃过了吧？”
夏予然点点头。
又过了好久，只穿着牛仔短裤的夏予然方才觉得冷，她伸手摸了摸腿，然后问：“你是不是喜欢吃甜的？我认识一家买甜品。”
唐栖迟激动地点了点头，咂了咂嘴，说：“正巧我也有点饿了。”
夏予然笑了笑，带他去了那家甜品店。
Seven nights.
夏予然是第一次注意到这家店的名字。
迎接他们的还是熟悉的“欢迎光临，需要点些什么？”
唐栖迟走到前台，夏予然跟在后面问：“想吃什么自己点。”
听到这句话，还在记账的服务员小哥哥抬起头，“好久不见啊。不过，这是谁？”
“嘶……这不会换了新欢吧，不要那个小孩了？”服务员小哥哥十分富有想象力。
夏予然“啧”了一声很不满，“你这店是怎么开得下去的？顾客不全被你说跑了？”
服务员挑了挑眉，指了指坐在角落里的那位。
夏予然看了看，角落里的那位女士戴着一副眼镜，头发没有扎，松松地散在肩膀上，手上正敲着笔记本，桌上还放着两本稍微有点厚的书，以及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我要这个草莓荔枝果茶，再来一个芒果千层。”唐栖迟说。
点完后，唐栖迟也看了看角落里的那位女士，转头问服务员，“是老板娘吗？”
这句话引得“老板娘”往唐栖迟这看了一眼。
“好的，已确认，不是。”唐栖迟又说。
服务员偷偷笑了笑，然后到后台餐厅做甜品。
很快，两样甜品都上齐了，服务员也没走，在旁边拉了个椅子过来，好奇地问夏予然：“你和那小孩分手了？”
夏予然没说话，不想理他，把目光投到桌上的多肉上。
花盆是粉色的，多肉很小一个，叶瓣是翠绿的，叶尖还有点粉，和花盆很搭。
唐栖迟清了清嗓子，开口：“咳咳，现在坐在她旁边的是她合法领证的先生好吧？你还问，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服务员眼睛一眯，“领证了？不像啊。”
“好啦，你快走吧。”唐栖迟推了推服务员。
然后，唐栖迟用勺子敲了敲草莓荔枝果茶的玻璃杯以及芒果千层的盘子，发出清脆的如银铃般的响声，跟夏予然说：“这两个，都是他特别喜欢吃的。”
夏予然一听就明白他是谁。
用餐完毕后，他们又去了忆七广场逛了逛，第二天，他们就又回Y市了。
***
秋分过后，风微微凉，叶纷纷落。
“庄洛祺，去不去北银街？”
“去干嘛？”
“找样东西。”
目的地还是书店。
“欢迎光临，买点什么？”老板娘问。
“拿许愿瓶。”接着林金暮报了信息。
庄洛祺打量了前面这一片墙，说：“你还来许过愿啊？”
林金暮撇了撇嘴，没说话。
“拿好。”老板娘递给林金暮。
林金暮一看见许愿瓶，先是愣了一下，接过来，等老板娘去帮其他顾客找书时，她才回过神来，追到老板娘旁边。
“这个皮筋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小小的透明的玻璃瓶中，除了卷起来的一张纸，还有一根浅紫色的皮筋。
老板娘瞧见这个，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之前一个姑娘让我放进去的。”
“她什么时候来的你还记得吗？”
庄洛祺在旁边跟林金暮咬耳朵，“然姐吗？”
林金暮没听庄洛祺在讲什么，全神贯注地等老板娘的答案。
老板娘帮顾客包好书籍，回：“这个，不太记得了。”
林金暮捏紧小皮筋，把瓶子里的纸倒出来，想看看夏予然是不是给她留了其他的什么，可是没有，那张纸还是林金暮自己许愿的纸。
林金暮缓缓地蹲下来，抱着膝盖，看着手中的小皮筋，感觉有点崩溃。
其实，夏予然也留了话，只是与林金暮擦肩而过，她是没机会看见了。
***
透过起了雾的窗户，隐隐约约能看见林家的温馨。
“不进去看看吗？”唐栖迟站在夏予然身旁问。
伴着白气的吐出，夏予然说：“不用。”
唐栖迟没再问，只是陪着夏予然站在雪地里。
片片白雪飘落，不知道雪是否还记得，当年在雪地里奔跑的孩子。
小雪纷飞，大地白茫茫一片，两道车轮的印子似乎还在。远处的树依旧银装素裹，树枝低着头，戴着白色的雪帽，隐隐约约透着树叶的绿以及深褐色的枯枝。从前站在枝头的小鸟也不知道去哪了，是否有了新的住所。红灯笼的颜色还很鲜艳，大概是今年刚挂上的。
又是一年初雪。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04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