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暮暮番外》风晓小夜

19、一件小事

　　一件小事。

　　段家有一个“老顽固”。

　　段妈妈当年上学时就和段爸爸谈起恋爱这件事，一直是段卿姥爷的心结。老人家墨守成规一辈子，对段妈妈的管教从来没有松懈过，他也想不明白怎么就养出了这样一个和父亲母亲都完全不同的女儿。

　　段妈妈当年结婚时，老人家板着脸走完婚礼全程，什么祝福的话都没说过。这些年回去探望老人，段妈妈和老人家也总是不说几句话。

　　但段老先生对段卿极为宠爱。

　　段老先生喜欢各式各样的花鸟虫鱼，家里摆得满满当当，段卿小时候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不是把哪盆刚开花的稀奇品种弄碎了，就是给哪条小鱼喂食太多撑死了……老先生吹胡子瞪眼自己在那看半天，等到外孙女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又挂上笑脸。

　　段卿也会做他和段妈妈之间的“和事佬”。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总是每句话就要呛，给点火星子就能着起来。常常是段卿给老先生夹点菜，再拍拍段妈妈的手背，硝烟也就散得差不多了。有时候段爸爸被老爷子怼得下不来台，也都是段卿帮忙化解。

　　而这位老爷子将固执二字守了一辈子，在段卿带着萧野去见他的时候，老爷子拿出了和当年一模一样的架势，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你们完全可以等三十多岁，一切都尘埃落定，再去找一个合适的人，”老爷子拿着拐杖往地上狠狠敲了两下，“学校里这些感情都是不靠谱的！你们年龄这么小，懂什么是爱？”

　　“你也是，你妈妈也是，该好好读书的年纪，非要谈恋爱。你们说我老糊涂也好，说我思想不开放也行，但是我就是不同意你们现在就谈恋爱，还想订婚？只要我活一天，我就不可能答应你们！小小年纪有点好感就以为是爱了，等到以后看上别人了，又要闹离婚，绝对不行！”

　　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格外清脆，段卿有点心烦，姥姥姥爷年轻时就是在读书的年纪认识的，后来分分合合吵吵闹闹了一辈子，打架都是家常便饭，所以对于校园恋爱格外抵触。他曾经这样反对段妈妈，现在轮到反对她了。这是老爷子唯一一次对她发这般大的火气，说了那么多的话，总结起来不过是担忧他们两个人以后会变心。

　　萧野也看得明白，到这里来之前也听段卿和段妈妈讲过许多，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尝试去跟老爷子剖白自己的心意，想要用真诚去打动老爷子。可惜老爷子背过身去闭上双眼，一副不理人的状态。任凭他们怎么说都无动于衷。

　　后来的日子里他们没有再一起去探望过老爷子，段卿和段妈妈商量这件事不经过老爷子做主了。萧野得知的时候也没有太意外，只是幅度很小的点头，顺带问了些老爷子的喜好。

　　在没有人知道的时间另一头，邻居看到的是日复一日来和老爷子聊天打诨的男生，有时候他会抱着几盆花，身上的衣服被泥土弄脏也没见他嫌弃；有时候他也会带几只活蹦乱跳的鸟，被关在门外不让进门也是常事。偶尔碰上天气不好，男生浑身被淋得湿透，看起来狼狈至极，但肩颈永远挺直，看起来好似山脊。

　　又一次登门拜访，屋里传来三个人越来越情绪激动的声音，萧野轻车熟路开门进去，瞧见段妈妈和老爷子分坐在沙发两头，段卿也在二人滔滔不绝的声音中说上几句好话。

　　“萧野他这孩子的本性极好，我已经不想跟你多说，不管怎么样，我是同意这门婚事的。”
　　“姥爷，我们不是小孩子了，我们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婚姻，我们是要共度一生的。”
　　“……”

　　那些字句萦绕在耳畔，萧野提着茶叶轻声笑了。

　　你看，不止他在努力。

　　晚风轻拂，段卿的长发轻轻扬动，表情依旧清清冷冷，萧野自她身侧走过来，一手搭在她的肩让她坐下，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老爷子身上。前两天段卿给他修眉不小心将他的眉毛刮断了一截，衬得他面容更加冷硬，黑T长裤立在那笑了下，一身的叛逆呼之欲出。年轻男女的荷尔蒙碰撞，神似而不完全相同的气质，形成一种极为和谐的画面。

　　“别担心，有我呢。”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