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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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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菲儿最近很焦躁,一是因为被拘在家里不得自由,二是因为宁庆侯流落到柳溪村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家里人见她无时无刻不在摆着一张臭脸,说话带刺,做事带怨,初时还好声好气地问上一问,可连着半个月都是如此,便全都不愿再理会她。
她闹任她闹,就当不知道!
初秋的风带来丰收的喜。
稻谷金黄,葡萄墨紫,还有墙根处的小野菊,可爱又美丽。
早饭用到一多半时,葛氏瞥了顾菲儿一眼,试探着吩咐道:“菲儿,你待会去把圈里的鸡鸭给喂了吧。”
顾菲儿闻言一脸阴郁,委屈又愤懑道:“我不去,那圈里又脏又臭,为什么是我去?!”
不过是抓了秕谷往地上撒就好,又不费什么力气,葛氏没想到这样轻松的家务活,竟然也有人不乐意。
她诧异得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喃喃道:“啊,这?你不去,谁去啊?”
顾端志昨日接了去隔壁村打立柜的活,今儿天没亮就出门了。
葛氏要跟着何红玉一起,将地里的快长老的菜都收了,洗净,切好,晒的晒,腌的腌。
顾芳儿要完成祖母交代的针线活,要将那屏风上的一些简单的底纹图样给绣好。
眼看着就要秋收了,顾清晏得帮着祖父一起,打磨修理好,秋收时要用到的农具。
大家仿佛都有正经的事情要做。
顾菲儿抬眼在屋里扫了一圈,目光停在了顾莹儿身上。
顾莹儿冲她大姐姐一乐,大大咧咧道:“好呀,好呀!我去喂鸡鸭,不过下午去割猪草的活,可就要大姐姐来做了哦,不然我也不干!”
葛氏见不得顾莹儿这半点不让人的模样,当即便责骂道:“不就是割猪草么,村里哪个女孩儿不干活?!”
别人家的女孩儿都是父母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也就只有三丫头,被自家婆婆给惯得这般不知道好歹。
顾莹儿也不怕她,挨在祖母身边,十分有底气道:“大姐姐连鸡鸭都不乐意喂,你怎么不说她去!”
葛氏气得眼里冒火,还要再骂什么,却被何红玉一个瞪眼给制止了。
顾菲儿当然不愿意割猪草,又转眼看向了难得休沐在家的顾清景。
顾清景却连半个眼神都不给她,只放下筷子,对着自家兄长央求道:“哥,师父交代了要自个研读《盐铁贵粟论》,我有许多地方都不明白,你给我讲讲呗。”
那书顾清晏和凌绝顶当初也曾研读过,注解和释义都被他俩给整理得清楚又详细,以顾猫儿的聪慧,还有什么看不懂的。
顾清晏心里好笑,拖长了调子道:“行,我给你讲。”
顾菲儿面色不悦,阴阳怪气道:“会读书可真了不起,什么都不用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顾清景面色如常,根本不受她这激将法的影响。
顾莹儿跟顾清景年纪相当,虽然时常吵嘴,但实际上却最是亲近。
她歪着头,故意装作一副天真模样,十分真诚道:“大姐姐,会读书就是很了不起啊!考中秀才见官不拜,考中举人进士自个就成了官,到时候领着朝廷的俸禄,有丫鬟小厮伺候,可不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么。”
顾菲儿被她这副装乖卖巧的模样给恶心坏了,心道:怨不得上辈子能借势成了官太太,原来从小就知道踩着自家亲姐妹,去讨好大房的两个堂哥呢。
“反正我不去喂,谁爱去谁去!”顾菲儿摔了筷子,冷着脸甩门出去。
“嘭!”
饭堂略显单薄的榆木门重重拍在了青砖墙上。
顾芳儿瞪大了眼睛,搓着手指不安道:“大、大姐姐,好像真的生气了。”
顾莹儿却疑惑道:“大姐姐以往就只是矫情,可自从摔伤了额头之后,脾气就越来越大了,都不像大姐姐了。”
顾清景眯了眯眼,若有所思道:“哥,阴差既然能抓错了魂,那会不会抓漏了鬼,导致其滞留阳间害人?”
顾清晏还未说什么,葛氏却已经面色青白,语气惊慌道:“菲儿以前懂事又乖巧,如今却突然变了性情,这,这?!娘,您说菲儿她,会不会真的叫什么恶鬼给缠上了?!”
顾菲儿年幼时候不见得当真就懂事乖巧,但至少还知道看长辈脸色。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上辈子没沾到顾清晏半点光,实际上,曹家虽然富裕,可却不过是商贾而已。
随着顾清晏考中解元、状元,再进入翰林院。
顾菲儿在婆家也越来越有底气,几乎是横着走,早就养成了一副飞扬跋扈,任性妄为的脾气。
葛氏这一通猜测,将顾芳儿、顾莹儿两个小姑娘给吓得不轻。
何红玉见此又瞪了二儿媳一眼,骂道:“你瞎咧咧个啥,什么恶鬼不恶鬼!要我说啊,大姐儿之所以这般任性,全都是你这当娘的给惯的!三个丫头里边,你对芳儿、莹儿如何?对大姐儿又是如何?我不说,你自个心里也清楚。”
葛氏当然清楚,她因为怀上了菲儿,所以才能顺利嫁入顾家,菲儿是她的福星,长得清丽美好又乖巧体贴,她没道理不宠她,不偏着她。
至于后面两个,那都是抢占了本该投胎成自己儿子的位置的赔钱货。
一个眉眼五官净挑着父母不出彩的长,容貌平平无奇,性子沉闷内向,说话还直愣愣的,半点也不讨喜。
另一个更是天生的讨债鬼,害得亲娘生产时险些丧命,从此彻底失去了怀孕的可能!
葛氏对顾芳儿或许还有一丝丝的疼爱,但对顾莹儿却只有迁怒与恨意,即便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她也无一丝怜惜,哭得烦了,甚至还忍不住动手打掐。
当年若不是有何红玉仔细看顾,顾莹儿或许都不一定能平安长大。
何红玉见老二媳妇理亏不说话,又继续道:“我琢磨着大姐儿是以前被你给迁就惯了,如今才会稍有不如意,就作天作地!这情形也不少见,村头葛家那小儿子不也是这样,就因为有爹娘宠着,有兄长让着,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看上了镇上一赌鬼家里的漂亮女儿,非闹着要娶,在家里摔摔打打的,谁劝也不听!”
何红玉越说越觉得是这样,因此转头看着葛氏,冷笑道:“呵,看吧,平日里被你当祖宗似的哄着,如今还真成了个祖宗!她既然谁也不想嫁,那就都别嫁了,免得祸害了别人家的好孩子,等她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再说!”
葛氏听了这话心里着急,可又因为不占理,所以不敢反驳,红着眼委屈了半天,最后也只能自个抓一葫芦瓢的秕谷,去后院的篱笆圈里,先将鸡鸭给喂了。
青石井边,顾清晏和祖父在那儿磨镰刀,顾清景和顾莹儿摘了一陶盆的葡萄在那儿清洗。
何红玉收拾好碗筷之后,也走了过来,神神秘秘道:“晏哥儿,你过两日去参加秋试的时候,等考完了,记得顺道去嘉陵府城外的灵慧寺里,求一块开过光的辟邪桃木佛牌回来,到时候给大姐儿带上。”
“……”
顾清晏四人都有些无语。
顾猫儿更是好笑道:“祖母,您刚刚训二婶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何红玉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没好气道:“祖母这不是防、防什么然来着!”
“防患于未然。”顾华斌替老妻描补道。
顾清晏笑着夸赞道:“还是祖母谨慎心细,不管信不信,求一块佛牌,总归也没什么坏处。”
何红玉被奉承得身心愉悦,瞥了不懂事的二孙子一眼,语气矜持道:“可不是么,祖母活了这么些年,吃过的盐比你们吃的米都多,你们没想到的事情,我早就心里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