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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我来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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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红墙碧瓦的四合院，宛如走进了经过改造的金碧辉煌的紫禁城里的一角。
放眼可见的屋顶全部置换的琉璃瓦，在阳光下反射着历史的庄重感。
四面的窗户也都换成了大片的玻璃窗，在红柱的交映中，现代建筑与古典建筑完美结合。
方方正正的四合院，一棵大腿粗细的石榴树立在一旁，翠绿的叶子繁茂地交叠在一起，累累的榴果匿于枝间。
粉白芍药就在正房的门口争奇斗艳，两边各六盆。
每个走廊的外檐，都抠出了花池，里面长着绿色的植物，细细看来，应该是小白菜之类的时蔬。
花朝见过诸多房屋，可从未见过如此改造的四合院，“这也是大哥改的？”
许钧生笑着答道：“怎么会，大哥是个搞技术的，不是搞建筑的。这是爸妈的想法，我们刚搬来的时候，妈妈就嫌弃这个窗户不够明亮，早早就改了玻璃窗。现在看的这个，已经是改过好几代的了。”
许钧生指着门口的粉白芍药道：“看，还开着呢，还真是在等你来。”
两人走到正房门口，花朝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娇花，“开的真好。”
许钧生也弯下腰，从同一盆中摘下了一朵盛放的花儿递给了花朝，“人比花娇。”
花朝拧过头看向许钧生，接了过来，“马屁精。”许钧生只笑不答话，一把将花朝拉了起来，牵着花朝的小手想屋里走去。
屋里的风格也和外面的一样，现代与古代的结合。
有舒适的软塌座椅，也有典雅的红木棋局，玻璃缸里的锦鲤咕噜噜地吐着泡泡，缸里的水草随着舞动。
许钧生拉着花朝到了软塌的位置，“你等我一下，我去取些水果。”
许钧生向隔断后走去，花朝则四下打量着屋内的构造，看哪里都稀奇。
虽然自己住的多数房子也是过渡结合的装修，但那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和习惯改的，真没见过几户像样的。
花朝很喜欢许钧生家大胆的改造，要不是许家父母年纪大，不好折腾，花朝是很想将两人带回北禁山帮自己改造改造的。
许钧生双手满满地返回，将冰镇的果汁和鲜葡萄放在桌上，一眼就看出了花朝对自家装修的喜欢。“我的屋子在西厢房，你要是好奇，我们一会儿去看看。”
花朝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好啊。”
“那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说正事了呢？”许钧生将果汁递给花朝，“解解渴，很清凉的。”
花朝眯着眼睛满足地吸了几大口，半杯果汁肉眼可见地消失了。
放下杯子，斜倚在身后的靠垫上，闭目凝神不讲话。
许钧生也不急了，将葡萄剥好放在玉碟里，等着花朝一会儿享用。
时间缓缓流逝，等到许钧生面前的小碟子都快要满了，花朝终于缓缓开口：“真的要听啊。”
许钧生也是不紧不慢地答道：“你答应我的话，不听也没什么关系。”
花朝叹了口气，慢悠悠地问道：“你怎么都不问，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许钧生将满载的小碟子放在了花朝的果汁旁边，“你不想说的话，我不会问的。”
花朝“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合着选择权都在我，都随我嘛？”
“是的。”
两个字如有千斤重，压得花朝笑不出来，倏尔睁开双眼，如海般平静的眼眸望向许钧生，“你是唯一一个，不需要任何保护措施就可以触碰我的，”
“活人。”
这句话的信息量巨大，许钧生在脑海里转了几转才堪堪理解这句话。
首先，唯一一个自然是特别的，这与命中注定简直别无二致。
其次，不需要任何保护措施？
这应该怎么理解，难不成朝朝是什么病毒体，还要穿戴隔离防护服？
不是很能理解。
最后，活人？是什么意思？
许钧生自诩聪明的人设如危楼般即将坍塌，不禁咽了咽口水，“朝朝，我有点听不太明白全部的意思，不过，我知道，我们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花朝设想了许钧生听了自己大爆料的后果，猜的深了会恐惧，一知半解也会心生恐惧，怎么都没想到，他抓住的竟是这个点。
“许老师，你就是这样教你学生拿得分点的吗？你没觉得，你有点跑题吗？”
许钧生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阅读理解也是要分场景的，主要是分人。”
花朝算是发现了，许钧生要是真跟自己打太极，自己肯定不是这老狐狸的对手，不如直来直去少兜弯子。“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你们日常生活中的正常人。”
“我身负灾厄，不详之体。所有与我接触的生灵都会厄运缠身，灾祸不断，需要灵气化解。”
“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总要带着那串珠子嘛。那是鲛人的眼泪，就是人们常说的鲛珠，佩之可敛自身气息，可避水入海。”
“就是你不相信的神话故事里的东西，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花朝看着许钧生认真听话的模样，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残忍。可长痛不如短痛，说出来，对大家都好。
“你不觉得，我与胡家两老的相处方式，过于不尊敬长辈嘛？”
“那是因为，他们年轻的时候，我就是现在这个模样，他们年长以后，我还是现在这个模样。年龄不会在我的身上留下痕迹的。”
“听懂了吗？许钧生。”
花朝不知道自己这样到底对不对，前几天刚刚竖立的新生标杆被自己放倒。
说好的肆意而活，却也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为何一遇到许钧生，选择就变得如此痛苦不堪呢？
花朝的心狠狠地揪着，看似放松的姿势，掩住了已经紧握的拳头。
好像看不到，就没发生一样。
许钧生听了花朝的一番话，不做声响地握着冰镇果汁的杯子降温。
杯壁上渗出的水珠，沿着手指的缝隙浸湿了许钧生的手掌。
花朝的心思在这静默的几分钟里百转千回，从紧张克制到破罐破摔。
反正前世恩怨已了结，该还的都还了，自己还为他走了后门投的胎，也算仁至义尽了。
还没等花朝安扶好自己的心，就见许钧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眼圈微红地走到花朝面前，一把抱住了花朝，“对不起，我来晚了。”
花朝懵了。
她也从未像此刻这样懵过，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自己没说明白吗？正常人反应过来不应该是害怕吗？
这样的疑惑一个一个接踵而至，花朝的下巴垫在许钧生的肩膀上，不自觉地歪向了许钧生的脑袋寻求支撑点，却被许钧生搂得更紧了。
“对不起，朝朝，你受苦了。”
花朝真的不理解这话从何而来，许老师你真的是教语言方面的专家吗？
“等……等一下，”花朝试图推开许钧生，脱离此时这个窒息的怀抱，但也毫无疑问，以失败告终。
“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理解我的话的吗？我可说，我是个活了不知多久的，名副其实的老妖怪，你听懂了吗？”
许钧生依然紧紧抱着花朝不松手，闷闷的声音传来，“听懂了，我都听懂了。”
你听懂个啥？
花朝的呼吸逐渐不畅起来，连忙拍打许钧生的后背让他放开自己。
花朝轻轻揉了揉被禁锢得有些发疼的胳膊，不敢看许钧生的反应。
自己嘴上好像无所谓，可是想想许钧生刚刚红了的眼眶，自己的心就被拉扯得鲜血淋漓。
你哭什么？我还没委屈呢？
“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了?一直避着我，也不来找我,是怕你的特殊体质影响我吗？”
许钧生闷闷的声音响起，花朝停住了揉胳膊的动作，也回复了一个闷闷的“嗯。”
“那如果没在杭市偶遇到，你是不是这一辈子都不会来找我？”
“嗯。”
过来半晌，许钧生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朝朝，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啊。”
还没回过神的花朝被这句话完完全全当头一棒，不由自主地跟着重复，“残忍......”
花朝突然笑了起来，笑意里藏不住无尽的悲凉，“我残忍？许钧生，你怎么好意思这样说我。”
眼泪滑过花朝的脸颊，拉下一道长长的泪痕，许钧生看向花朝，知道她是误会了。
他不禁坐在了花朝的旁边，不似刚刚那般强势，反而是轻轻柔柔地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手掌抚了抚花朝绷紧的后背，希望她能够放松下来。
似是喟叹，似是无奈，“朝朝，对不起，是我用词不当。”
“我无法想象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也无法想象，你吃过什么样的苦，受过什么样的委屈。”
“你对自己太残忍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吧。这么一说，我可真是个混蛋。”
许钧生皱了皱眉头，原来花朝对自己的放纵，全部有迹可循。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竟是因为自己活的如此痛苦。
偏偏自己，一无所知。
花朝被抱在许钧生的怀里，听着许钧生自己的猜测，眼泪簌簌地掉在许钧生的衬衫上，没一会儿就洇湿了一片。
上次哭是什么时候呢？
好像是在泥水里捞出许钧生的尸骨的时候。
那天的雨真的很大，雷声也很大，大到自己哭天抢地的声音竟然全部被掩盖。
花朝抱着几节剔得干干净净的白骨，在那摊泥水坑边坐了一夜，随即罕见地病倒了。
从那以后，一切就都变了。
许钧生清晰地感受到了花朝的眼泪，从起初的一小块直到后来的整个前胸，像是被眼泪浸泡了一般。
许钧生不间断地轻抚着花朝，哪怕能给花朝一点点的安全感，也足够了。
花朝哭得有些累了，抽泣了一会儿渐渐平缓下来，一双大眼睛已经红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看的许钧生的心都要碎了。
“乖，不哭了。我来了，就不走了。以后我都陪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