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他骨肉相连》林泉琴书梦

2、2.运输一块肉肉

　　在前往T市的高速路上，岑温开着她的SUV，如同奔向自由的马儿一样恣意奔驰。
　　她的表情平静，耳间塞着蓝牙耳机，温和地自言自语。

　　“我的家乡在T市。小时候，我就住在那里的H村，直到长大才回来。”
　　车窗外，速生树种构成的绿化带向后逃窜，头也不回。

　　“H村里，对我最好的是赵叔。他是一个屠夫，脾气不好，又不肯成家，无儿无女。近些年好了些，开了家养殖场，请村里人过来帮工，生意很红火。”
　　想到了什么，岑温摇头叹气。
　　“我这两年没回去，也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前方是服务区，岑温减缓车速，陷入回忆之中……

　　“停车安检，身份证看一下。”
　　岑温暂停回忆，依言摇下车窗并找出身份证。
　　她抬头看向窗外，却在看到面前那位年轻的警察时楞了楞。

　　“哎呦，这不是老同学嘛。诶对了，你叫什么来着？”她带着揶揄的笑意，把身份证递过去，关闭蓝牙耳机。
　　警察同志完全不听她套近乎，在机器上扫了一下证，点头，“行了，走吧。”
　　他把身份证递还给岑温，岑温捏住一角刚要取回，突然听到车后传来一阵犬吠声。
　　年轻警察脸色一变，一把抽走身份证，严厉地瞪着岑温，“下车，配合检查。”
　　岑温摊手，下车。

　　后背箱前，一只穿着制服的德牧狂吠不止，眼神警惕犀利，身体和耳朵略微下压，时刻准备向前撕咬。
　　在警犬身后，一位较年长的警察一边扯着它一边喊：“过来！开箱检查！”
　　岑温走近，按开后备箱。
　　“发生什么了？”
　　看着凶悍的警犬，她适当地惊讶了一下，做出有些害怕的样子。
　　“你后备箱里都有什么？”年轻警察问。
　　岑温疑惑，但还是乖乖回答，“没什么呀，就是一些肉。肉馅、肉肠，炖肉料。还有给孩子们买的东西，零食什么的。”
　　后备箱缓缓打开，里面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最上面是分好的几大包零食，下一层是行李箱和书包，最下面一层是几个塑料桶，里面是用塑料袋分装好的肉馅和肉肠，以及几包肉块。
　　年轻警察逐个在桶里翻了一下，都是这些东西，最下层还放了些冰袋，凉飕飕的。
　　德牧不叫了。它开始困惑，有些烦躁地走来走去，最后规规矩矩地站定。
　　“是不是我买的炖料有问题？”岑温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惊恐。
　　她连忙从缝里拽出来一袋调料，“这是我网上买的，不会有什么违禁成分吧？”
　　装得太假了。年轻警察嘴角抽了抽，但还是让警犬闻了下。
　　果然，德牧毫无反应。
　　“先去服务区里面，详细检查一下。”

　　一个小时后。正午。
　　队长模样的警察擦了擦汗，歉意地说，“这位同志，真不好意思，打扰您这么长时间。我们都查过了，没有问题。”
　　“理解理解，配合安检是应该的。”岑温笑，“也怪我，非要给老家带肉回去，引起这位小英雄误会啦。”
　　她做出一副想摸摸警犬又不敢的样子。
　　德牧呲牙凶她。
　　这个女人和她的车都透着一种古怪的威胁感。
　　女人身上带着杀气，车里明明有凶兽的气息，打开却没有活物。
　　坏人！
　　德牧做出攻击姿态，等待主人命令。
　　年长的警察连忙安抚德牧。
　　“果然，我还是这么不受动物待见。”岑温苦笑两声，“那我就走啦，还有问题的话打我电话。”
　　“好的好的，谢谢您支持我们的工作。”队长模样的警察喊人，“那谁，小崔，过来送送这位女同志。”
　　“来了。”年轻警察把盒饭和筷子往旁边一撂，抬腿几步追上岑温。

　　夏日的阴天是热辣辣的，晌午的天穹亮的发白。
　　来往车辆大多都进服务区吃饭午休了。一时间，外面只剩他们两个。
　　“岑温。”年轻警察说。
　　“嗯？”岑温心情很好。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当然，崔折同学。”岑温点头，“如果我杀人，你会亲手毙了我。”
　　崔折冷笑一声，“很高兴你还记得。”
　　“同样的，如果你为不义而战……”岑温转身，扳住崔折的下颌，微笑。
　　“——我会杀了你哦。”

　　岑温的目光阴冷，如同冰冷粘腻的爬虫自崔折脸上蜿蜒而下。
　　她真的会这么做。
　　这样想着，崔折反而愉悦了起来。
　　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快乐呢？这种以自己为注，强制一个疯子变得正常的快乐。

　　趁着崔折走神，岑温从他手上抽走了自己的身份证。
　　“再见啦，老同学。”
　　她又恢复了智障儿童欢乐多的表情，开心地对着他挥挥手，跑向自己的SUV。
　　崔折摇头，转身回去继续吃盒饭。

　　通往T市H村的道路上，岑温带着蓝牙耳机，愉快地问。
　　“你说崔折要多久才能发现问题？”
　　被迫拆开分布在行李箱、水桶以及零散分装袋里的小黑：“……”
　　它把细长的尾巴藏进肉和肉的间隙里，用尾尖的黑色桃心上下摆弄那个不断震动的发声器。
　　桶中的肉块已经蠕动着蹭开了密封袋的口，并把自己挪到了肉馅袋子里。
　　小黑（被分成N份的）偷吃中。

　　浴室传来喷淋的水声，一段时间后归于平静。
　　门打开，一具精瘦年轻的男性身体走了出来。崔折的头上盖着毛巾，正一脸不耐地擦头发。
　　不知为何，自从中午偶遇岑温后，他总是静不下心来。
　　精神很亢奋，身体很兴奋，像是进入了狩猎状态。
　　困惑中带着战意，就像那只德牧。
　　他相信警犬的素质和经验，它绝不会随意发出警告。
　　一定、一定有什么线索被他忽略了。
　　会是什么……
　　他赤裸地倒在床上，看着对面的书架，大脑放空。

　　书架上摆了好多书，木质的横板已经被压弯了。其中有几本书的纸页略松，能看出经常被主人取出翻阅。
　　崔折的视线漫无目的地在书脊上游走，随即蓦地一凝。
　　《系统解剖学》。
　　他从床上跳起来，赤脚三两步上前取了书，回忆中午看到的整块或半块的肌肉形状。
　　不会吧……
　　翻了几页，崔折把书往桌上一扔，深呼吸。
　　中午看到了多少？他努力回忆。
　　几个桶加上一行李箱，差不多是一个人的肉量。
　　肉馅、肉肠……她是想自己吃，还是给别人吃？
　　崔折嗓子发干，几乎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拿起手机。
　　“队长，我是小崔，我想请个假。对，所有假都用掉，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