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多暖春》言昔昔

5、佳人难再得

　　松竹秀一接到ANA定制的护踝和护膝就知道这是雪见的幕后操作。护具的包装说明上也写着“特别鸣谢，白雪见设计师。”
　　这个女人呐！
　　但是这套护具果然起了作用，以后的很多年，松竹秀一都没受到大的伤病困扰。
　　中国有句古话说：“好女旺三代，悍妻毁一族。”很多年以后，松竹秀一读到这句话，深以为然。
　　松竹秀一这段秘密感情，最先发现端倪的是他的教练。并不是他的训练受到了什么影响，而是教练发现这个人开始在休息时间偷偷的讲电话，有时候还会问女队员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比如“白中偏黄的皮肤合适什么颜色的口红啊”，“最近什么香水最流行啊”等等。最让他笃定的是，最近松竹秀一参加了一个采访节目。以往问他感情问题他都是回答，“我还没有女朋友啊。”可是最近一次访问，记者问他：“松竹先生有没有女朋友啊？”他的回答变成了答非所问：“我早晚要结婚的。估计很快！”这就笃定无疑了。
　　教练问：“松竹是不是找到了合适的女孩了？”
　　松竹果然没有否认：“嗯，您用不了多久估计就会见到了。”
　　松竹说没多久，谁也不知道就这么巧。这天到来的还挺快。
　　下半年，有个滑冰世锦赛，队里都在为这件事做准备。松竹的队友小野一郎也是被选取的参赛人员之一。可就在离开赛还有3个月的时候，小野突然出了意外，在一次跳跃旋转训练时扭伤了膝关节，拉伤了小腿肌肉。这本来是常见的伤病，可是不知是什么原因，小野的腿恢复的并不好，总是吃不上力气。这不光是小野着急，教练也很上火，这样肯定是无法参加比赛的，如果小野再不恢复就只能换人了。小野已经29岁了，还大松竹两岁，这次世锦赛是他可以参加的最后一个国际性大赛了，他为此感到既痛苦又遗憾。
　　松竹为此考虑了好久，他把他的想法先同雪见说了，希望雪见可以去看看，看能不能帮帮小野。雪见没有犹豫，“如果你们的小野能够信得过我，你们的教练能够同意。我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谢谢你。”松竹感动地拥抱了雪见，“不过这是没有报酬的。”
　　“那我可要好好考虑一下。”雪见和他开玩笑。
　　雪见同意之后，松竹才把自己的提议告诉了教练，没想到教练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的神医朋友有没有行医执照？”
　　“有，她是个牙医。”松竹如实告诉教练。教练当时就笑了，“你是不是脑袋出了什么问题，我们这里不缺牙医。”
　　“教练，相信我，这个医生有很强的中医功底，她中医很厉害。”
　　“是么，那为什么不留在中国。日本并不缺牙医。”
　　眼看说服无望，松竹只好说：“我上次扭伤，就是她的功劳。您都说，我恢复的很快。还有我的护膝护踝也是她设计的。”
　　教练是个认死理的死倔脾气，他依然摇头。在他印象里，中国人是矫情的象征，什么事情都上纲上线，做事情又爱敷衍了事，而且很不讲公德、卫生。
　　可是小野在一边想了想，然后同他们说：“教练，我想试试，总不能更坏吧。”
　　4月，北海道樱花盛放，满城是温柔的粉色，旖旎而浪漫。松竹总是想着，找个明媚的好天气约着女朋友去野外田野野餐，欣赏樱花。可是训练很紧迫，雪见每天也是忙的很。松竹不禁感叹：“工薪阶层啊。”
　　这不，约会没约成，约诊倒是成功了。赶着阳光明媚的星期天，松竹开车将雪见接到了训练馆。今天雪见并没有穿白色医用外套。为了显得自然，她将头发梳的平平顺顺，在脑后绑了一个马尾，上衣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开衫，外套一件天蓝色大衣。整个人显得精气神十足。
　　训练馆内十分安静，只有运动器材的声音，冰刀在冰面上摩擦的声音和教练偶尔发出喊声“稳住！”
　　松竹将雪见带到教练跟前，恭恭敬敬地对着他来了个90度鞠躬。雪见细细打量面前这个个子不高的日本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不到一米七的身高，白白胖胖。最让人忌惮的是他的那双眼睛，那是日本人特有的单眼皮形状，三角眼，眼中闪着挑剔而精明的光。据松竹说，他的教练三浦杠曾经是著名的奥运会冠军，而面前这个胖胖的家伙很难让雪见把他同滑冰奥运冠军联系起来。雪见心想：“奥运冠军就是这样的？是我眼瞎还是当时的评委眼瞎。奥运冠军最起码也要像松竹秀一一样吧。松竹虽然个子不是很高，但是也有1米75，那身材比例，啧啧，更是黄金比例，匀称细溜，消瘦而有肉。”
　　雪见并没有同松竹一样给这位三浦教练来个90度鞠躬，而是轻轻欠了欠身作为行礼，用日语说了句“你好。”这位教练明显对雪见不是很热情，他将松竹叫到一边，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松竹才返回来。至于他们说了什么，雪见猜都能猜的到。
　　松竹领着雪见来到治疗室，小野已经等在里边了。小野一郎是个白白净净的日本男人，不同于松竹秀气的瓜子脸，小野一郎的脸型方方正正显得有些粗犷而严肃。见到雪见进来，小野一郎也是稍息立正先来了个90度鞠躬，“我是小野一郎，请您多关照，给您添麻烦了。”雪见马上回礼，然后不再同他客套，“请躺到床上。”雪见说。
　　小野一郎虽然不用拄拐杖，但是从他走路的姿势就可以看出，这扭伤挺严重。雪见脱下大衣交给松竹，把随身携带的包放到床边，将小野的运动裤卷到膝盖以上，用手从膝盖上方的肌肉开始往下摸。摸到异样的地方，雪见就轻轻地加重一点力道，小野一郎的腿就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疼痛的地方请您说一声。”雪见提醒他。诊断完毕，雪见就知道为什么这个小野的拉伤这么不容易痊愈了，他这是新伤带旧伤，新伤容易好，旧伤一旦触发就容易造成经久不愈的伤害。而他的疼痛是由于肌肉拉抻压迫到神经引起的。这个治疗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
　　雪见如实地和小野说：“您膝盖的肌腱曾经断裂过，说实在的修复得不怎么样，剧烈运动后常常酸痛。这个事情比较麻烦，如果再次断裂，估计您就要跛了。”
　　小野听得眼睛都睁大了，雪见的一番话让他很服气。的确，每当训练强度大一点，他的腿常常酸疼，不过这件事他没有同任何人说过，“腿的疼痛是它引起的么？”
　　“不是，您的疼痛感是因为肌肉拉伤压迫到神经造成的。”
　　“我还能不能参赛。”
　　雪见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是个拼命的。雪见斟酌着词句：“有临时疗法，只能解一时之困，如果要立竿见影可以使用，只是如果再次受伤，你将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而且还可能落下残疾。有长期疗法，比较适合你，但是你最少要停止将近一年的训练。”
　　小野一郎低下了头，再抬起头时，他眼含泪水，“我想要参加这次世锦赛，这估计是我运动员生涯中最后一次大赛了，我要参加！”
　　雪见看了看松竹，松竹对着她点点头。
　　自此以后，连着一个星期，每天雪见下班，松竹都等在医院门口。他载着雪见到自己家里，给暂时住在他家的小野做针灸按摩。第二天再将雪见送到医院。本来雪见是不想住到松竹家里的，可是下班后再来两个小时针灸加按摩，也着实让她有些吃不消。还好，松竹位于城中的复式楼够大，她能够自己住在楼上，不和两个男人掺和，也就勉强接受了。
　　其实最难受的是小野一郎，这次他明显成了瓦数很高的一颗电灯泡。松竹给他定了很多规矩，在家不能□□上身，不能穿短裤，不能吃的太多，不能表现地比他更优秀，条条框框的规矩，完全不在乎他是个受伤的病人。最让小野受不了的是，每次按摩治疗，松竹总是要在旁边围观，东一句西一句地乱指挥，要不就说：“唉，你用点力气么，你看小野都没有痛感。”其实他都疼得要哆嗦了。不过看来，雪见的针灸按摩真是起到了作用，疼痛感一天天减轻，就连用力过度后的酸痛感也消失了。
　　几天相处下来，不要说松竹，小野感到连自己都要喜欢上雪见了。做事情干净利落，幽默风趣，完全不矫揉造作，是个充满本真的好女孩。“这样的好女孩自己怎么就碰不上呢？”小野心想，“不过松竹和雪见真是相配，他们虽然一个含蓄一个爽利，但是都是内心坦诚的人。”当然有时为了报复松竹对他的压制，小野也会给他们来点小惊喜。比如偷看他们接吻然后给录下来，要不就是在他们抱在一起腻歪时突然跳出来。惹得松竹秀一扬言要把他丢出去。
　　一个星期后，小野一郎完全可以在冰场上转圈了。雪见也再三叮嘱他，“不要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