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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槙寿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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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令人窒息的静默。
正在中旬的时间,她无法对他说出与鬼无关的谎言。
无法否认。
光看到他势要抽出长刀。
“你请相信我……”
“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炼狱槙寿郎握向长刀的手微滞。
锖兔的描述和他在冰雪宫感受到的细微鬼气反复的在他脑海中闪回。
是不是要出这一刀?
可是她竟然没有反驳。
这代表着……
……世上那么多恶鬼,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还保留人性。
整个炼狱家族,五百年的历史,都从来没有见过。
光看到那头金发抛去了不忍和犹豫,缓慢的抽出长刀,暗暗的叹了口气,貌似纤细的指尖抬起,交叠在胸前。
光之术成型。
原地的人影化作点点的星光。
“先生,下次见面再聊聊吧。希望你能够慎重的面对我”
炼狱槙寿郎匆忙踏前了一步:???
那道人影已消失不见。
……
光影在重楼之上凝聚实体。
雪发的少女在高楼边上坐下来,看着极远之处的山脚下那片雪宫。
来自于鬼的极佳目力让她仍旧看得到那道穿行于人群中的金色身影。
那个人……来自使用炎之呼吸的炼狱之家。
根据与恶鬼相关某些故事传说记载,
在当年与恶鬼之主五五开的那位最强剑士之后,由他创造的日之呼吸在后来的演变流传中衍生出了多种的呼吸剑法。
炎之呼吸是其中最为接近的一种。
以火焰般的金红之色为标志,是炼狱家族。
与其他零散的鬼杀队员,往往是经历过恶鬼袭击之后才被救回并加入鬼杀队得到训练不同,炼狱是家族式传承剑士,拥有着完整的剑术体系,千年以来一直维持着与产屋敷一族和鬼杀队的紧密联系,每一代的家主都不出意料地会成为鬼杀队的炎柱。
同等的,他们也是受鬼迫害最深的家族之一。
二者之间拥有绵延千年的不死不休的仇恨。
对于他的不信任,光是了解的。
光不想与剑士交手。
因为要保护大家,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受到同样的伤害,而选择战斗。
这样的心情。
她也一样的明白。
……
翌日,她前去拜访了蝉冰家族。
冰雪覆盖下的庭院相当华丽富贵。
毕竟,连续多年获得新泻雪灯节首席的家族,艺术品拍卖出去的价值,不止一星半点。
针对于她表露出来的民俗的记者身份,禅院家表现出了相对的礼貌。
“想必今年的雪灯节之冠又要花落蝉冰之家了吧。”光这样夸赞了一句。
引路的侍从脸上表露出难以掩饰的得意。
“那是自然的,家主大人为了这件事,从三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唔……这样吗……真是重视啊……”
“我参观了蝉冰雪宫,看到那里矗立着一座美丽的雕像,真是逼真啊,单就它的艺术价值而言,已经是整个雪灯节数一数二了吧。”
“是啊。哎,今年雪灯节……家主大人为亡妻亲手做了礼物……可惜夫人命薄,没有等到家主大人送给她的那天。”
“啊抱歉……我不知道这件事。”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秋末的时候夫人走了,家主大人悲伤过度,砸了原有的礼物,呕心沥血的雕刻起夫人的面容……是怀着对亡妻的思念,才制作出那样惊艳的作品吧……”
光:“……”
虽然她对于艺术品不是有那么高超的鉴赏力但是……
人形冰雕和雪宫的工笔,根本不是一个风格吧。
就像是画画一样,画惯了肖像画的人也很难立刻去画静物建筑画。
因为悲伤过度……带着思念而导致的风格大变吗?
似乎,是个很好的理由啊。
……
“新泻县——长岗市——锖兔——白头发——”
怪异的,对于世人而言很多时候意味不详的乌鸦叫声。
黑色的羽毛盘旋天际。
紫藤花的主宅,还不到三岁的女孩慢慢地从正厅走出来。
她抬了抬手,那只乌鸦收起了翅膀,灵性的落下。
“雏衣——是什么事?”
女孩转过身,“母亲——”
“炎柱阁下的鎹鸦用——汇报在新泻地区长岗市发现了锖兔所描述的人。”
孩子话音刚落,手上的鎹鸦又嘎嘎补了一句,“是鬼。”
母女二人一怔。
“——是鬼,不明,观察——”
雏衣仰脸望着自己的母亲,紫藤花色的眼瞳中带着几分疑惑,“那个人……是鬼吗?”
产屋敷天音摸上孩子的头发,陷入了思索。
究竟,是迎来了终结的变数还是另一场浩劫的预兆呢。
如果是鬼的话,为什么会救下鬼杀队的剑士?
炎柱先生是沉着稳重的性格,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不会把这个消息传过来。
这件事,需要告诉耀哉吗?他明明那样期待着新生的强大剑士的加入。
这对他而言太残忍了。
可是,炼狱君特意让鎹鸦送来这个消息。
“雏衣。”
“天音。”
温和的男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产屋敷天音转过身,连忙去扶着他,“耀哉。外面天气凉,你怎么出来了。”
黑色直衣的身形清瘦,眉目如画,可惜的是额角巴掌大的溃烂,破坏了这份美好。
“听到了鎹鸦的声音啊。”
他的目光落在雏衣小小手上的鎹鸦,“是用啊。”
鎹鸦张开嘴,“——主公大人——主公大人——”
“耀哉。”
三人在茶桌前坐了下来。
雏衣乖巧安静的坐着,抬手为用顺着羽毛。
天音道,“炎柱传来消息,说是在新泻长岗发现了那位少女。”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你不会这样为难吧。天音,有什么事,只要告诉我就好。我们是一体的,不用一个人承担。”
“耀哉。”
“那个女孩,不是人类。”
除了人类,还会有什么呢。
些微沉默之后,耀哉叹了口气。
“恐怕也只能是这样了。”
“你猜出来了吗。”
“香奈惠那孩子对锖兔很感兴趣啊。”
“……”?
“要知道,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甚至,对鬼也抱有着期待。锖兔是受了重伤的,可是却能那么快的恢复。仅仅依靠蝶屋的草药,是做不到的。”
“……是我考虑不周了。”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但是锖兔,没问题吧。”
“那孩子没有鬼化的任何迹象。至于重伤痊愈,遇到的是一个拥有治疗能力的存在。”
而他……很不愿意去想这样一种可能,即拥有着一定的治疗力量的存在,却极有可能是鬼的一员。
“战——斗?”
产屋敷耀哉明显的怔了一下,低头看向鎹鸦。
“是炼狱君这样问的吗?”
三人目光齐齐落在开口的鎹鸦身上。
“战——斗?”
对于炎柱来说,对鬼的战斗,也会画上问号吗?
许是看出了几人的疑问,这一次鎹鸦流露出了明显的人性化的失落。
愤愤道,“跑的太快了!跑的太快了!”
“……”
几人面面相觑。
通常而言,鬼都喜欢仗着□□再生的不死能力,直面鬼杀队的肉体凡胎。
“不如再去见见锖兔君吧。”
“雏衣。”
“好的。父亲。”
……
“啊槙寿郎,你来了。”
那位家主带着金丝眼镜,身材令人意外的瘦削些,眼睛也没有太多消耗的症状。很难想象,一个视冰雕为生命,费心费力制作出那座巨大雪宫和妻子遗像的人,会没有任何近视症状。
他的神色有些忧郁,勉强的撑起一抹笑,“真是抱歉,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雪彻君,逝者已逝,还请务必保重身体。”
“谢谢你的关心。晶蓝她……我……”
说着说着,就开始大口的抽噎,呼吸不匀,仿佛已经难过到了极致。
“!雪彻君!”
剑士手忙脚乱地扶着对方重新回正堂坐下。
应夜晚的宴席之邀,光一进门,与金发的剑士狭路相逢。
实在是太有缘分了。
借着主家的介绍,光神色不变,微微躬身,认真的介绍自己,“幸会,先生。我的名字叫光。啊……目前是一个民俗记者。”
槙寿郎:……
蝉冰雪彻在光和炼狱槙寿郎之间游移了下,仿佛没有感受到二人之间的凝重,打着哈哈道,“哈哈真是难得啊……要知道炼狱槙寿郎平时可是相当热情开朗的。”
“……炼狱槙寿郎……请多多指教……圆光小姐。”
“您太客气了。”
人来人往。
两人达成了相对的共识。
谁都不想在人群聚集的地方出手。
炼狱一致,光也同样。
……
深夜,寒意刺骨。
原本只是清冷的雪夜变得凛冽。
梦里黑红色的触手从一个丑陋的肉球上生长出来,向着来往的人群袭去。
怪异可怕的模样令人恶寒。
光猛的睁开眼睛。
她披上单衣打开窗户,迎面正对上院外的枯树上一对金红色的瞳孔。
在噩梦之后突然面对,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
光:……不是,大哥,你这样真的很像一个变态啊……
被那清醒者的某种微妙嫌弃眼神戳到了的炼狱槙寿郎:……
……可恶。炼狱家的人,还没有被人嫌弃过!
……你这家伙,鬼都像你一样没点警惕心吗?
如果他刚刚出刀的话,你已经一万次了!大概?——
想到那个类似于瞬移眨眼就不见的术发,槙寿郎的心情有些微妙。
光无视他奇怪的脸色问,“……炼狱先生,你在外面做什么呢?”
“……”炼狱不说话,炼狱定定地盯着她。
光:#
“……外面不冷吗?”
“……”并不。
“阿嚏!”
光:真是位成熟稳重的大人呢。
金红色的头发上落着一层薄雪。
光:“……如果担心我有异常的话,你可以进来。总站在房门外的话,会生病的吧。这位辛勤的剑士先生。”
她离开窗子,把门打开。
槙寿郎伸了伸脚,最后走了进来。
“容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光,圆光。一年前,我的确被鬼袭击过。”
“不过我自认为还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她倒好了热茶,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毛巾,又把房间的小火炉挪到他的座位处。
“请坐吧。”
炼狱:……
光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星辰隐没,幽暗阴沉无光中又飘落起了纷纷扬扬的雪。
“今天的雪……有些奇怪。”
这样浓烈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