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飞》unique野

4、第一次见

　　贺璃从超市出来，又陷入了迷茫。林慕夜的电话没有再次打来，很多时候，他从来不会麻烦她任何。小村的树林很密，罩住了大把的阳光，对于这个初春还是有些寒冷，贺璃把手揣在兜里，缩着脖子回去了。对于林慕夜，她并不担心，这个男人总有千万种方式达到目的。
　　午间，贺璃从床上再次爬起来，是他的电话。贺璃勾了勾嘴角，心道他果然有办法。
　　“我在村门口，快点出来。我不认路。”迫不及待的语气，带着一丝兴奋。
　　而一见到贺璃，林慕夜失了语。这哪里还是以前的贺璃。除去第一次见到她，贺璃从来都是光鲜亮丽的，一双大眼仿佛装着水雾，高挑的身材从不穿吝啬各种服饰，甚至每次出行都会遇到街头摄像师忍不住抓拍几张。而当下的贺璃，眉峰淡淡的，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眼底的青色趁的格外恐怖，没有一丝一毫的攻击感，只有气质依旧。贺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淡淡一笑，“干嘛？不认识我了？”
　　还是熟悉的语气，那样骄傲又坚强的贺璃。“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你到底来干什么？”
　　林慕夜当然不是傻子，当他从旁人口中得知这件事，就已经预想了千万种可能。返乡，解决问题，还是彻底跟他说再见？他要亲口从她嘴里得到答案才能安心。
　　“昨天晚上没睡好，这是我老家，我只是来处理一些事情，不是要走的。”他担心的样子太过明显，贺璃低下头，睫毛掩盖住自己不合时宜的情绪。
　　贺璃算是林慕夜捡来的命。她刚从安馨村逃出来时，手上只有一张身份证和可怜巴巴的一堆零钱，那些她日积月累攒下来的，也不过二百块钱出头。承受了太多压力的她缩在车上沉睡了很久，等起来时已经到了A城。
　　A城，是有钱人极为聚集的地方。她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情，在这个庞大而又发展极快的城市里拼命讨活。从清洁工到服务员，贺璃从来没有落脚点，所幸没有人会闲着停下脚步看一个小女孩睡在树下，她没有受到过驱赶，却也没有被注视过。没人看到她口罩下的模样，尽管不用护肤品，贺璃雪白的皮肤依旧如此，只是那双眼睛大的空灵。
　　在A城讨生的第三个月，天气骤冷，冬天来了。读不到书的她没有拿到任何稳定的工作，而攒下的钱也只不过是能在温暖的房间睡上两天而已。是的，经济发展排名第一的这座城，钱都流向了不缺钱的人。贺璃孤立无援的想要闯一闯试一试，她出入了不少高档酒店，苦苦祈求收留她当服务员，不要钱只要有住所就好。而高档酒店向来没有这项规定，不到一天，她就被拒绝的失去了勇气。
　　她订下了最后问过的那间酒店，一天，2400，是她拼命了这么久的全部钱财。贺璃躺在松软的床上，温暖的感觉没有留住她，她想在这里解决她荒谬而又恐怖的一生。
　　林慕夜就是在那里遇见她的。硕大的餐厅都是两三人围坐着，只有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人，那个女孩披散着头发，不着粉黛的脸上却有着纯粹的美感，她正一口一口吃着面前的牛排，用刀大咧咧的往嘴里塞。林慕夜不禁失笑，她身上的很多东西都在深深吸引着他，跟他接触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同。正当他要走过去搭讪时，身旁的兄弟拦住了他，往他的杯子里拼命的倒酒。林慕夜重新坐回去时，再抬眸看，那个位置空空如也。
　　贺璃吃完了她人生的最后一顿晚餐，心里仍觉得不太舒服，原来大城市的美食也不过如此嘛。这样想着，贺璃上了电梯。吃完饭后她早已围着这地方走了很多遍，像是要留下她的痕迹，又像是只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电梯到达25楼，贺璃踩着不算轻快的步伐向前走，迎面撞上一群有着浓厚香水味的男人们，这样的香水她不是没有闻过，所以没有抬头，只是侧了侧身，与其擦肩而过。在后几步中，她听到了一个男人压低的声音。
　　早睡死过去了，放心吧。
　　睡死？
　　贺璃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回过头，那些男人正拖着一个男人，被拖的男人身姿挺拔，身上是正统的西服。明明有路过的服务员，却也只是低着头离开。凭着女人的直觉，贺璃躲在楼梯口暗暗的注视着他们，只见男人们把他放到房间，连房门也没关，就走了出去。贺璃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不对起来。
　　睡死，却不关房门？
　　眼看着男人们笑呵呵的走远，贺璃两三步走了上去。事到如今，她管不了那么多，反正自己是一条死命，也算是尽尽善意，祈求神让她下辈子好过一些。她看清楚了男人的模样，不是大肚便便，也没有胡子，甚至看上去大不了她多少，冷峻的脸庞上眉毛却痛苦的拧在一起，而他睡的很沉，竟一动不动。贺璃来不及细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从浴室里一遍又一遍向男人身上泼水，想着让他尽快醒过来。哪怕只是她的误会，也好过被人暗算。当男人忽的睁开眼睛时，贺璃确实被吓了一跳。那双眼睛很尖锐，好看的桃花眼中却酝着藏都藏不掉的杀气。
　　“你醒了！”见男人警觉的眼神，贺璃后退了两步。
　　男人没有说话，静静的打量着她。
　　贺璃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我…我也是这里的住客，只是路过时看到这一幕，我怕出什么事，思来想去还是把你弄起来了。”
　　毫无理由的出现在这里，又拿水泼的他满床都是，如果这是他朋友间的玩笑，那她真是完蛋了。她正紧张着，却见男人微微一笑“谢谢。”
　　充满磁性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流动，贺璃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男人没有生气，她也确实放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