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守太平间的》阿江有片湖

9、第九章

　　将那团从钱步瑜口中吐出来的肉派人送去给左思泓后，左思澜被带领着来到了二楼尽头的男厕。
　　还不需要进去，就已经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看到站在门口的警员双双眼睛都有些红肿，她心一沉，急忙走了进去，拨开其他人，惨烈的一幕就赤裸裸的闯入了她的眼中。
　　马桶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满满的血水都溢出了许多，中间还混合着一些黄白色的浆状物。昨天还精力十足地向她报告一切正常的两个警员，现在都跪坐在马桶旁，半个脑袋浸在了马桶内。身上那黑色的警服也被划得稀巴烂，被大量的血液浸湿成暗红色。
　　两人的右手都被穿出一个半径约两厘米的洞。手臂内的动静脉更是被残忍地挑了出来，就那么垂落在了外面。
　　死一般的寂静，在场的警员都强忍着眼泪。毕竟那是他们多年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
　　左思澜的手握得紧紧的，关节都泛出了不正常的白色。她赤红着眼说：“从今天起，由我来对这家医院进行直接看守！”
　　警员们连忙阻止：“队长！不可以…”
　　“什么不可以！死的是我手下的警员，我难道还坐在椅子上等着你们来报告吗？！”她转过身，失控与自控的情绪牵扯着她，让她的表情十分僵硬。“他们两个的后事好好安排，让他们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着走。”
　　左思澜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直到走到太平间门前时，那股子充盈胸口的闷气依旧撑得她脸通红，让她感到发热，晕眩…
　　她大口呼吸着，用力的捶了一下墙，像是与其呼应一般，太平间里传出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响声。她顿时警惕起来，手扶在腰上走进太平间。
　　里面空无一人，地上还留着取证时所画下的物证线，因为女尸被左思泓带走去研究而关上的柜门，此时又被打开了。
　　左思澜缓缓走近，手猛的一推，就把柜子重新关上，柜子受力闯了进去，又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似的，再次弹了出来。左思澜弯腰去看，却见掉出一个粉红色的手机，正掉落在柜子正下方。
　　“这是…”她俯下身捡起那只手机，是一款很新潮的女士手机。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发现柜门内侧，对着外侧把手所在的位置上有些细碎的物体。
　　青灰色的屑状物，很像手部脱落的皮屑。正仔细观察着，身后突然传出细微的声音，左思澜猛一回头，却被一个一晃而过的人影敲晕，只模糊地吐出一声：白…
　　她晕倒在地，手中还攥着那个手机。再醒来时，周围的环境已然变成了病房。
　　左思澜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
　　“到底是谁…”
　　“我还想问呢？到底是谁才能把我强悍的妹妹打晕。”一旁响起左思泓的声音，左思澜坐起身来，却发现还有一些警员也守在这儿。
　　她一个个看过去，突然吼道：“不知道该做什么事吗？都站在这里干什么？”
　　警员们无辜的缩了缩脖子，敬了个礼，连忙出去了。
　　左思泓好笑地看着左思澜：“我本来想着你会有什么大碍呢？看来精神没有任何问题。”
　　“打扰你和美丽女士的约会真是对不住了啊。”
　　左思澜瞥了一眼左思泓的手，手指还有些微颤，他并不像是口里插科打诨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这让她有些心虚，又有点小感动。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检查结果如何？”
　　“被打断了，不过结果也差不多了。”
　　说到这件事，左思泓的表情严肃起来。“从女尸强烈的脏器移动情况来看，除了从颈处被活生生地扯出来已经没有别的可能了。那些东西全部被扯上来了几公分。同时肺部还有被肋骨挤压过的痕迹，没有查出任何人为按压或摆放的痕迹。”
　　“有没有可能是凶手再把骨架扯出来之后，手从颈部切口深入，扯动动脉来带动其余部分的？”
　　“我也这么想过。可惜的是，如果要把所有脏器都往上拉，那么颈部主动脉一定会有十分明显的拉扯。”
　　左思泓叹了口气：“但我们的猜想完全没有理论支持，从主动脉断面来看，确实是被撕扯开的，再加上那具尸体的余下动脉，截面两处是完全吻合的。也就是说，人为撕开动脉是不可能的了。那上面没有任何痕迹。”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来，有些旧了，上面记录了很多数据。
　　“你看，尸体的体重有明显变轻，起码少了有五公斤的肉量，骨架上干干净净。你也看到了，那些肉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弄走了。”
　　“指纹呢？”
　　“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不过我不太抱希望。”左思泓摊手，“而且那个女士肚子里的胎儿不见了。”
　　左思澜随即反应过来，“那个九周的胎儿！”
　　“目前我还没听到过我们医院会在孕妇死后帮忙把还没成型或者已经夭折的孩子取出来，所以那个还有着尾椎的胎儿消失了，连带着子宫一起。”
　　“看来凶手很钟爱尸体的腹腔，你认为这两件案子有联系吗？”
　　“可用资料太少。”左思泓摇头。
　　左思澜揉了揉太阳穴，“我让人送了块肉给你，看了吗？”
　　“嗯，是那具女尸的肉。”
　　就检查结果来看…他看向左思澜：“你去看那个小看守员了。”
　　“看来你早就猜到那团肉来自哪里，我本来想卖个关子的。”
　　左思泓笑笑：“连续两次被迫吃肉，他也挺难的。”
　　左思澜深以为意地点点头，虽说小看守员的嫌疑还未减除，但这两次遭遇也的确够他受的吧。
　　“倒是你，怎么会被人敲晕在太平间，手中抓着个手机？那粉红色的手机不是你的吧。”
　　提到这事，气氛再次严肃起来。左思澜对左思泓说了事情的经过，然后说：“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这种事情肯定交给警察您好不好？我的脑子是用来分辨尸体情况的，不是用来破案的。”
　　“总可以兼顾一下吧。”
　　左思泓毫不犹豫的否定了自己，又说：“这件事可以慢慢再查，现在我比较在乎的是你的安全。”
　　听到这话，左思澜有些感动，旋即又说：“这次是我大意了…但这也是个追查犯人的线索，并不算得不偿失。”
　　“无论如何，我不赞同你亲自把守太平间。”
　　左思泓都知道了，他舍不得自己的妹妹上前线。这件案子本就透露着处处古怪…左思澜叹了口气，同时在心里给她手下的警员们记上了笔。
　　看她表情，左思泓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就算他们不说，等你蹲守在太平间，我还能不知道？”左思泓撇她一眼，左思澜便心虚地移开了眼。
　　“我知道你想早点抓住犯人…如果你没有被敲晕的话，我还会放松一点。但是现在的事实是你根本招架不住犯人。”
　　“知道了，我知道了。哥，你都成我妈了！”左思澜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那我坐在监控室实时监控！这总可以了！”
　　左思泓也是无法，他知道自己妹妹的脾气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只要不去接触太平间，总归…安全一点吧。
　　“好吧？不过你身边必须多配几个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