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王府门前是非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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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成都？
眼前这个年轻公子，就是当朝宰相宇文化及的长子，天子亲封的“无敌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
他怎么在这里？
宇文成都道：“我不在这里，又该在哪里？”
他的声音很低沉，仿佛带着些说不出的幽怨和委屈。
琼郡主道：“你不是应该在长安军中，奉圣命镇守京城吗？”
他顿了顿，又道：“像你这样重要的职位，突然离开京城，来到登州，我只能认为你是尊了陛下旨意，来找父王交代公务的。可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要事，竟会让陛下派你前来……”
宇文成都却摇头道：“京中并没有什么要事需要王爷处理，我也不是陛下派来的。”
琼郡主更吃惊了。
宇文成都道：“我请示过晋王和陛下，在征得他们的同意后，才动的身……父亲他老人家也没有意见。”
他这话说得好没道理。
作为直接听命于皇帝的近卫军，宇文成都无论去哪里，只要求得陛下批准，再让家中老父点头，即可出发。
杨广不过一介王侯，并非当今天子，手中又无军权，宇文成都为什么在出发前，要去征得他的同意？
他又为什么还要特地对琼郡主提到这个人？
琼郡主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
“你这次来登州，到底有什么事？”
“我来找你。”
“找我干什么？”
“我听说不久之前，王爷曾专程入宫，请陛下收回赐婚晋王的圣旨，陛下同意了。”
“你千里迢迢，赶来登州，为的只不过是想告诉我这个消息？”
“不，我来登州，是打算……是打算请王爷……请他将你许配给我。”
琼郡主怔住。
怪不得宇文成都出发之前，一定要去问一问杨广，问他是否同意自己这次登州之行。
就算赐婚圣旨已被杨坚收回，这门亲事已无法进行下去，但晋王想娶琼郡主的心思，却是真实存在过的，而且说不定往后还会继续存在下去。
何况在宇文家和晋王之间，也存在着一种微妙而复杂的关系，宇文成都若想求娶琼郡主，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不能不先请示杨广，征得他的同意。
宇文成都道：“可王爷说你外出散心，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来，我只好……只好每天都过来看看，顺便给他老人家请安。”
琼郡主道：“每天？”
宇文成都道：“今天已是第七天。”
他缓缓道：“王爷告诉我，你这趟出门远游，就是因为被那一道赐婚圣旨闹得心烦，才临时做的决定。”
琼郡主承认。
宇文成都道：“你既已不在登州，若只凭王爷意愿，就和我商定婚约，交换庚帖，那和陛下降旨赐婚的行为又有什么不同？”
他苦笑道：“我不希望你不开心，更不希望你因此讨厌我，所以……所以……”
琼郡主叹了口气，道：“成都，谢谢你。”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很灿烂，宇文成都站在阳光下，一张脸竟已被晒得微微发红。
琼郡主又道：“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宇文成都道：“什么事？”
琼郡主道：“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两个不合适。”
宇文成都本已胀红的脸，突然又开始发白。
“郡主，你是不是以为，我父亲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他着急道：“我已经和他老人家说得很明白，我这辈子只娶你一个，我的房里不可能再有别人。”
琼郡主道：“不是……”
宇文成都道：“难道你是怕晋王会心怀不满？以后会借着由头找我们的麻烦？”
他又解释：“父亲很确信，晋王是个识大体的君子，既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就绝对不会强求，更不会为难你我。”
琼郡主道：“我……”
宇文成都还在说：“何况……何况晋王知道我来登州的目的后，也大方祝福了我。他送的两车贺礼，我这次也都带来了……”
罗成忽然道：“宇文成都，你难道还没听明白？”
宇文成都怔住。
他好像刚从睡梦中惊醒，直到现在，才猛然发现琼郡主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冷眼旁观了很久，一直都没吭声的人。
罗成冷冷道：“郡主是不会嫁给你的。”
宇文成都瞪着他，道：“你是谁？”
罗成道：“我是谁？”
他左肩一动，那只和琼郡主紧握着的手，已举到宇文成都面前。
“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宇文成都咬牙道：“你就算是郡主的亲戚，也不能这样没规矩……”
罗成忍不住笑了，笑容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讥诮之意。
“我和他可不是什么亲戚。”
他用眼角瞟着琼郡主，道：“郡主，你还不打算和他说明白吗？难道我们的关系就这样见不得人？”
琼郡主深深吸了口气，道：“成都，我已经定亲了。”
宇文成都双眼睁得好大，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过了很久，才慢慢道：“你……你定亲了？”
琼郡主点了点头。
宇文成都道：“他……他……”
琼郡主道：“他就是我的未婚夫。”
宇文成都道：“他是谁？”
不过短短三个字，他却问得很痛苦，很艰难，就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琼郡主道：“他是北平王世子，少保罗成。”
宇文成都道：“你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罗成道：“你管不着。”
宇文成都没理他，只对琼郡主道：“你婉拒赐婚，出门远游……这些事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
琼郡主又点了点头。
宇文成都道：“他……他哪里比得上……比得上晋王？”
琼郡主道：“感情这种事，本就是没有办法说清楚的。”
他又叹了口气，道：“晋王和你，都是世上少有的英才。可我对你们，从来也只有兄弟之情，朋友之谊。”
宇文成都道：“我不信。”
他似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似乎下一刻就会马上哭出来。
琼郡主道：“对不起，成都。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所以才……”
宇文成都忽然抬起头，大声道：“一定是这小子用花言巧语蒙骗了你，让你以为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才答应嫁给他的！”
罗成沉下脸，冷冷道：“我若花言巧语，你岂非也一样是在欺骗郡主？”
宇文成都道：“你胡说！我对郡主一片真心……”
罗成冷笑道：“难道你这次来登州，不是想用话说动郡主，好让他回心转意，继续嫁给晋王的吗？”
宇文成都道：“我怎么可能……”
罗成道：“那你为什么左一个晋王，右一个晋王，遇到事情只会拿晋王和我做比？”
宇文成都气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罗成道：“如果不是你心中早已认定，无论哪方面的比较，你都是远远比不上我的，而且能娶郡主的人，也只有晋王一个，否则你为什么总要搬出晋王的名号，妄图来压我一头？”
宇文成都突然大吼一声，举起拳头，一拳打了出去。
罗成的话就像是一根尖锐的刺，刺入了宇文成都的心，刺得很深。
他的心已流出了血，他的人也几近崩溃。
话也有力量，话也可以伤人。
有时候随口说的一句话，甚至比世上最锋利的武器还要来得可怕。
因为武器造成的伤口，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能愈合，可话造成的伤口，很可能用一辈子的时间都无法愈合的。
宇文成都的拳头很快，但罗成的反应也不慢。
他一把推开了琼郡主，自己却仍站在原地，竟也提起拳头，朝宇文成都迎了上去。
罗成出的这一拳，倒不是为了琼郡主，也不是为了那点“未婚夫”的面子，更不是一时冲动昏了头。
他实在很想确认一下，这个神力过人，骁勇善战，被誉为“天下第一”的宇文成都，拳头到底有多硬。
毕竟上辈子的罗成，根本就没有过和宇文成都动手的机会，一次也没有。
“都给我住手！”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声音是从靠山王府门口传来的，带着种慑人的威严，似乎无论谁听到了，都一定会马上住手，一定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宇文成都和罗成果然马上住了手。
两个人都很清楚，现在这里还敢叫他们住手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靠山王府的主人，当今大隋天子的兄弟，靠山王杨林。
倘若他们还不住手，接下来的事，可就不是用“两个年轻人在大街上打架”这一句话能敷衍过去的了。
一个北平王世子，一个天宝大将军，在靠山王府门口大打出手，旁边还站着一个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宗室郡主，这一场闹剧倘若传扬出去，恐怕连天子的脸色也会变得很难看。
“这是怎么回事？成都，你怎么和人动起手来了？”
杨林站在台阶上，看了看宇文成都，又看了看琼郡主，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郡主既已回来，你为什么不和他进来好好聊聊，却要在我王府门口找这小子麻烦？”
宇文成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低声道：“王爷，我……我不是有意……”
杨林冷哼一声，道：“我知道了，一定是这小子先惹的你。”
“父王，这件事……”
琼郡主想解释，杨林却一摆手，接着道：“罗家的小子，你亲自护送郡主回登州，这份心意我领了，可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和宇文将军……”
罗成笑了笑，道：“因为我高兴。”
杨林差点没被他的话气了个倒仰。
“罗艺平时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你们两个辈分相等，又同为客人，你竟连一点谦让的礼数都不懂？”
琼郡主吃惊地看着杨林。
“客人”？
他为什么还叫罗成是“客人”？
明明已当上“靠山王女婿”的北平王世子，怎么会又变回了“客人”？
就算杨林再挑剔女婿，再不满罗成的表现，他也不至于连一声“姑爷”都叫不出口的，这岂非更加不合礼数？
难道早在他们进城前，那几个被罗成派去通知靠山王的手下，竟没有把他们两个定亲的事和杨林当面说清楚？
琼郡主赶紧道：“父王，罗成是……”
杨林道：“罗成是个什么样子，我难道还不清楚？我脸上没长眼睛？还用得着你和我说？”
罗成淡淡一笑，道：“看来像我这样的‘客人’，靠山王府一定是不欢迎的了。”
杨林面无表情瞪着他。
罗成道：“现在郡主已平安抵达登州，该办的事我也已尽力办到，既然岳父大人不欢迎小婿，那我只好先回北平，等您的气消了再说……”
杨林一怔，道：“你说什么？”
罗成却已转过脸去，吩咐随行手下：“我们走。”
杨林道：“罗成，你给我站住！”
罗成又笑了笑，马上站住。
杨林厉声道：“你刚才喊我什么？”
罗成却斜睨着琼郡主，道：“郡主，你是想我走，还是想我留下？”
琼郡主低着头道：“父王，他是您的女婿，自然要喊您岳父。”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王府门前是非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