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枕难眠》依梢弄墨

1、恶寐难消

　　窗外的雨稀稀疏疏的下着，这是元庆二年。由大启的九皇子沈尚御兵攻打匈奴的第三年。近些年来，匈奴与大启略有冲突，往些年间就只偶尔拦截大启来往贸易的车队，朝廷为免再战，只得无甚在意。不料前两年，匈奴恰逢天灾，饥荒遍布，大多都颗粒无收。百姓饥不择食，频频拦截商队，并开时肆意伤人。匈奴可汗甚至带兵夜袭戍边城守陆至名的府邸，杀人，劫掠，城中百姓陷入恐慌。此事在第二日便震惊朝野皇帝忍无可忍，着兵部议出军人选。有人建议顾老将军领兵出征，其一顾运杭老将军骁勇善战 ，战术了得，其二早些年平定“安国之乱”在军中有极强威信。也有人举荐九皇子沈尚，年轻有为且师承顾老将军，身后有一支精锐骑兵其母是赫赫有名的尉迟老将军之女。昔日尉迟穹乃是护佑大启开国皇帝的一代功勋。一时僵持不下，思虑再三最后还是沈尚带兵，顾老将军之子顾贞为监军协同作战，不想一去三年，前些日子才大败匈奴，返程回京。
　　街巷里来来往密实的人，摊贩忙收拾贩摊顾自离去避雨去了。
　　黑夜里，四处死寂沉沉，微弱的灯火时隐时现，云华殿外，两排侍从守在殿外。伺候洗漱的宫娥早已退下，大殿里空荡荡的。向里看去，透过密实的纱帐，看见卧榻上隐隐有个人的身影，正和衣而卧，探上眉目，只见柔和的轮廓，细密的眼睫微微翕动，口中低喃到“母后……别……我去找父皇…他会救你的…”这是十年来一直在沈易脑中挥之不去的梦魇。那是他还小只有七岁，那日阳光晴好。沈易照常到熙芳宫找皇后娘娘检习工课。昨日因一些小事，沈易和皇后娘娘闹了别扭，今日怀揣忐忑顺便来到歉，“今日的宫殿怎的如此安静”小沈易在外头探了探头，小步走进了殿中，照常皇后娘娘每日都会在这时在殿门候着，今日倒不寻常了些。小沈易循着脚步步入内殿，却见到她的母后不同往日的端庄娴静，那几乎是些许狼狈。只见她满身是血，脸色苍白，嘴中有血迹外露，小沈易吓坏了，半跪在地上。“母后…你怎么了……怎么都是血……‘陈皇后忽的轻抬了一下手，似是用尽了平生气力，抬着苍白的手抚摸着沈易的脸。“母后……没事的，我…帮您擦擦”沈易慌忙地用衣袖轻擦过她的面容，可是血越擦越多“为什么，擦不净……不”尽乎带着哽咽，这是他自出生以来哭的最彻底的一次。因为他的母后一直便训诫他，生在皇家，绝对不能懦弱，哭泣，不能漏出破绽，不能表现好恶。他一直都做的到直至今日。陈皇后缓缓拂过他的眼泪说“轩儿，别哭…，娘…不疼，只是你以后要好好听话 ，别再使小性子”“娘…我什么都听您的…您好好的我去找父皇，他一定有办法医好您的”说着便要往外跑。“轩儿…没用的，我被下了毒，我已无药可医……”“是谁？……我要杀了他！……杀”几近癫狂，面目狰狞。“母后，我对不起…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惹您生气了，好不好！”陈皇后终是于心不忍，她已经许久没见到他的儿子哭泣了。她一直待他严厉，做什么都要找出一堆错来，检习他的功课，经常禁足，本是爱玩的年纪，可是却活像一个小大人。

　　“是…不说了轩儿为娘只望你能好好活着…切记莫要轻信他人，回去找你舅舅，他会照顾你……”说着一口热血上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时至今日仍不敢忘。只记得那时沈易死死抱住陈皇后尸身。半寸不离。深冬腊月，寒风凛冽，他托着身子，径自坐于陈皇后灵位前，不吃不喝，孤言少语。那次之后，他便性情大变。

　　“娘……”少年从恶梦中醒来，拭去额间细汗，微一顿直起身子望了望席塌不远处一尊矮青色方炉中星星点点的火星，那里头是方才侍女点的一簇安神香。此时寝殿内正有一股微微的香气，袭卷着涌上心头，沈易此时心绪还微乱，久久收不回神来。终是一夜恶寐，久久难眠。

作者有话说

　　头一次写文，不好勿怪